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雲夕城,英烈山上。
「師姑祖,輕舞求見。」在那印刻有燕雲天三個大字的玉碑前,一道如雲霧般飄渺的身影恭謙的低語道。
一道白光閃過,清夕出現在了玉碑前。
「輕舞,有事嗎。」看著面前和自己師姐一樣的葉輕舞,清夕柔聲的問道「是不是你師祖她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
「嗯」輕嗯一聲,葉輕舞輕語道「師祖她已將燕胤的聖血從血魔體內提煉出來,且將血魔的一身功力轉換融合進入了燕胤的聖血之中,只不過因為血魔有些特殊,無法真正抹去其意識,所以師祖打算將其鎮壓在一個地方,然後讓燕胤借助陰闕之力反壓血魔於自己的體內,真正的重新掌控他的身體,但是燕胤的神魂被分割成了兩半,為了不讓在血影中的那份神魂**,所以需要一樣東西將其禁錮住,以免其走上血魔的舊路。」
聽到這,清夕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玉碑。
這時,葉輕舞又開口道「本派諸位隱世的前輩已經驅趕著血魔前往葬神之地,相信不用半個月,他們就會到達那裡,如果師姑祖您……」
「放心。」不待葉輕舞說完,清夕打斷她的話道「我知道分寸。」
說完,清夕前踏一步,再次沒入到了玉碑之中。
靜靜的看了一會玉碑,葉輕舞歎息了一聲,隨後轉身離去。
她並沒有回清月山,而是來到了定北侯府上方。
幾十年了,自從她得知自己的姐姐和燕胤成婚的那時起,她就再也沒有和葉輕塵相見過,其實是葉輕塵多次前往清月山想要見她以免,她也是沒有出面與之相見。
有時候,連她自己也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也許,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埋藏在她記憶裡的人。
此際,葉輕塵正與授命商議如何處理依依所創建的仁善堂。
「照我的意思,仁善堂存在還是有一定的好處的,所以不必要解散掉。」授命開口道「這樣吧,將仁善堂收歸為官方,然後由官方的人來打理,如此的話,在錢財方面就不必讓個人破費。」
點點頭,葉輕塵道「嗯,我也有這個想法,既如此,那稍候我和明老師說一聲,讓她來處理這事。」
兩人又聊了幾句,這時只見血厲帶著侯熾一同走了過來。
「授命,大頭我就留在侯府了,至於老二、老三他們幾個,你就帶在身邊調用吧。」看著授命,血厲開口道「你的事務比我繁重,就讓他們幾個為你分擔一下。」
「怎麼,要走了。」看著血厲,授命起身問道。
點點頭,血厲道「嗯,得出發了。」
侯府大門前。
收拾好東西的血厲和侯熾站在大門前,看著出來相送的葉輕塵和蘇妍影以及林晴兒她們道「若是將軍大人回來,代我向他問好。」
「嗯,好的。」點點頭,葉輕塵道「輕塵一定轉達。」
點點頭,血厲又對蘇妍影她們頷首示意,隨後帶著侯熾準備離去。
「血厲將軍請慢。」這時,葉輕塵急忙上前道「輕塵這裡有樣東西送給血厲將軍,還請血厲將軍收下。」
說著,葉輕塵將燕翼讓她轉交給血厲的那顆血珠遞給血厲道。
接過血珠,血厲疑惑的看了一眼葉輕塵。
微微一笑,葉輕塵道「待血厲將軍服下此物之後,就會明白它的作用了。」
目送著血厲離去,葉輕塵她們再次回到了府中。
又和蘇妍影她們小聊了幾句之後,葉輕塵準備前往明清子那裡和她商議一下仁善堂的事情,然而沒等她走到侯府門前,她只覺腦袋一疼,眼前突然一暗,隨後一頭栽倒於地。
見到這一幕的蘇妍影和林晴兒心裡一驚,正要上前查看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了葉輕塵的身邊,將她扶了起來。
這人,自然是葉輕舞了。
快速探查了一下葉輕塵的身體,葉輕舞回頭對匆忙上前的蘇妍影和林晴兒道「她的房間在哪。」
一炷香後,葉輕塵的房間內。
「怎麼樣,輕塵她為何會突然暈倒。」看著靜立在葉輕塵床邊如雲似霧不見真面目的葉輕舞,蘇妍影關切的問道。
「等她醒後,你們就知道了。」說罷,葉輕舞身形漸漸變淡,隨後消失在了兩人眼前。
和蘇妍影對視一眼,林晴兒低聲道「她真的是輕舞嗎。」
點點頭,蘇妍影道「嗯,是她。」
不一會的功夫,葉輕塵便舒醒了過來。
「輕塵,你沒事吧。」幫助葉輕塵坐起來,林晴兒十分關切的問道「剛才你突然就暈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四處看了一下,葉輕塵見是在自己的房間,隨後對林晴兒和蘇妍影笑了笑道「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我火神抽走了我所有的真氣,令我一時之間有些窒息以至於昏迷了。」
「火神。」蘇妍影訝異道「它醒了嗎。」
搖搖頭,葉輕塵道「還未甦醒,但是它的傷勢基本上已經好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見到它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林晴兒鬆了一口氣道「方纔嚇死我了,生怕你又出了什麼事。」
笑了笑,葉輕塵道「讓你們擔心了,實在不好意思。」
「不只是我們擔心,還有其它人也在關心著你。」看著葉輕塵,蘇妍影坐到床沿邊輕語道「你可知道,是誰將你扶到這房間來的。」
面帶疑惑,葉輕塵道「不是你們嗎。」
搖搖頭,林晴兒開口道「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和你很親近的人。」
秀眉微凝,葉輕塵那明媚的俏臉上露出一絲思索的神態。
「和我親近的……」葉輕塵沉吟道「除了你們,就只有燕胤了,還會有誰……」
話未說完,葉輕塵似乎想到什麼十分激動看向蘇妍影和林晴兒道「輕舞!是輕舞對嗎。」
微微頷首,蘇妍影開口道「嗯,是她。」
