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烏末已被北祁追兵團團圍住——蘇岑並未與他纏鬥,只將長槍一收,策馬向格律疾馳而去。
雖是痛楚難言,阿七卻也即刻斂了心神,明白若是如此下去,烏末必死無疑!既是無法說動烏末,當下丟開趙暄,轉而去追那格律。
不遠處,格律早已殺紅了眼,發間凝著乾涸的鮮血,週遭倒下十數人。因唯恐誤傷郡主,遠處弓弩手不敢貿然放箭。蘇岑趕至,將長槍挑起地上傷兵棄下的一柄北祁彎刀,飛身躍下馬背。將眼一望,那格律即便勇猛過人,此時亦是強弩之末,左手持刀,右臂上一處刀傷,深已見骨——然雖已勢微,週遭軍士仍對他心存畏忌,尤作猶疑。蘇岑手握彎刀,緩緩走上前去,示意眾人暫且停手,此時只見郡主執起格律一隻手,用祁語與他輕言幾句,雖置身絕境,燕初眼中竟有淺淡笑意。
蘇岑心中輕喟,卻仍是將彎刀一橫,轉眼欺近格律身前。格律亦是即刻上前兩步,揮刀迎擊——無奈力不從心,將將七八個回合,便隱露敗跡。
阿七此時急聲向燕初喊道:「郡主竟要眼看心愛之人斃命於此麼?」
燕初原是被格律護在身後,此時面容平靜,緩緩走上前來——那格律一時分身乏術,只能怒斥阿七道:「休要蠱惑於她!」
阿七卻不管那格律如何氣急敗壞,將手一指地下諸多死傷,冷冷盯著燕初,「郡主若執意留下——烏末與格律必死無疑!不如先隨世子回去,改日郡主若是因情所困,待要尋死覓活,無人攔你!何苦今日拚死,拖累眾多無辜?」
望著狼藉遍地,燕初垂首無言。格律聽在耳中,惱怒至極,若非正與蘇岑惡鬥,幾欲上前尋這阿七拚命。
燕初只將眼望著阿七,口中卻揚聲對眾人道:「住手!」
眾人聞言,果然漸次收手,此時只見那燕初垂下雙目,「你要信守承諾,放了他們……」一面說著,向阿七緩緩走來,腳下卻有幾分蹣跚。
而數名侍衛見那燕初稍稍離了格律,立時上前,用手中兵刃將她與格律擋開。阿七心底一鬆,即刻便跳下馬背,過去扶她。
不想那格律猶如逼入絕境的困獸,竟似失了神志,此時雙目血紅,面容猙獰,滿腔怒火悉數落於阿七一人,當下大吼一聲,竟一擊震開蘇岑手中彎刀,旋即奔上前來,利刃冰寒,攜了雷霆之勢,迎面斬向阿七——
連人影亦未看清,阿七唯覺一陣厲風迫上身前,慌亂中將手中長劍一格——呯的一聲,長劍應聲跌落,阿七虎口震得生疼,腳下凌亂,後撤不及,眼見身側飛灑的一縷長髮,被旋削而下。
近處幾名祁國侍衛只顧護了郡主上馬,竟未回過神來——電光火石之間,格律已是目露殺機,當下揮刀又至,接二連三,招招意欲取她性命。阿七腦中空白,險險躲過初時幾次,忽而頭頂寒光乍閃,眼見便要喪於格律刀下,千鈞一髮,只聽一聲暗響,濃稠的鮮血,即刻便在眼前四濺開來……
狂風忽而止息,沙塵落盡,週遭漸漸陷於靜寂。阿七隻記得雪亮的刀鋒,自那格律背後,穿胸而出——格律最後一擊,刀勢已微,將將割破阿七心口的裘衣——繼而那格律轟然倒在自己腳下,他的背後,卻是滿襟鮮血,辨不清神情的蘇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