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石巖轉頭望向溫鵬,酸澀的嘴角根本堆不起一絲笑容,她被心中強烈的哀傷壓抑得說不出話來,只能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說不出口『我不後悔』這四個字,明知道這是沒必要的矯情,她還是說不出口。
就好像她到現在也無法對溫鵬說出『我愛你』一樣,連騙騙他她都做不到,她想,她終究不是一個好演員吧。
正想著怎樣努力的微笑得像身邊的人一樣甜蜜時,門口卻傳來一陣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石巖抬頭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大門口突然衝進來十多個帶著墨鏡的西裝男。
這夥人個個身材魁梧,一臉的煞氣,怎麼看都不想是來登記結婚的,要說搶劫也不太可能,中國不是早就對外宣佈,已經徹底掃清文盲了嗎?再說民政局和銀行的區別是很大的好不好?
心底隱隱有些不安,某些念頭霎時在腦海中浮起,又被她輕輕的壓下,本能的將溫鵬拉到身後,石巖警惕的注視著眼前來者不善的這群人。
四周瞬間變得異常的安靜,所有的人都停下動作,一臉驚恐的看著大廳中來勢洶洶的這夥人,有些人甚至已經準備好偷偷的報警了。
來人似乎刻意的看了石巖一眼,但是並沒有過多的停留視線,似乎是確定了什麼事,領頭的人對身後的十幾個人點了點頭,然後就見他們紛紛從懷中抽出一尺多長的鐵棒,直接就衝進了婚姻登記處。
緊接著就是一陣叮裡光啷的亂想,桌子電腦無一逃脫稀巴爛的下場。那些登記表被撕得粉碎,雪片一般的散落一地。
負責登記的大姐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勢,她驚慌失措的癱坐在地上,腳邊全是凌亂的玻璃碎片,呆愣愣的望著眼前這夥人的暴行,她目瞪口呆得連眼睛都忘記了眨。人在極度恐慌的時候。真的連哭都哭不出來。
有溫鵬在身邊,石巖並不想多管閒事,況且他們只是砸東西而已,並沒有傷人。所以她只能冷眼旁觀。
黑衣人的動作非常的迅捷,他們秉持著穩准狠的原則,不出一分鐘。登記處已經如同廢墟一般了,領頭的男人一腳將登記處已經搖搖欲墜的大門踹得徹底罷工,然後領著眾人揚長而去。
石巖不禁暗暗佩服。就算是打砸搶都如此的有組織有紀律性,比那些效忠於天朝的納粹錦衣衛組織,不知道好過了多少倍,最起碼他們打砸之後並不傷人,且也沒有神秘的有關部門出來闢謠。
遠處民政局的保安終於呼啦啦的姍姍來遲,也不知是真的才收到信息,還是故意等人走了才耀武揚威的閃亮登場。總之石巖並沒有興趣在意這些。
登記處的大姐長髮凌亂,雙目赤紅。已經瀕臨崩潰邊緣,就算她還能強自鎮定的辦公,這滿地的狼藉也登不了記了。
石巖很是慚愧,她再傻也知道這莫名其妙的無妄之災因何而來。
但她什麼也不能說,只能默默的推著溫鵬離開,天朝的政府部門向來有錢有勢,她想他們肯定也不屑於她那點微薄的補償吧。
溫鵬自始自終都面無表情的一言不發,聰明如他,自然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陸飛終於忍不了了嗎?溫鵬冷笑,也是!能忍到今天,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吧。
走出民政局的大門時,石巖毫不意外的在馬路對面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雖然才看見過他不久,但她總覺得他似乎更瘦了,他彷彿已經瘦成了一道閃電,瞬間霹得她神魂俱散。
上次距離隔得太遠,她並沒有看仔細,現在他們之間只隔了一條窄窄的馬路,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他滿臉的憔悴,以及眼底那驚濤駭浪般噴薄的狂怒。
這一刻,石巖竟突然膽怯了,她在心中預想好了的那些個借口,居然一個都想不起來了,她還沒有積攢好面對他的勇氣,她甚至現在就想要拔腿逃跑,逃得遠遠的,至少不用面對這殘忍的一幕。
手腕有些微痛,石巖低頭才發現溫鵬無意識的握緊了她的手,眼底有一絲隱痛劃過,她空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盡量給予他一記安心的微笑。
她怎麼忘記了現在還有溫鵬在身邊呢?她根本連逃跑的資格都沒有,強烈的鄙視了自己的懦弱,石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勉強給自己增添了點勇氣。
「我過去跟他說幾句話,很快就會回來。」
溫鵬抬頭望著石巖,卻怎麼都不肯鬆手,他只怕他這一放她過去,她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過了昨晚,他已經沒有了放手的勇氣,如果以後的日子裡沒有師姐陪在身邊,他真的沒有辦法活下去了。
石巖沒有掙扎的任他抓著自己的手腕,雖然很疼,卻還是微笑著蹲下身來,抬頭望著溫鵬嚴陣以待的臉。
