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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七十二】公子卻原是佳人 文 / 凌塵

    其實,衣凰心裡很明白,她並不該為此疑慮,每個人皆是如此,很多時候你所見之人,其秉性脾氣也許並非如你心中所想那般,只是自己在心中一廂情願地那般認為而已【鳳殤【七十二】公子卻原是佳人章節】。

    便是她自己,蘇夜涵也曾說過她與以前已然不同之類的話語……

    想到此,衣凰不禁微微太息。

    今天是怎麼了?怎的動輒想起他來?是因為昨日的碰面麼?

    也許就只有這個原因了。

    她想起,昨日她從大宗院出來之後,本想去看看逸軒,她雖不喜歡在這宮裡晃來晃去,卻還是對這個自幼喪父的小世子有一種莫名的疼愛。

    沒想到她竟在永德宮外遇上了前來探望太后的蘇夜涵。

    遇見他衣凰並不差異,她差異的,是他身著的衣衫。自從認識他以來,除卻在北疆初見他那次,他偽裝成蘇夜渙而穿的黑色衣衫之外,這還是衣凰第一次見他穿深暗色的衣服。

    一身玄色雲紋長衫,遠遠的乍一看去,衣凰差點以為自己見到的是玄凜,心中忍不住一怔,直到走進彼此,她方才平息心情。

    呵!他又怎麼可能是玄凜?他雖有著與皇家牽連的身份,然渾身上下都是一股淡然貴氣,與三年前那晚她所見到的玄凜相差甚遠。

    那晚的玄凜,即使沒有看清他的面容,即使只是從他身旁一掠而過,然衣凰卻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凌人的戾氣與殺氣。

    儘管,她並不知,那戾氣與殺氣是為何。

    尚未走進身旁,蘇夜涵便緩緩迎上來,目光緊盯著衣凰,輕聲道:「許久不見你了。」

    衣凰壓下心中繁雜的思緒,淺笑道:「許久麼?三兩日吧。」

    「嗯。」不料蘇夜涵果斷應下,繼而說道:「是有三日未見了,挺久。」

    衣凰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便靜靜地站在他身旁不語。

    卻聽蘇夜涵突然問道:「腳可好了些?」

    衣凰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腳,點頭道:「已經好很多了。」

    「那就好。」蘇夜涵跟著點點頭,向衣凰微微招手,「走吧。」

    「走?」衣凰疑惑看了看蘇夜涵,又看了看永德宮,卻聽蘇夜涵輕輕一笑道:「你不是要去看軒兒嗎?我陪你一起去。」

    衣凰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只是瞪了瞪眼睛,隨他一道進了永德宮……

    「小姐……」沛兒輕輕推了推衣凰,「你在想什麼?」

    衣凰回神,側身瞥了沛兒一眼,「你叫我什麼?」

    「公子!」沛兒這一次反應得倒是快。

    衣凰滿意一笑,轉身對冉嶸道:「我正要與沛兒去街上轉轉,將軍若是無事,便一道去吧。」

    冉嶸抱拳道:「就聽公子的。」

    聞言衣凰不禁又朝冉嶸看了一眼,方纔她還在怪冉嶸的死板,不想這會兒他腦子轉得倒是挺快,忍不住挑起眉微微一笑。

    正如三人所料,街上來來往往都是行人,在各種各樣的攤位前流連不絕,便是平日裡因為價位太高而少有人光顧的錦華軒今日也是客人不斷。

    衣凰領著二人方一走進店內,老闆便親自迎了上來,臉上早已笑開了花。

    今天生意可真是好,這般一眼便可看出身份不凡的客人,已經來了好幾批了,裡間還有兩位公子爺在看貨,這就又跟著來了三位……

    「三位,想看些什麼?」

    衣凰看了冉嶸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經她特意打扮的沛兒,不由彎起嘴角瀟灑一笑道:「在下聽聞這錦華軒之物,樣樣價高無比,卻也是物有所值,所以趁著今日與吾兄前來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不是如傳聞那般,弗如就請老闆先為我旁邊這位姑娘挑支珠釵吧。」

    聽聞此言,老闆心下已然有了些底,瞇眼一笑道:「完全沒問題,三位裡邊請。」說著作了個「請」的手勢,指向裡面垂著珠簾的屋子。

    衣凰三人相視一眼,隨著老闆走進裡屋,剛一進去就聽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說道:「九哥,我瞧這只墜子不錯,送給大哥做扇墜應該挺合適。」

    接著又聽另一個聲音回道:「不然,我倒是覺得我這只更好……」

    「不不……我這只好……」

    就在兩人爭執之時,忽然肩膀被人用扇柄敲了一下,接著有人在身後歎息道:「可惜,我倒覺得這兩隻都不適合。」

    兩人同時回頭,原本一臉不悅,卻在看清身後之人時神情一驚,再一喜,繼而盯著她上下打量起來。

    「怎麼,才幾日未見,九公子和十三公子就不認識在下了?」衣凰說著撇了撇嘴,斜視著眼前神情瞬息萬變的九公子和十三公子——卻正是蘇夜渙與蘇夜澤【鳳殤【七十二】公子卻原是佳人章節】。

    「見過九公子,十三公子。」冉嶸和沛兒很識相地上前行禮。

    「嘖嘖——」蘇夜澤連連擺手,而後似笑非笑地看著衣凰,「真沒瞧出來,你這番打扮起來,竟也能風采不輸於我。」

    就在衣凰欲鄙夷瞪他時,他突然露出一臉諂媚詭譎的笑,貼近衣凰道:「公子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小麵團兒,弗如你跟公子我回府,做我的男……咳咳……門客如何?」

