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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四十四 禍起青宮(7) 文 / 丁染

    「何人?」此時酒意漸濃,藉著酒意,蘇岑索性半真半假,斂眉一笑,「無非一個女人罷了——」

    此語一出,只想放聲大笑,好好清一清積在胸口的濁氣——不錯,無非一個女人罷了!想他蘇岑,取次花叢,恣意無憂,何苦為了區區一個女子,糾結至此?

    「女人?」書禾看似揶揄,實則另有深意,「如今賢弟竟同那宸王爺一般——浪子回頭了麼?眼看圍獵將至,你二人反倒斂了往日心性,實屬難得。」

    蘇岑便輕笑道:「圍獵與小弟何干?家姐在陵溪,早替小弟定下一門親事——」說到此處,胸中難免鬱鬱,將眼望向池心,水中芙蕖半開半攏——卻聽書禾淡淡又道:「這女人,莫不正是未來的宸王妃?」

    蘇岑頓覺心頭一空,一時竟道不出是個什麼滋味,百般寂寥陳滓一般自心底泛起,懶怠多言,只淡淡敷衍道:「陳兄素來察微辨末,小弟著實佩服——」

    書禾心中早有了分寸,輕搖折扇,對那蘇岑說道:「若陳某料得不錯,這女子此時恰在宸王府中吧?孤身一人北上祁地,說來也算有些膽識——」

    蘇岑微怔,手中卻將石桌上七橫八豎的酒壺翻撿一遍,遍尋無果,當著書禾又不便發作,唯有悻悻作罷。

    書禾將眼望向蘇岑,面上淡笑已然盡斂,沉聲說道:「若這女子安心作她的宸王妃,倒也罷了;怕只怕,她意不在此——」

    蘇岑微微變了臉色:「陳兄此言何意?小弟聽不明白。」

    書禾言語清冷:「終歸我是勸不動你,只望賢弟好自為之,莫要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薄情女子,誤了前程。」

    蘇岑擰眉不語,恰在此時,卻見萬兒領了兩名侍女走來,布下新酒與各色茶果。

    因書禾是常客,萬兒略略知悉他的脾性,特為另奉了茶來。

    不想蘇岑卻命萬兒將茶撤下,自取了酒替書禾斟滿:「陳兄也道獨酌無趣,不若陪小弟一杯吧。」說著先將自己杯中飲盡,此時復又笑道:「原以為陳兄從不飲酒,不想當日在陵溪,卻見你破了一回例。」說到此處,想起彼時初見身著女裝的阿七,倒被她潑了一身殘酒,心下又黯了一黯。

    蘇岑雖點到為止,陳書禾又豈會聽不明白——若非那女子亦是喚作綾菲,且琴音神似,自己又怎會留下與她對飲相敘?若輕易便可拋開,世間哪還有如此多的癡男怨女?當下不再多言此事,一頓閒話繞開。

    蘇岑因問:「前些時日你要擬的折子,可遞上了?」

    「遞上又能如何,留中不發,倒可惜了一副好墨——」書禾說著,先便自嘲一笑,「先前我也是鋒芒太過,一時倒忘了登高跌重的道理。」

    「若說鋒芒太過,如今誰人及得上寧親王?」蘇岑似笑非笑,「你且冷眼瞧去,這寧王爺哪有半分藏拙之意?如此反倒得了聖上信任。再說其子宸王,又另是一套,一味做傻念癡,背後又有太后護著——這對父子,雙簧唱得正是火候。」

    書禾輕笑了笑,並未接話。蘇岑又道:「若依小弟愚見,如今你將折子遞上,方是合了聖上的心思。」將話撂在此處,便不肯多說,只低頭飲酒。

    書禾不見下文,終是笑歎一聲:「賢弟果真進益了!若說揣摩聖意,倒比那起混在內庭的閣臣還入木三分——不錯,如今聖上正愁無人挑起事端——封疆大吏,中樞內臣,皇族外戚,若都是一團和氣,還能看出什麼端倪?」

    「肖瓚趙昳喜靜則隔岸觀火,趙頊任靖舟喜動則先發制人,孰優孰劣,眼下還遠遠不是品評之時。」蘇岑說道,「陳兄既與寧王有舊,又是宰輔門生,折子遞與不遞,各有說辭。」

    「進退皆可,卻也正是進退兩難。」書禾長歎一聲,「我如何不知,如今聖上有意扶植寒士與世族抗衡。若這折子遞了,我便置身風口浪尖,反倒不得施展;不若再壓一壓,許或另有契機——」

    蘇岑似是有些不耐,「鎮日琢磨這些,倒比舞刀弄槍還累!我寧可在兵部對著孫又京一副蠢臉,也不肯對著那起閣老翰林,日日正襟危坐,個個諱莫如深。」

    書禾倒也不以為意,轉而笑道:「說起這孫又京,你倒正經與他結了樑子——卞家公子年少氣盛,你不攔著便罷,何苦又助他氣焰。」

    「你也不必笑我,」蘇岑聞言,輕笑一聲,「若你瞧見那覃笙,只怕也要挺身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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