「我好奇的是,昨晚驍騎衛怎會突然出現在刑部大牢?」衣凰說著,眸中升起一絲冷冽寒氣,輕輕搖晃著手裡的折扇【鳳殤【八十九】英雄救美十三爺章節】。
蘇夜涵走到她身旁坐下,將她面前的酒杯取走,給她倒了杯水,「昨晚宮中得到密報,說有人欲趁夜前往刑部劫牢。父皇故作不適,將事情交與毓皇后處理,毓皇后倒是有心思,以四王妃身體不適為由,將事情從四哥身上推到了三哥身上。」
衣凰鳳眉微挑,「那這密報又從何而來?」
蘇夜涵搖頭,「無從得知。」
頓了頓,他看著衣凰沉思的神色,緩了緩臉色問道:「這個時間,你怎會獨身一人在街上晃悠?」
「我去了一趟大悲寺,跟師叔聊天聊得忘了時辰。」衣凰不著痕跡地輕輕撥開蘇夜涵的手,硬是從他面前取回了酒杯。
蘇夜涵嘴角挑起一縷淡笑,「好好的,怎的又想起去大悲寺了?」
「去打聽一下師父什麼時候會回來。」她將自己和蘇夜涵面前的酒杯都斟滿酒,然後朝著他舉了舉杯。
「你找玄清大師有什麼急事麼?」蘇夜涵舉杯回應。
「嗯。」衣凰使勁點了點頭,卻並不急於解釋為什麼,眼底溢出一絲暗沉的濃霧。
蘇夜涵看得出她不想解釋,便不再問,剛低頭放下杯子卻聽衣凰突然道:「我找師父,是想向他問幾個問題。」
「問什麼?」
「問命當如何,情當如何。」
聽著她有些寂冷的聲音,蘇夜涵心中微微一怔,不由抬頭向她看去,她眼中又一絲愁苦一閃而過,雖然很快,蘇夜涵卻看得清楚。
他微微垂眸,眸中微光閃爍,帶著些許寒意與清冷,淡笑一聲道:「命由己造,情不自禁。」
聞言,衣凰倒酒的動作驀然停下,歪著頭,似是在想蘇夜涵這句話。
命由己造,情不自禁。
短短八個字,卻切中衣凰內心。
她向來是個獨立獨行敢作敢當的女子,用蘇夜涵的話說,她膽比海大,心比天高,她不相信命中注定,造化弄人,自從娘親毅然離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而情這一字,卻當真如蘇夜涵所言,無法自禁,若是可以,她又何須落得如今這般愁苦無奈的下場?
心中輕輕太息,她回了神伸手去端擱在面前的酒杯,卻不想撲了個空,低頭一看,自己的酒杯早已不知去向,再看身旁的蘇夜涵,正若無其事的慢慢搖晃著手中的杯盞,嘴角是一抹清和笑意。
沉默片刻,她突然賊賊一笑,眼中滿是詭譎笑意。
而每一次她露出這樣的笑容,都預示著有災難要降臨……
果然,下一刻,蘇夜涵微微蹙眉,側身看了她一眼,她卻故作無事,臉上笑容得意。
「出氣了麼?」蘇夜涵淡然一笑道。
「出氣?我有生氣嗎?」
「不生氣,你踢我做什麼?」他無奈,這是其他官家小姐斷然做不出的事情,也只有她清塵郡主敢光明正大地用腳踢天朝當今的王爺。
衣凰撇嘴道:「我只是瞧不慣你那種狡猾得意的樣子。」
蘇夜涵心知與她爭論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便閉口不言。
衣凰直了直身體看了看打開的窗戶,站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沛兒她們就要把我的山莊給拆了。」
她說著站起身,蘇夜涵跟著站起,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看你的樣子,應該還沒有用晚飯吧。」
衣凰點點頭,「怎麼?王爺要做東麼?」
「十三弟今晚有安排,讓我陪他去一趟雲夢齋,你隨我一起去。」
聽他語氣強硬,衣凰趁著臉色道:「雲夢齋是什麼地方?以前從未聽說過,只怕其間菜色也不足為道,兩位王爺怎的選了那裡?」
見她雖沒有拒絕,話中意思卻有些不善,蘇夜涵面無表情地對著雅座的門簾叫了聲「邵寅」,邵寅應聲而入,他便又道:「你去冰凰山莊通知一聲,本王留下慕公子用晚飯,讓他們不必等候【鳳殤【八十九】英雄救美十三爺章節】。」
邵寅用餘光瞥了衣凰一眼,見衣凰神色冷淡,卻沒有要拒絕的意思,便應了聲,轉身離開。
蘇夜涵又道:「你不必一臉勉強的表情,弗如等嘗了今晚的酒菜再回應我。」
衣凰睨了他一眼,以鼻音回應了他。
兩人彼此沉默了片刻,衣凰正欲撩起門簾出去,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哄鬧聲,而二人相視一眼,緩緩走出雅座,站在二樓的欄杆旁,朝著樓下看去。