「溫鵬,你要相信我!有些事總要說清楚的,我一定會回來,你乖乖在這裡等我回來好嗎?」
溫鵬無力的垂下眼瞼,默默的鬆開了石巖的手,此時除了相信,他不知道他還能怎麼辦,他轉動著輪椅背過身去,有些個畫面,他還是沒有勇氣直面。
石巖向著陸飛的方向慢慢走去,她腳步虛浮,好像每一步都踩在雲朵裡,四周的一切彷彿都憑空消失了,天地間霎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時間靜止,萬籟俱寂。
終於站在陸飛的眼前,石巖自我催眠了一路,終於鼓動起了一點點的氣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知道這麼做是違法的嗎?」
這話說完,石巖自己都想抽自己的嘴巴,違法的事他們做的還少嗎?比這更違法一萬倍的事他們也做得稀鬆平常啊。
陸飛瞇著眼睛死死的盯著石巖,彷彿要在她的身上燒穿幾個洞才罷休,見石巖心虛的將眼光左右的瞟卻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突然譏誚的冷笑了起來。
「違法?你口中的法律,我願意陪它玩,它就是法律,我不願意陪它玩,它狗屁都不是。」
石巖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卻完全找不到話來反駁他的謬論,好半天她才惱羞成怒的頂了一句。
「陸飛,你是土匪嗎?」
陸飛抱著手臂,斜斜的挑著濃眉,歪起嘴角,痞痞的一笑。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嗎?從頭到腳,有什麼地方你沒清楚的看過。」
石巖鼓著腮幫子瞪著大眼睛喘粗氣,這下算是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陸飛對她的溫柔呵護,幾乎讓她忘記了,他原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愣了半響,石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陸飛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
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石巖很沒出息的只敢在心中大罵:陸飛,你個流氓!連這種時候也不忘記要言語調戲一番嗎?
陸飛冷冷的站在石巖面前,全身都籠著濃郁的陰暗氣息,那雙曾經她最愛的隱含憂鬱的眼眸,如今卻盛滿冰霜。
意難平的扁了扁嘴巴,石巖決定還是走為上策的好,再呆下去,她真的會忍不住的撲到他的懷裡,為他拂開他眼底讓人心疼的哀傷。
石巖才一轉身手臂就遽然被捉緊,整個身體都因為陸飛大力的拉扯而直接懸了空,陸飛兩手老鷹捉小雞似的牢牢的抓著她的手臂,將她重重的安放在眼前。
抬手狠狠的鉗制住石巖的下頜,陸飛低垂下頭直抵住石巖的鼻尖,怒火中燒的俊臉上,劃過一閃而逝的狠戾。
「石巖,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否則這輩子你休想嫁給別人,你休想!!」
根本不給石巖開口說話的機會,陸飛已經俯身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巴,這絕對不是親吻,陸飛從來沒有這樣的親吻過她,他那麼用力的啃咬,帶著深深的絕望與哀傷,明明已經滿嘴的血腥味,石巖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只因為她透過他的身體,感覺到了他心中讓人窒息的悲傷,這種黑色的情緒比任何瘟疫都具備殺傷力,將石巖所有刻意偽裝的堅強,瞬間擊得潰不成軍。
所有的思念一夕襲來,幾乎要將她生生淹沒,淚水不由自主的瞬間決堤,順著臉頰滾入兩人交疊的口中,苦澀得竟連舌頭都變得麻木。
身上的力道猛然一鬆,石巖抬起朦朧的淚眼,卻看見陸飛頹然的後退了兩步,他的眼底寫滿了懊悔和慌亂,暴力的撕扯了幾把自己的頭髮,陸飛才勉強的控制住自己暴躁的情緒。
陸飛死盯著石巖紅腫得嚇人的嘴唇,上面斑駁交錯的都是破爛的傷口,殷紅的嘴角還殘餘著沒有吞下去的血跡,她用那樣哀傷欲絕的目光,淚流滿面的望著自己。
「他媽的!」
陸飛猛然轉身,狠狠的一腳踢在身旁的車身上,他的力道奇大,那麼昂貴的跑車,居然真的被他踢出了深深的凹陷。
這個世上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石巖,他完全可以明白她的掙扎和苦衷,所以他才會縱容石巖留在溫鵬的身邊照顧他,可是當聽到她居然想要嫁給溫鵬的時候,他還是失控了。
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他絕對會直接綁走石巖,就算是明知道她會恨他一輩子,他也不會允許她嫁給別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