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王璟林的父母是無辜的,但是這天下間無辜的人何其多,難道我的藍諾就活該枉死嗎?那時的我已經被陸天逼瘋了,如果我會下地獄的話,我也會拉著他跟我一起下地獄。」
「我之前對陸天說想要熱熱鬧鬧的過年,所以他給我買了很多很多的煙花,我將煙花中的火藥倒到一起,然後點燃,陸家老宅頃刻間便陷入一片火海,我站在火海外,仰天大笑,這裡葬送了我所有的幸福和愛情,如今就讓這些人一起給藍諾陪葬吧!做完這一切之後,我一個人來到了警察局,投案自首。」
「等待處決的日子,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父母因我而生死未卜,心愛之人因我而家破人亡,我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早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念頭,我只求能早日解脫,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我被處決的前一天晚上,陸天竟然來死囚監見了我,我沒想到他竟然沒死,後來我才知道,陸天當天晚上吃的很少,所以中毒比較輕,當大火燃起的時候,他已經甦醒了,所以便逃過了這一劫。」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陸天,記憶中最深刻的,便是他惡狠狠的眼眸,他氣急了也只是那樣的瞪著我,從來不曾對我動手,而今他卻瘋狂的掐著我的脖子,嘶吼著告訴我這輩子都別想逃開他的身邊,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他的懷裡,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總之我被無罪釋放了,他一言不發的開車帶著我,一路來到了陸家老宅。往日的繁華已經不再,陸家老宅此時俱已變為一片廢墟殘骸,我明白他的意圖,他帶我來這裡就是要跟我同歸於盡的,因為他的眼睛已經失焦,面對我徹底的背叛。他終於癲狂了。」
「就在陸天幾乎就要將我掐死的時候。卻突然傳來一聲槍響,子彈穿過陸天的肩膀,鮮血濺了我滿臉,他吃痛的鬆了手。任我跌入了另一個溫暖的懷抱,我死命掙扎,卻吃驚的發現。抱著我的人竟然是藍諾,原來陸天當時是故意騙我的,那天晚上藍諾雖然失敗負傷。但終究是逃了出去,真是諷刺,在我已經為了報仇而殺害了那麼多人之後,他才殘忍的說出了真相,我終於明白,陸天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他要拉著我同他一起墜入地獄。永不翻身。」
「藍諾將我從陸天的手中救了出來,可是當他要殺了陸天的時候。我卻阻止了他,有些人你殺了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活著才是真正的折磨,陸家已敗,家破人亡,我要他活著,而且長命百歲,因為只有活著的人才能感覺到痛苦和絕望的日夜啃噬。」
「藍諾被我眼中熾烈的恨意震懾了,他久久無言,只是心疼的抱著我離開了陸家老宅。
藍諾說:素絹,嫁給我吧!我們重新開始吧,忘了過去的所有不愉快,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我如同被掏空的軀殼,木然的臉上只剩下唇邊薄涼的笑意:藍諾,過去是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它代表經過了,就再也回不去。
對不起,藍諾,我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我的靈魂已經被扭曲,這樣雙手沾滿鮮血的我,已經失去了站在你身旁的資格。
藍諾開始不答應,他態度堅決,我若不嫁,他便一輩子不娶,他固執的開始籌備婚禮,每天都把進程將給我聽,對我的拒絕置若罔聞,我幾乎要被他逼瘋,只能無奈的說出真相,我沒說自己為任何人報仇,只說那時的我已經發了瘋,當年他所喜歡的那個驕傲的姑娘,早在被陸天囚禁的那天起已經死了。
他得知真相之後,並沒有激烈的反應,反而沉默的走開了,失望不是沒有的,只是我一直默默告訴自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這樣骯髒的我,已經配不上藍諾了。
當晚,我輾轉反側終於入睡後,突然被耳邊的哭聲吵醒了,我睜開眼睛,就看到已經有些喝醉的藍諾像個孩子一樣的抱著我失聲痛哭,我突然有些害怕,認識了他這麼久,我從來沒在他的臉上看過這樣脆弱的神情。
藍諾說:對不起,素絹,都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才會讓你淪落到這樣的境地,你沒有錯,錯的是我,錯的是我!