    看得出衣凰眼神有變,他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男寵」給嚥了回去,改口成了「門客」,然即便如此,在場的幾人已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掩面偷笑。

    蘇夜渙不動聲色的伸手在蘇夜澤的背上拍了一下,看似雖輕,然就憑他久經沙場如此之久練出來的掌力,已足夠讓蘇夜澤接近內傷,不由得連連咳了幾聲,繼而怨恨地瞪著蘇夜渙。

    蘇夜渙不理會他,笑道:「人家慕公子是姿色天成,你最多就是東施效顰。」

    說到這裡,身後的沛兒再也憋不住,笑出聲來。

    衣凰也跟著輕笑,東施效顰?這豈不是在說蘇夜澤是個女人?

    蘇夜澤剛張嘴想回罵,蘇夜渙的手就在他的背上又「輕輕」拍了一下,拍得他立刻齜牙咧嘴地瞪眼。

    「對了,」蘇夜渙問衣凰道:「你方才說這兩隻墜子都不適合,是在說笑還是當真?」

    衣凰走上前接過二人手中的墜子看了看道:「自然是當真。大公子身份尊貴,地位特殊,一般俗物豈能入他之眼?然,太過奢華之物想必他亦不會喜歡。」

    聞言蘇夜渙不由挑眉笑開,「你果然聰明,大哥自來就不喜歡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這錦華軒的老闆雖還不知這幾人的身份,但通過聽幾人這一番談說,再瞧幾人全身上下渾然天成的貴氣,心中已經有了掂量,這會兒不等幾人開口,便呵呵一笑開口道:「小店裡倒還真有一件寶物,幾位公子若不嫌棄,不妨讓小的取來一看。」

    蘇蘇夜渙略一沉吟,看了衣凰一眼,道:「也好,便取來瞧瞧。」

    老闆立刻轉身走到一隻架子前用手一推,那架子後面竟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隔間,老闆從裡面取了只做工精緻的盒子送放到三人面前打開,說道:「幾位且瞧這件東西,可還入得了眼?」

    幾人一瞧那盒子裡的東西,不由眼前一亮,雖然說不出緣由,卻直覺那東西不同尋常。

    再看衣凰的臉色,一抹清和的笑意已經浮上嘴角,她伸手以折扇阻止了蘇夜渙和蘇夜澤想要去取東西的手,繼而取過盒子裡的一方白紗輕輕地捏起了那玉墜——

    那是玉茗,玉雕而成的玉茗,得中間一處白,細細雕成了花瓣,外沿是天成的墨綠作葉,即便是很細微的花蕊及花瓣之間的紋理都雕得很細緻,毫無瑕疵。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該是靈璧玉。」衣凰說著看了那老闆一眼。

    老闆眼中立刻露出由衷的讚歎,朝著衣凰連連點頭道:「這位公子當真是見識廣略,眼光高人一籌,這一塊確是靈璧玉中的碧雲。」

    衣凰將目光投向了蘇夜渙二人,見二人都已斂去了方纔的嬉笑之意,蘇夜渙微笑道:「你當真是有心,更是瞭解大哥的為人。」

    玉茗,自古以來寓意無暇,純白無暇,而靈璧玉則是端莊與堅韌的象徵。

    衣凰這是在說,蘇夜澄是清白的,正直的,更是希望他能堅韌如玉。

    衣凰小心翼翼將玉墜放回盒內,對老闆道:「就它了,開個價吧。」

    「這……」老闆見幾人這麼爽快,不禁有些躊躇。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說道:「這玉墜我瞧著挺喜歡的,不知幾位公子可否將它轉讓於我?」

    幾人回身看去,只見一名身著玫紅色長裙的姑娘正站在門側,笑意盈盈地看向眾人,眼若桃花,眉目如黛,白嫩俏麗,額前一串豆黃色的小銅鈴以紅色的珠子串聯起來,微一走動便帶出清脆的鈴聲,如此艷麗的裙衫穿在她身上,竟不見妖艷而只見清麗。

    衣凰看了看蘇氏兄弟二人,見蘇夜渙先回過神來,朝著那姑娘淺淺一笑道:「實在抱歉,這墜子我幾人也喜歡得打緊,只怕不好相讓。」

    此言一出,那姑娘方纔還明艷艷的笑容頓然一滯,不由撅起了嘴,走上前來道:「我聽聞這都城之中多是大方有禮的公子少爺,卻不料竟也有這般不懂憐香惜玉之人。」

    「呵!」蘇夜澤忍不住輕笑一聲,走進那姑娘,笑意不減,「聽姑娘這意思,是不是如果跟你爭這塊玉墜的是個女人,就用不著大方有禮了?」

    姑娘不禁皺眉,「此言何意?」

    蘇夜澤撇了撇嘴,朝著衣凰招了招手,話卻是對著那姑娘說的:「我本不該與姑娘爭這一件東西,可是又實在喜歡這東西喜歡得打緊,更何況,我是要取來送於我喜歡的姑娘之用。如今她既已看中這東西,我便是萬萬不能轉讓於姑娘你了。」

    話音剛落,修長手指突然劃過衣凰束髮的玉冠,玉冠隨之落地,發出清脆的「叮噹」之聲,而衣凰的一頭長髮便也應聲而落,垂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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