「哪來的小丫頭這麼不知好歹?」一名二三十歲的年輕男子指著對面的紅衫女子怒罵,「我想怎麼教訓我老婆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插手!」
紅衣女子冷笑一聲,「就你這樣的人,娶這樣溫柔漂亮的女子為妻,你配嗎?」
衣凰這才看清男子身旁還站了個正掩面低頭抽泣的女子,而那紅衣女子正背對著她,她看不清樣貌,聽著聲音卻總感覺有些熟悉。
「臭丫頭,你說什麼?」男子怒喝一聲,甩開身旁的女子,捋袖上前伸手就抓住紅衣女子的左肩。
紅衣女子側眼看了看他的手,冷冷道:「把你的髒手拿開!」
男子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說這大晚上地你不在家好好待著,偏偏跑出來瞎晃悠,要我看,你也不是什麼正經姑娘家……」
說著獰笑一聲,鬆開抓著她肩膀的手,轉而朝著紅衣女子胸前襲去。
突然,另一隻手橫空攔住男子的手,那隻手冷硬而有力,任憑男子怎麼用力也掙脫不開。
繼而,一道冰冷的聲音傳入他耳中:「在我天朝盛世,竟還有這等敗壞風俗之人,杜文蒼這禮部尚書的位子是不是坐得太久,有些膩了?」
男子回身看了看來人,見來人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說話口氣卻這般狂妄,竟直呼禮部尚書的名字,不由惱道:「你又是什麼人?敢管老子的閒事?」
「啪——」來人突然鬆手,順勢借力一巴掌抽在男子臉上,然後從腰間掏出一隻手帕邊擦手邊笑了笑對面前的紅衣女子道:「段姑娘,好久不見。」
段芊翩微微欠身道:「十三王爺。」
蘇夜澤淡淡一笑應下,繼而對男子冷冷說道:「你這樣傷風敗俗之人就該拖出去打上幾十板子,再丟進地牢裡,任你自生自滅。」
「王爺饒命……」男子頓時嚇得腿軟。十三王爺是全帝都出了名兒的壞脾氣,飛揚跋扈,高傲霸道,今日自己落在他手裡,可不是死路一條?
蘇夜澤並不瞧他,從他身後走出兩名暗衣護衛,拖起地上的男子欲要離開。
「王爺身份尊貴,何必跟他這樣的人過意不去?再說他尚未犯法,王爺要抓他,只怕有些不合適吧。」樓上,一道冷冽清越的嗓音傳來,蘇夜澤聽了一怔,忙抬頭看去,見衣凰和蘇夜涵正徐徐朝著樓下走來。
蘇夜澤瞪了瞪眼,上前拉住衣凰小聲道:「你怎的一見面就拆我的台?」
衣凰瞥了他一眼,不答,而是走到段芊翩身邊道:「天色不早了,段姑娘怎麼一個人在外面?你的那些護衛呢?」
段芊翩臉色並不好,卻礙於身份的緣故,規規矩矩答道:「過些日子是表哥的生日,我出來給他買禮物,就沒讓他們跟著,結果一時忘了時辰。」
「四哥生日?」蘇夜澤微微皺眉,「對呀,下個月末是四哥生日,我差點忘了。」
身後的兩名護衛拉著那男子,有些為難地看了看蘇夜澤,又看了看蘇夜涵,蘇夜涵見了便輕輕揮了揮手,兩人會意,將男子拖出攬月樓放了。
蘇夜澤卻不察,反倒對段芊翩很有興致,笑道:「段姑娘真是有心啊。這天也晚了,姑娘要是還沒用晚飯,便跟我們一塊去吧。」
「這……」段芊翩猶豫了一下,「只怕芊翩要卻了王爺的美意了,芊翩還有些事,不好與王爺同行了。」
「這樣啊。」蘇夜澤淡淡一笑,「既是如此,我也不好勉強,我讓我的護衛護送姑娘回去吧。」
「如此,多謝王爺了。」段芊翩行了禮,又朝衣凰和蘇夜涵行禮,而後款步走出攬月樓。
蘇夜澤看了看衣凰和蘇夜涵略有些沉的臉色,不由問道:「你們怎麼了?七哥,我們還是快走吧,我已經餓了。」
「好。」二人同時應聲,跟在蘇夜澤身後朝著雲夢齋走去。
蘇夜涵輕聲道:「這個姑娘,有些熟悉,似在哪見過。」
「嗯。」衣凰微微點頭,「她的出現總讓我感覺有些突兀。」
不遠處的角落裡,方才被蘇夜澤的護衛扔出攬月樓的男子與站在他身旁的女子一起對著面前的讓人說道:「我們沒想到十三王爺會突然出現,這才沒逮著機會教訓那個臭丫頭,只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做到。」
「不用了。」黑暗中有人沉聲應道,「這不是你們的錯,拿著你們的賞錢,走吧。」
兩人得了銀子,也就不再計較那麼多,對著黑暗中的那人連連道了謝,轉身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