藍諾說:素絹,其實配不上對方的人是我,我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愛的人,我讓我愛的人因我而委曲求全,我讓我愛的人因我而險些萬劫不復,我還有什麼臉說我會保護你。
藍諾說:素絹,你別怕,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你所有的罪孽,我來替你背。
我不明白藍諾的意思,只能任由他整夜抱著我,哭著睡著,睡醒了再繼續哭,他始終緊緊的抱著我,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天快亮的時候,我才終於昏昏沉沉的再次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藍諾已經離開了,他只留下一封信,信上說他要離開x市,入少林寺出家為僧,他會以他後半生的佛前清修來抵消我的所有罪惡,所以他求我放下所有的負擔,好好的活,他說陸天不會再來找我了,讓我找個好男人把自己嫁了,快快樂樂的過完後半生。
藍諾就這樣走了,一同帶走的還有我在警察局簽署的認罪筆錄,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對陸天說的,至少自那之後,陸天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眼前過。
我知道唯一能讓藍諾感到欣慰的辦法就是我如他所言,平平安安的過完下半生,所以我便嫁給了你老爸,後來就有了你,我在你三歲的時候假裝迷信的請了一個算命先生,並藉機將你送到了少林,其實我只是私心的想讓你代替我陪陪他,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裡,一定很寂寞吧。
其實你老爸什麼都知道,他那麼一個細心體貼的人,有什麼能瞞過他的眼睛呢,但他什麼都沒有說過,這麼多年,他一句話都沒有問過我,我從未對他說過感激,但是我真的發自內心的感謝他對我的付出。」
石巖沉默,她盡量將老媽的講述當成一個故事來聽,但是故事中的每個人都讓她不得不動容。
她想,陸天是真的很愛她老媽的吧,可惜他的愛太過猛烈,得不到的便要撕毀,這樣的摯愛狂潮太過迅猛,一旦把握不好,便會是滅頂之災。
老爸很悲劇,他愛了老媽一生,卻不過喚來一句感激,可是他能一輩子都守著自己心愛的人,吵吵鬧鬧,柴米油鹽,誰能說他不幸福?
藍諾很偉大,他的愛就像空氣,細細圍繞,如影隨形,為了讓愛人解脫,他甘願一輩子獨坐廟堂,只是青燈木魚前,他是否真的可以斬斷所有情絲?
之前她一直很好奇,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媽為什麼會那麼迷信的將她送去少林,她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住持師傅會那麼縱容她,就算明知道她頑劣的過了火,都捨不得責怪她一句,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偶爾回眸的時候,會看到持師傅望著她的臉失神。
突然間真相大白,石巖卻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她原準備知道真相之後,就轟轟烈烈的去找陸天算賬,可是真的知道了之後,她卻有些遲疑了,陸天不過是個為愛發瘋的可憐男人,經過了這麼多的恩恩怨怨,誰又能說誰欠誰的多一點呢?
說到底,不過是段孽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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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巖慢慢從石媽媽懷中抬起頭來,她仰望著石媽媽薄涼的眼,慢慢的攀住她的脖子。
大音希聲,真正的悲傷往往是無法表述的,它深植與人的身體髮膚,在我們的每一呼一吸間出入。
「老媽,你真勇敢。」
石媽媽錯愕的低頭,她想不到女兒聽完了這一切之後,會說出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石巖微笑,一字一句道:
「我覺得老媽是最勇敢的人,所有的人最後都選擇了逃避,唯有老媽一個人選擇勇敢的面對,好的壞的,一律照單全收,媽媽你真是太帥了。」
有些話,石巖說不出口,只能在心中默默表述:
陸天逃避你不愛他的事實,寧願帶你一起死也不敢面對一個人的孤寂,住持師傅逃避現實的種種殘忍,寧願一生青燈佛語也不敢陪著你一同走出最後的陰霾,而老爸明知道你心中另有心愛之人,卻一直自欺欺人的不敢拆穿,只能不知饜足的享受著這好似偷來的幸福。
唯有老媽是最勇敢的,你勇敢的面對死亡,更不畏懼活著,在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之後,仍能這樣認認真真的活著,這樣的勇氣,天下間還有幾個人能擁有。
「這誰家傻孩子啊?怎麼淨說傻話呢?」石媽媽原本微紅的眼眶,被石巖這樣胡言亂語一通,竟然就忘記了悲傷。
「從遺傳角度學來講,罵自己孩子傻,是不理智的行為。」
石巖本來還想臭貧幾句,卻被石媽媽一記爆栗打得呲牙咧嘴,目露凶光!
狠心的女人,把親生女兒扔去一堆臭和尚的地方不管不顧,人家還沒抱怨呢,她居然還打人!太過分了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