東海之外,丹聖島。
看著跪在丹聖墓碑前悲恫無比的俠寒清,清雅歎息一聲道「在我眾多師兄弟姐妹之中,也就只有清柔她是唯一一個得到我師祖讚揚的人,記得她還小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幫助他人,在清月山內,也屬她的人緣是最好的,她雖非吾師所教導出來的,但是她卻深得我師父之喜愛,為此,吾師還特意給她取了這個名字,清柔,清靜柔和,既是人,也是心。」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俠寒清喃喃自語道「我是一個犯下大錯的人,前輩您又何必犧牲自己來救我,自從寧靜死後,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了意義,活著,對我而言只是在自責與悔恨中痛苦的折磨。」
「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但是如果僅因這麼一點小事便喪失對未來的希望,繼而去尋求死亡的解脫,那並不是真正的解決之道。」清雅緩聲道「死亡,並不意味著結束,活著,才有希望。」
說到這,清雅輕歎了一聲道「,丹聖她已經死了,她是為了救你而死,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因為它是用另外一條生命換來的。」
俠寒清沒有作聲,而是涕淚縱橫的看著面前那一方豎立著的石碑。
時間如那指尖沙,仿似握不住的逝水年華。
短短數十年的時間,他從青雲峰術修一脈的掌教成為了如今的孤單一人,他的掌門師兄,他所生活的青雲峰以及那個讓他可以拋棄世俗倫理不顧一切所愛的女子,盡皆離他而去。
曾經,他在青雲峰上意氣風華以一招斷空術名震天下。
曾經,他手持冰火雙劍力戰日月宗少宗主齊一鳴,最終將其力斃於南方學院外的東海之上。
曾經,他與燕胤聯手,盡敗毀掉鎮北城的日月宗和萬火門高手,甚至就連曾經的日月宗宗主齊灝,也命喪於他的劍下。
曾經的曾經,他俊逸倜儻劍氣凌然,令諸派英傑為之敬畏。
如今的如今,在經歷了種種世事變遷之後,他變得落寞和孤單。
丹聖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他是一個可憐的人。
在丹聖的墓碑前,俠寒清一言不發靜靜的跪了三天三夜。
也許,這是最後一個為丹聖下跪的人了。
曾經,燕胤為了讓蘇妍影拜入丹聖門下在她的門前跪了三天三夜,中將軍為了所愛的素昕也在丹聖的門前跪了三天三夜。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有時候,有些東西真的比黃金更重要。
站起身,俠寒清開口道「我想知道,這一切的原因。」
「看來,你已經放下了。」在他的背後,傳來了清雅的聲音。
這三日以來,清雅一直就靜靜的站在俠寒清的身後,並沒有離去。
「在你的體內,有兩股不屬於你的力量,一股叫做飄渺之力,乃是飄渺峰所蘊含的力量,特性是飄逸輕靈,一股叫做沉淵之力,特性是厚重沉樸,這兩股力量,是相生的也是相剋的,我雖不知道為什麼在你的體內會有這兩股力量,但是我想這一定與飄渺峰有關係。」清雅緩聲道「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這兩股力量導入進了你的體內,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早在幾年前,你應該就知道在你的體內有這兩股力量,而且,你還一直想要將這兩股力量給排斥出去,是嗎。」
「是的。」俠寒清開口道「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兩股力量不但沒有排出去,反而吞噬了屬於我自己的力量,後來它們在我的體內四處竄動,有時讓我如置身雲端般輕盈,有時如被大山壓在身上一般沉重得難以喘息,最近一年,更是讓我數度昏迷。」
「這是因為,這兩股力量在改變你的身體,期望將你的身體改變成為一個適合它們同處的容器。」清雅開口道「但是因為你是男兒之身,自身所具有的陽剛之氣令得它們無法做到完美的共存,而想要解決這一點,就必須有另外一股力量沖和掉你的陽剛之氣。」
「難道丹聖前輩它……」聽到這,俠寒清驀然回過頭看向清雅。
「是的。」清雅歎息道「她幫你將體內的陽剛之氣沖和,最後使得飄渺之力和沉淵之力在你的體內達到了平衡,從而可以完美的共存,而代價,就是她的生命。」
「你實力本來不過靈聖三階,但是因為她的相助,你才能在如此短的時日內一躍達到靈聖六階。」看著俠寒清,清雅伸手彈出一道流光沒入他的體內道「這是丹聖留給你的話,她希望你能忘記過去,重新迎接未來的新生活。」
在俠寒清的腦海中,響起了丹聖那熟悉的聲音「寒清,好好活著,若是寧靜還在,她一定不希望你是現在這個樣子,所以,為了她也為了你自己,忘掉過去的一切,重新面對未來吧。」
丹聖,不只只是一個醫者,更是一個仁者。
醫者治人,仁者治心。
在又和俠寒清說了幾句之後,清雅緩聲道「在你體內的那桿槍,希望你好好留著,他日,此槍會有大用。」
說完,清雅的身形漸漸淡去,消失在了俠寒清的眼前。
眉頭一凝,俠寒清將手一抖,一把紅白雙色的長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桿槍,是風雲山脈之主的。
這是風雲山脈之主在送俠寒清從星空之外歸來的時候,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他在臨別前贈予給俠寒清的。
若不是清雅提起,俠寒清自己還真就忘記了。
「大用……」低頭看著手中的長槍,俠寒清喃喃低語道「什麼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