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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六十七】深謀遠慮帝王心 文 / 凌塵

    深秋季節,天色已不再似夏日裡那般早早亮起【鳳殤【六十七】深謀遠慮帝王心章節】。饒是如此,各宮的宮人還是習慣性地早起,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儀秋宮內一片安詳靜謐,偶爾有幾名宮女太監捧著玉盤,提著水桶,急匆匆地走來走去。

    突然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在宮牆外想起,宮人們不禁駐足看去,看到兩列護衛在前面那人的帶領下直直闖進儀秋宮內,守在宮門口的人欲上前阻攔,領頭那人不知給他們看了什麼,他們連忙低頭退至一旁,默不作聲了。

    宮人們仔細瞧了瞧,來人是神武衛的裝扮,如此,領頭那人就該是這神武衛的統領冷天月了。只是神武衛身後跟著的那些宮女裝扮的人,倒是有些面生……

    只聽冷天月聲音冷冽道:「仔細搜查所有人房間,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所有人必須放輕動作,若是驚擾了貴妃娘娘,定不饒恕!」

    所有人都點頭應下,待得了冷天月的手令之後,又瞬間散開,分向各處去了。

    原本站在那裡等著看熱鬧的幾名宮人被扣留在一側,神武衛動作甚是迅速,不出片刻的功夫,已然將儀秋宮內所有宮人的住所控制住。

    千亦昨天尋了個身體不適的理由,想今日好好休息一番。是以今日這個時候了她還沒有起床,就在她還在睡夢中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門外有人喊:「裡面可有人?若是沒人,這便要闖進去了!」

    千亦一怔,脫口問道:「什麼人?」

    門外的人一聽屋內有人答話,立刻推門而入,千亦大吃一驚,方才是男子在門外喊話,這會兒不請自入,她正欲發火,不料進來的卻是四名宮女。

    領頭的宮女朝著千亦微微福身,垂首道:「小世子的貓兒一大早跑了出來,有人看見小東西溜進了儀秋宮裡,奴婢們奉命尋找,還請姑姑見諒。」

    說罷對著身後的三人說道:「姑姑屋裡很多東西都很貴重,你們要小心著些。」

    「是。」幾名宮女應聲的瞬間,已經開始在這屋裡四處找了起來。

    千亦被這一折騰,本還有些疑惑,仔細看了看她們,都是陌生的面孔,完全不是太后宮裡的宮人。她走到窗前微微推開一條縫看了看外面,只見自己的房間已然被侍衛團團圍住,而這些侍衛不是別人,正是神武衛。

    千亦似是驀然明白了什麼,臉色瞬間蒼白如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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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明松看到跪在堂下的千亦,一顆懸了不知多久的心終於有些許的安穩。

    一直以來,大宗院都是專門處理皇室事務之處,所以即使皇子犯了大錯,也是交與大宗院審理處置,鮮少需要刑部插手,更別說審訊與關押。

    這一次睿晟帝震怒,恐大宗院宗令因著蘇夜澄太子的身份而無法盡職辦理此事,硬生生地將太子交到岳明鬆手中,這可嚇壞了身為刑部尚書的岳明松。

    且不說這事辦得怎麼樣,就說這能不能辦還是個事兒,一邊是當朝皇上,另一邊是一國儲君,岳明松是左右為難,寢食不安。

    現在好了,幾位王爺陸續回朝,加之這個有些古怪的郡主,幾人齊心協力,倒真的把兇手找了出來,證明了太子的清白。

    從始至終,千亦都是面無表情,神色鎮定,尤其在毓貴妃出面斥責她竟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事情之時,千亦竟當堂冷笑出聲。

    其實她早該想到,紙是包不住火的,等到東窗事發那日,她必會成為毓貴妃捨棄掉的那顆棋,且不會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

    她在毓貴妃身邊待了這麼多年,早已看透了這一點【鳳殤【六十七】深謀遠慮帝王心章節】。

    更何況,這一次她早已看透,皇上雖然身體染恙,然對於太子一事,他心裡卻是如明鏡般,雪亮的很。只怕他心裡早已知曉是誰在陷害太子,只是他不願明說,而退一個替罪羊出來,該是他意料之中的結局了吧。

