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侍衛飛身上馬,衝至寨牆近前,無奈黃馬嘶鳴一聲,竟是不敢躍起,唯有止步不前。
只見趙暄怒聲喝道:「還不快追!」眾人不意竟有如此變故,此時方回過神來,急忙牽出馬匹,除卻幾名自恃騎術精湛的親衛策馬躍出寨牆,其間亦有兩名祁人躍馬而出,餘者皆是自營地大門追將出去。
一陣喧囂過後,馬場邊立時變得有些空寂。眼見那世子一時竟似失了方寸,坦韃便有些意趣盎然,忽而笑道:「不想此人騎術卻好,許是追不上了!」
一語將落,果見趙暄眼中明滅難定,即刻向圍欄之中騎了那純黑兒馬,無暇理會坦韃一閃而過的驚異神色,攜著一陣疾風,轉眼躍過圍欄,繼而躍出寨牆,飛馳而去。
坦韃稍一遲疑,亦是騎馬追了出去。
待隋遠與一眾侍衛趕到馬場,只餘下馬圈門前當值的士兵。問清緣由,隋遠眉頭緊鎖,終是不發一言,拂袖而走。
卻說那阿七趁眾人不備,躍出圍障,原本無意脫逃,此時曠野之上縱馬狂奔,一顆心竟好似囚=鳥衝出樊籠一般,激盪莫名。而那白馬,似是識得來路,一味向南疾馳。眼前晨靄漸漸淡去,阿七索性不再思量究竟能跑出多遠,身後有無追兵——只管一路逆風南行。
不多時,遙遙望見前方正南不遠,似有一高一低兩個人影,緩緩向著自己而來。離得稍近些,耳邊隱隱傳來男子的呼喊:「烏勒——烏勒——」繼而又是一個女聲,嗓音清稚:「阿哈——」
阿七隻覺心口好似被人揪住,猝然回頭,卻見一騎黑馬已旋風而至。此時唯有將牙一咬,即刻掉轉馬頭,繼而向西北方奔去。
暄心知阿七已是無法逃脫,便放慢速度,跟著她足足奔出數里,終是見她緩緩駐下白馬,在馬背上俯下身去。
此時東邊天際已是萬丈霞光。眼前女子白衣白馬,亦是染上一層霞色——暄恍然間卻憶起,京城西郊,萬樹桃花盛放,花色灼灼,正如眼前這雲霞一般。
陸續有侍衛趕來,暄微微揚起手臂,眾人便勒馬立在十數丈開外,不再近前。
雙目輕瞇,望著漫天雲霞,靜立片刻,暄終是策馬上前,此時卻見阿七依舊戴著鬼面,下頜處不斷有淚水滾落。
暄將她自白馬背上抱起,放在身前,與自己共乘一騎。
阿七任由他擁著,唯有靜靜哭泣,悄無聲息。「今時今日方才想起,我早便見過你……將將那祁女喚你作哥哥,還有人喚你『烏勒』……」只聽他喃喃說道,「『烏勒』……可是『雲霞』之意?」
阿七默然無語。此時又聽他低聲歎道:「……我不會為難那兩人,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