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聞鎮上的集市相當熱鬧,所需物品應有盡有,石巖很是心動,遂跟鄰居借了一輛自行車,撇下溫鵬,興高采烈的趕集去了。
話說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騎過自行車了,在跌倒了三次,掉溝裡倆次之後,她終於重拾了當年的車技,一路歪歪斜斜的騎到了集市上。
此次趕集,收穫頗豐,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就不必說了,最重要的是石巖還順便買回來了一副圍棋。
從那以後,每一個日落黃昏之時,晚歸的村民們都可以看見山坡上的小院子裡,一對小夫妻對面而坐,兩人各執一子,落棋不語,畫面唯美的跟拍電視劇似的。
來到這偏遠的小山村之後,溫鵬的所有治療復健都由石巖一個人負責,根據他的病情,石巖將他的針灸治療由過去的每天一次,遞減為三天一次,除了按摩和藥浴日日不間斷之外,溫鵬也正式的開始了復健。
復健的疼痛程度是常人難以想像的,雖然溫鵬總是嬉皮笑臉的跟她插科打諢,但是石巖知道,他一定忍得很辛苦,因為只是短短的一個小時,他的襯衫都會被冷汗浸透。
開始復健已經有一周了,溫鵬雖然拼勁了全力,仍是只能顫巍巍的站立起來而已,雖然進步如此緩慢,但石巖已經知足了。
她知道溫鵬也有他的驕傲,既然他硬挺著不願示弱,她也只能跟著一起裝傻,有時候看他白著臉給自己講冷笑話,她會爆笑得前仰後合,當然也有意外的時候,比如她會不自覺的就迸出眼淚來。
「呵呵!這個笑話實在太好笑。居然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感覺到溫鵬異樣的眼光,石巖故作隨意的乾笑了兩聲,隨手抹了一把笑得有些僵硬的臉,她將頭轉向別處,不敢看溫鵬晦暗不明的臉。
眼前是一片廣闊的的草地,植被茂盛得驚人。目之所及青翠欲滴。一馬平川得彷彿天然的毛毯。
之所以會選擇在這裡復健,一是因為風景這邊獨好,二是因為在這裡跌倒了也不會那麼容易受傷。
厚厚的草地就是天然的屏障,以前常常聽人說。大地是人類的母親,石巖總是覺得太過煽情,難免有點不切實際。可是現在每次看見溫鵬踉蹌著跌入母親的懷抱時,她都會有一種難言的感動。
「師姐,不想笑就不要笑。你強顏歡笑的樣子真的好醜。」
背後傳來溫鵬淡淡的聲音,石巖充耳不聞的繼續裝聾作啞,抬起腳隨意的踢著面前的小石子,石巖張開雙臂做擁抱大自然狀,彷彿已經沉醉於山水之間無法自拔。
師姐,千萬別為我難過,其實有你陪在我身邊。再多的艱難都可以變成甜蜜。
扶著輪椅的扶手,溫鵬慢慢的站起身來。他的雙腳仍然虛浮無力,只是這樣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石巖強忍著悲傷的倔強背影就在眼前,只要邁出一步,他就可以將她單薄的肩膀擁入懷中。
這種強烈的渴望,匯聚成難以名狀的力量,原本已經撐到了極限的右腿竟然緩緩抬起,然後慢慢的邁了出去。
當一雙強健的手臂有力的環住她的腰身時,石巖震驚的忘記了呼吸。
自從溫鵬坐上輪椅以來,他的手臂越發的強健起來,如今隔著厚厚的衣物,她仍然能感覺到衣衫下面他堅硬有力的肌肉。
「師姐,每次看見你這樣寂寥的背影時,我都幻想著我可以走過來抱住你,不再讓你獨自支撐,我終於做到了。」
石巖猛然回過身來,她緊抓著溫鵬的手臂,越過他的肩膀看著不遠處的輪椅,雖然只有一步之遙,但這於溫鵬而言,卻是難以逾越的鴻溝,而他終於做到了。
又哭又笑,石巖抱著溫鵬的窄腰,像個神經病患者一樣絮絮的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或許是年紀大了的原因,她發現她現在越來越脆弱了,常常會因為一件很小的事而濕了眼眶,過去即使從牆上掉下來摔斷了腿,她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不得不承認,面對強大的現實人生,再執拗的人也會發生改變,沒人能永遠保有最初的模樣,或許是突然改變,或許是慢慢的潛移默化,總之,我們在歲月無聲中,漸漸模糊了曾經那張不肯屈服的稚嫩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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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鵬的進步仍然有些緩慢,不過卻也是腳踏實地的一點點平穩進展著,最初的焦慮慢慢沉澱,現在的石巖已經可以淡然的看待這一切了。
初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倆都有些不適應,畢竟都是過慣了大都市生活的人,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兩個人也慢慢習慣了這種閒雲野鶴般的鄉村生活。
看見別人家都養著一大群的雞啊鴨的,生可以下蛋,死可以吃肉,石巖很是眼饞,只是她向來養什麼死什麼,實在不忍再殘害生靈。
當她的眼光第n次的瞄向別人家的小雞時,溫鵬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了。
「師姐,你要自重,雖然這裡窮鄉僻壤的沒人認識你,但你也不能自甘墮落的偷雞啊!」
石巖無語望蒼天,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錯,她居然在溫鵬的心中已經淪落到偷雞賊的境地了嗎?
