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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一 雁關初識(2) 文 / 丁染

    二人在關內小鎮住了兩日有餘。阿七便有些沉不住氣——自己與箴兒一路走走停停,如今又等了兩日,如何那趙暄一行仍是未到?而思及雁鳴卻是出關前最後一座城鎮,往來旅人皆是在此地休整,更換馬匹,籌備水糧,阿七便告誡自己不可心急。

    這日晨間,阿七叫了箴兒,只說去集市逛逛,實則卻是準備出去打探消息。

    那箴兒最閒不住,自是喜不自禁,匆匆下樓,準備隨阿七出去。

    二人在樓梯上一個照面,只見阿七身著暗色布袍,高高束了頭髮,而箴兒卻梳著彼時京中女子風行的朝雲近香髻,一身藕荷色衫子。阿七當下便冷了臉,「昨日新買的衣服,如何不穿?街上女子都作何裝扮?將頭髮另梳了!」

    箴兒狠狠將阿七剜了一眼,轉身回房。一時卻只換了身藍布衣裙出來。阿七也懶怠再說,二人便出了客棧。

    街市上閒逛一圈,行人寥寥,倒有不少兵士列隊而過;只得尋了間酒肆進去坐了,人還多些。席間果然零星聽聞京中皇族前往北祁迎親,隊伍不日便到雁關。

    既在酒肆之中坐著,少不得叫了一罈酒充樣。阿七低頭將那酒淺淺一啜,立覺唇齒間辛辣無比,入喉更是如火燒般一路竄至心口,嗆得咳個不住。抬眼見箴兒端了那粗瓷酒碗便向唇邊湊,趕緊擺手道:「喝不得,這酒烈得很——」

    不想那箴兒只輕輕一笑,抬手便飲了一口,面不改色道:「有何喝不得?」

    此時便聽不遠處一名酒客笑道:「姑娘好爽利,倒比這位公子強些!」

    箴兒瞧也不瞧那人,只將阿七望著,口中笑道:「與哥哥們騎馬圍獵時,喝過的酒還要烈三分呢!」

    阿七並不接話,眼角瞥過方纔那酒客,果見那人頻頻向這邊顧盼。心中稍有不安,想想卻又覺得無妨——若當真有不妥,此人必不會如此明目張膽。

    此時卻見那人手執酒樽,搖搖走至二人桌前,口中笑道:「朝雲風拂散,近香雨沾殘——二位卻是京中來的吧?」

    阿七先將箴兒一瞪,復而斜睨那男子一眼,待要開口,便見那男子已在自己身側坐下。阿七隻覺身下長凳晃了一晃。

    來人身形高大健碩,口中雖是出言調笑箴兒,一雙鷹眼卻只將阿七鎖著。

    阿七無端被他盯著,卻也不懼,一手按下正待拍案而起的箴兒,掃一眼身旁男子拇指上的鹿骨扳指,開口輕笑道:「不想祁人也好這些江南的輕詞散調。」

    那男子見阿七識出自己是祁人,便笑道:「衍國人都說近水者秀,果然不假,男子都要比我們的女子生得秀氣!」

    阿七恍若未聞,微微一笑,向箴兒溫言道:「歇也歇夠了,不如去別處轉轉吧?」

    箴兒猶自憤憤,當下卻也作罷。二人正待起身,只聽那男子懶懶說道:「雁鳴不比京中,此間便是鎮上最熱鬧的一處所在。稍後還有我們祁國的舞樂,二位倒不訪稍等片刻——」

    阿七聞言,心下先歎了一歎——抬頭果見那箴兒已是挪不動步子,一心只等看那祁國舞樂——方纔還故作灑脫,如今也只得悶悶坐了,陪著箴兒。那男子坐在阿七身旁,自斟自飲,看來倒閒適得很。

    阿七坐得無趣,無意間抬手執起酒碗,方想起自己喝不來這種烈酒,放下又覺不妥,微怔之間,只聽那男子笑道,「在下呼延烏末,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箴兒只冷哼一聲。

    男子不以為意,將眼望向阿七。

    阿七便淡笑道:「雲七。」

    倒是箴兒先回過神來:「你卻姓雲?怎麼不與我說?」

    阿七瞥她一眼,亦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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