    否則,他也不會放任幾位王爺去查此事,更不會在十三王爺的神武衛在她房內找到無根草之後,就不再多問,而是任所有人把她當成下毒之人,交待刑部審訊。

    換句話說,陷害太子之人該有的荼蕪香她有,下毒毒害睿晟帝的無根草她也有,如此一來,她便是罪無可恕、萬死不難謝其罪。

    牢房內一片死寂,並沒有想像中的哭鬧含冤之聲,想來能關在這死牢裡的必是生無可望的死囚,早已都失了求生的念頭。

    千亦靜靜地坐在牢房一角,送來的飯菜被擱置在牢門前動也沒動一下,聽到有輕輕的腳步聲她也未曾抬頭去看一眼,卻在聽到岳明松的聲音時,陡然渾身顫了一下。

    岳明松低聲道:「郡主還是小心點來的好。」

    之後便聽一道清冽的聲音答:「無妨,岳大人放心便是。」

    然後是一陣打開牢門的聲音,千亦抬頭,正好看到衣凰款步走進牢房內,雋秀水眸微波蕩漾,直直看著千亦。

    「哼——」千亦冷笑一聲,「郡主屈尊降貴到這污穢之地,莫不是看奴婢來了?」

    聽出她語氣並不友善,衣凰也不生氣,只是微微側身示意岳明松退下,而後上前淡然說道:「說是也是,但卻不完全是。」

    「你還做什麼?如今我不是已經照著你的意思,成為了替罪羊了麼?要不了幾天我就會被問斬,到時候你們所有人就都可以高枕無憂了……哈哈……」

    「是麼?」衣凰原本略有歉疚的眼眸在聽到千亦這番話之後,陡然變得冰冷,只聽她澹澹道:「姑姑真的認為自己做了別人的替罪羊,是委屈了?」

    聽著這冷冽的聲音,千亦驟然一愣,怔怔地看著衣凰。

    「是做了別人的替罪羊,還是想借刀殺人,只怕姑姑心裡最為清楚不過吧。」衣凰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隻白色的藥瓶遞到千亦面前,「這裡面是世間罕有的芪藍,無色無味,可以混進任何食物任何茶水,甚至任何香料中而不被發現。據我所知,這芪藍乃是異族之物,姑姑久居深宮,是從何得來此物,又是如何將它混入皇上平日所燃的香料之中?」

    「我……」千亦一時不由啞舌。

    衣凰繼續說道:「姑姑何不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之人?興許如此,還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哈哈……」千亦突然笑開,「說了半天,你只是想問出真正的幕後之人罷了,可我告訴你這不可能,你永遠也別想知道是誰,你也永遠也猜不到,哈哈……」

    「也罷——」衣凰長歎一聲,並沒有太過失望。

    千亦既是能潛伏在毓貴妃身邊這麼久卻沒有被發現,自然不是尋常之人,又怎會因著她三言兩語就出賣自己的主子?

    她今日來的目的,只是為了確認自己沒有想錯也沒有猜錯,這真正的幕後之人果然就在這深宮之中。

    當日她發現睿晟帝所中之毒乃無根草,並以無根果為其解毒之後,那人顯然是發現了這一點,是以在她離開都城前往北疆之後,那人又在睿晟帝的燃香裡混入了芪藍。芪藍加上無根草,單以無根果自然是解不了。

    後來她回朝之後,那人不想被她發現芪藍,便停止往睿晟帝的燃香裡加芪藍,只是那人沒想到,蘇夜涵竟能取到睿晟帝香爐裡的香灰,更沒想到衣凰從那香灰裡找到了芪藍。

    走出刑部牢房,再回身去看時,衣凰並不覺輕鬆,反倒是胸口似是憋了一口悶氣,壓得她難以喘息。

    太子得意洗冤,向睿晟帝下毒之人也終難逃一死,可是,事情就這麼解決了,不免讓衣凰覺得太過簡單、太過突然。

    也許千亦說的沒錯,其實從一開始睿晟帝就已經知道陷害太子之人究竟是誰。

    可是,蘇夜渙剛回京之時,他執意不見,不讓他插手此事,卻是一直等到所有皇子都已回京,等到所有人殿前跪求,他方才允口重查此事。

    衣凰承認,諸位王爺固然個個都很聰明,各有其過人之處,然卻遠不如睿晟帝來的深謀遠略。睿晟帝自是明白,此次太子出事便是有人開始向將目光放到了他的皇位上,可是該坐上這皇位之人不能是別人,只能是太子。

    然此時,他亦不願看到後宮動亂,朝綱不穩的局面,既是如此,就只有找一個合適之人頂替儀秋宮那位,將此事大事化小。

    如此一來,儀秋宮毓貴妃為幫太子,毫不護短,沒有包庇行兇之人,太子亦在諸皇子的幫助下終於沉冤得雪,皇家一派和樂融融之象。

    只是,關於在千亦房內找到無根草一事,只怕睿晟帝不會那麼容易就忽略掉,即便日後他對毓貴妃再好,立她為後,然此事終究會成為他心中的一個結。畢竟這無根草是從她儀秋宮的宮人身上發現的,以睿晟帝的多疑心思,又怎會相信這只是千亦自己所為?

    而若是如此,以後蘇夜洵在睿晟帝面前,恐怕就更加沒有出頭的機會了……

    呵!思及至此,衣凰不禁長歎一聲,最近,她做的壞事真的是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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