「無聊!」冷哼一聲,石巖轉身繼續躲在大樹底下看書,努力將腦海中關於雞生蛋,蛋生雞,**蛋蛋無窮潰也的念頭排除在外。
看書看的實在困頓了,石巖忍不住的就在樹底下打了一會盹,醒來的時候,竟然發現溫鵬不見了,石巖一激靈的跳起來,拖著麻木了的腿,一跳一跳的漫山遍野的找著。
當看見溫鵬喜滋滋的捧著一籮筐小雞仔出現的時候,石巖原本焦急而略帶憤怒的黑臉。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
「師姐,不要太感謝我哦,我是為了要挽救你於水火之中才決定要養這些小雞的,不然你偷雞也跟著丟臉不是?」
石巖再傻也知道溫鵬是看出自己想養雞的意圖,才故意這麼做的,只是聽見他口是心非的彆扭說法。她只覺得一陣窩心。
「可是火舞說我是動物終結者。我養什麼死什麼。」雖然是沉痛的舊傷疤,但石巖還是坦誠的展露在溫鵬面前。
「亂講,我現在就是你養的,你在咒我死嗎?」
溫鵬小白臉一繃。大大的桃花眼微瞇,小刀子似的一刀刀的刮著石巖的臉。
石巖咬著嘴唇不敢接話,她還可以說話嗎?說什麼都是錯的啊!
「放心。這些小雞我來養,不勞你費心。」
將一籮筐小雞仔放在腿上,溫鵬氣哼哼的推著輪椅進了屋。石巖撓著頭站在屋外,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情況,男人每個月也有那麼幾天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真是莫名其妙。
她自然不會知道,其實溫鵬不過是遷怒而已,他聽不得別人批評她一句不好,即使開玩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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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聖誕節已經悄悄臨近了,石巖本來對節日是沒什麼太大感覺的。小時候總是等著盼著過各種節日,可是自從長大之後,她已經漸漸遺忘了那種等待的甜美。
依稀記得,去年的聖誕節,她是跟陸飛他們一起度過的,而且還發生了那麼難忘的林中驚魂事件,只怕等到她發脫齒搖時,也不會忘記那一年的聖誕節的。
不知道今年的聖誕節,陸飛會跟誰一起度過呢?
沒有自己的陪伴,他會不會不快樂?又或者,即使沒有她,他也可以過得很豐富多彩,畢竟他是那麼耀眼的男人,會有數之不盡的女人投懷送抱吧。
這邊的冬天來得比較早,十二月初的時候,已經開始下雪了,初雪來臨的那天夜裡,石巖和溫鵬像倆個小孩子似的,擠在窗子前看雪。
漫天的鵝毛大雪,沸沸揚揚的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幾乎連門都推不開了,所謂瑞雪兆豐年,初雪就下得如此浩大,可見明年一定又是個豐收年了。
溫鵬已經可以在枴杖的幫助下,獨自走上一小段路了,雖然很短,但是石巖堅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行走了。
即使現在不能,以後也一定能。
「師姐,在想什麼呢?」
溫鵬拿著毛衣披在了石巖單薄的肩膀上,她已經在窗前站了很久了,雖然室內燒著暖暖的火爐,但窗前還是很涼的。
「很快就要過聖誕節了哦,溫鵬你想要什麼聖誕禮物?」
石巖轉過頭來,笑瞇瞇的望著溫鵬,剛剛望向窗外時的寂寥哀傷,已經被她完美的掩飾在笑容之下。
「想要什麼禮物師姐都滿足我嗎?」溫鵬斜挑著桃花眼,不懷好意的睨著石巖的臉。
石巖強撐著的笑容幾乎就要繃不住了,溫鵬眼底的不良用意那麼明顯,她想假裝看不見都難。
「那個——溫鵬,你的身體現在雖然有了很大的起色,但是還是不宜……不宜過激的運動……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什麼啊?師姐你說什麼呢?我不就是想讓你親手給我織個圍脖嗎?你至於這麼推三阻四的嗎?」
溫鵬一臉鄙夷的望著石巖,彷彿她齷/齪的思想玷污了他的純潔一般。
石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溫鵬現在心情越來越開朗,已經慢慢變回了曾經的樣子,他的嘴巴向來毒辣,石巖只能自愧不如。
摸著鼻子,石巖靠著牆邊遁走,惹不起,她起碼躲得起,萬年妖孽即將重生,她還是閃遠點的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