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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十三 花如關外雪(3) 文 / 丁染

    遙望天地,俱是廣袤無邊——阿七心中慨然,低聲道:「到了此處,方知天高地闊,人便好比那小小螻蟻,種種利慾私念,都能拋諸腦後才是,如何反倒恁多紛爭?」

    身側烏末卻冷聲笑道:「此時你這樣說!若是逢遇久旱,再來此處,只怕卻是另一副心緒了!」見那阿七遲疑不語,烏末便接著說道:「我在北祁十數年間,遇上三次大旱,彼時水草枯竭,餓殍遍野,人畜屍身散落各處,若再有瘟疫肆虐,此處便如地獄一般,哪還得閒情直抒胸臆,淡泊遠志?」

    未及烏末說完,阿七已是明瞭。半晌,終是低聲問道:「由此便是衍祁三次交戰,最近一次,更是歷經數年?」

    烏末便冷冷道:「你們衍國國土廣袤富饒,卻要與我大祁爭奪這北地零星散佈的水甸子。水甸子雖說水草豐美,於我們而言萬般珍貴,卻是不宜農耕。自前朝起,你們陸續遷來人丁墾殖耕作,那些百姓終因不耐酷暑嚴寒,土地貧瘠,加之思鄉心切,紛紛逃回故土。即便如此,衍國仍不肯放手,寸土必爭,幾番將我們祁人逼上絕路——」

    「烏末兄!」阿七忽而說道,「多次戰亂,祁人鐵騎南下之時,擾我疆土,欺我平民,燒殺淫略,無惡不作,北境邊城數十年不得將息——如此,也是將你們逼上絕路麼?」

    烏末冷嗤一聲,「古往今來,既生逢亂世,為求開疆拓土,福澤子嗣,如此也實屬無奈之舉。」

    「國之紛爭,不是我等小民三言兩語便可說清,」阿七心下頹然,低聲歎道,「雲七隻知——無分世間貴胄賤民,抑或蜉蝣般朝暮生死,皆不可視如草芥,人人卻要好好活著,不負生而一世。」

    烏末聞言,不覺便斂了怒意,沉聲笑道:「雲公子如此悲天憫人,烏末實在慚愧。然佛語有云,大威大德。割肉喂虎,削臂飼鷹,嚴守殺戒,實乃小慈悲也——」

    「雲七出身微寒,亦是一個俗人。辨不清那廟堂之上、執掌生殺大權之人,心中所懷的大慈悲。」阿七垂首,低低說道,「此生惟盼不見殺戮紛爭,可恨日日所謀之事,於此願卻是南轅北轍——」一語既出,暗自一驚——莫不是人在這無垠曠野之間,一時忘情,竟失了往日的心機與分寸?

    抬眼果見暗夜之中,烏末雙目炯炯,將自己望著。不知為何,阿七卻當即釋然,眸光坦蕩,仿若此間荒原——「北地之行一了,雲七隻盼能如烏末兄一般,隨心所欲,四方遊歷。」

    烏末盯著阿七,終是放聲大笑,「我烏末自五歲起,遊蕩二十餘年,自負交遊甚廣,不想現下才結識了你這樣的兄弟!」一面說著,抬手又向阿七肩上拍去。

    拍得阿七隻得順勢一退,口中陪笑道:「烏末兄實在是膂力了得!」

    烏末便笑道:「實不相瞞,當日烏末曾與冒鞊之兄忽莫兒比試射獵,結果卻是烏末略勝一籌!」

    阿七早前便曾聽聞祁王冒鞊有一異母兄長,膂力驚人,舉族無可及者——便也笑道:「雲七有幸,得見北祁第一勇士!」

    「第一勇士,實不敢當。早先我曾兩次敗於蘇將軍手下,若妄稱第一,豈不有辱我祁人的顏面!」

    「那晚烏末兄與蘇公子一決,蘇公子乃是以柔克剛。」聽那烏末忽而提及蘇岑,阿七心中黯了一黯,卻仍是輕聲笑道,「若當真比試射獵,烏末兄必不輸他!」

    此話在烏末聽來,甚是舒爽,即刻便大笑道:「好!你既如此說,若他日見到蘇岑,必要與他再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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