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夠了,師姐——夠了。」
溫鵬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緊緊的摟住仍然想要上前攻擊的石巖,從最開始他便發現了她的變化,雖然石巖並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相處了這麼久,他已經比她自己更瞭解她,哪怕只是一個眼神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開始他不懂師姐為什麼會如此暴怒,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瘋狂的她,就算她著了陸夫人的道,險些被輪暴,她也沒有今夜這樣失控過。
而她這樣失控,到底是為了什麼?
石巖是那種看起來浮躁單純,實則心細如髮的人,她從容淡泊,善於忍耐,不喜計較,那些誰也接受不了的滔天恨意,她也只是一笑置之。
她可以大方的接受情敵柳蟬兒,是因為她對自己的自信。
她可以坦然的接受陸飛的隱瞞,是因為她對陸飛的自信。
她努力了那麼多年的夢想,一夕成空,她只是將所有的苦埋在心底,獨自承擔,卻從來不對任何人吐一句怨言。
溫鵬不懂,這樣一個人淡如菊的師姐,怎麼可能瘋狂至此?甚至險些迷了心智。
直至他發現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才終於恍然大悟。
霎那間,如醍醐灌頂,恍如雷擊,他從難以置信,到欣喜若狂。
當看到師姐已經幾乎徹底失控時,他才感到害怕,他瘋狂的衝到她背後,緊緊的抱住戰慄不已的她。
「師姐,好了,我沒事,你看我好好的呢。不信你摸摸看。」
溫鵬扳轉過來石巖堅硬的肩膀,單手握住她的冰涼的手掌,慢慢覆上自己的臉龐。
「你看,我沒事,真的,我沒事。」
溫鵬急切的想要拉回石巖失控的意識。現在的她眼神迷亂。連目光都沒有落點,那眉宇間濃郁的殺氣讓他心驚,他那個凡事不以為意,從容淡定的師姐怎麼可以變成這樣?
他抓著她的手掌。急切的上下撫摸著自己的身體,他把她的手掌緊緊的按壓在他的胸口上,讓她感受自己有力的心跳。
「你沒事?」許久。石巖的視線慢慢開始有了焦點,她幽幽的望向溫鵬,眼裡終於慢慢凝聚起濃濃的霧氣。
「溫鵬。對不起,你不能死,我不讓你死,我會好好保護你,誰也不能傷害你。」
石巖的哭泣是無聲的,她直直的望著溫鵬,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大顆大顆的,辟里啪啦的往下掉。
在石巖的心中。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溫鵬,她那麼殘忍的辜負了他傾盡所有的情意,她欠了他那麼多都還來不及償還,如果今夜他真的命喪於此,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心裡說不清已經對溫鵬產生了什麼樣的感情,比朋友多了一些,又比戀人少了一些。
不知何時起,他已經悄無聲息的潛入她的心底,他們的糾纏太深了,混亂了的情感讓她無法清楚的知道,到底怎樣去概念他在她心中的存在。
但至少有一點,她明明白白的知道,那就是,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溫鵬,誰都不可以。
「師姐,乖,沒事了,別擔心我,都過去了。」
溫鵬緊緊的擁著石巖,兩條手臂絞的彷彿要將她勒進自己的骨血,已經沾滿鮮血的手掌輕輕的拂過她僵硬的後背,他知道這是安撫她最好的方法。
果然,石巖很快平靜了下來,至少她的身體不再劇烈的顫抖了。
將下頜安放在石巖的肩膀,溫鵬眼眶微微的泛紅,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妖艷的笑靨。
他甚至有些變態的想感激今天的襲擊,因為如果沒有今天的襲擊,也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師姐愛惜他的性命更甚於她自己。
他以為這個狠心的女人是最無情的人,原來他錯了,錯得離譜,她只是善於偽裝,她其實是最懂感情的人。
她珍惜所有的感情,她感激每一個經過她生命的人,她會記住每一個對她好的人,她不善表達情感,她只會默默的記在心裡,即使被誤解,被冤枉也從不辯解,只是一個人獨自承擔,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刻,她才會表現出深埋在最深層的情感。
他當初怎麼會覺得她自私,他是多麼的淺薄,其實師姐才是最無私的人。
這樣就夠了吧~!
就算他一輩子都得不到她的愛,能這樣生死相許,也就夠了。
這一刻,足夠他回味一生。
「溫鵬。」石巖的聲音漸漸細弱,眼前一黑,她徹底癱軟在溫鵬的懷中。
溫鵬起身抱起石巖向樓上走去,走了兩步,才回頭看向已經傻掉的黑天。
「你還能走麼?」
黑天眨了眨眼睛,半晌,終於回過神來。
「當然。」他有點尷尬的笑了笑,剛才他是怎麼了?嚇傻了?不會這麼丟臉吧?
「把這些垃圾丟出去,師姐最愛乾淨了。」溫鵬說完,抱著石巖上樓去了。
留下黑天對著滿室橫七豎八躺著的身體發愁,天啊,幸好忍者都不會太重,不然這一晚上夠他累的了。
甩了甩還有些吃痛的手腳,黑天才將將抬起一個黑衣人的身體,樓梯口就傳來溫鵬的聲音。
「師姐醒來的時候,不要告訴她,她曾經殺過人。」
溫鵬知道,就算是上次單挑黑龍會,她也沒有殺人,身為醫者的她,執拗的不願任何人死在自己的手上,而今天,她卻為了自己而殺了人,若她醒來,一定接受不了自己的雙手曾經殺過人吧。
所以,所有的罪惡就讓他一個人承擔吧。
而師姐,永遠都是那個以治病救人為己任的天才醫生。
師姐,我會永遠的守護住你的這份美好,不讓任何人來玷污。
十二個忍者,黑天一個人自然是處理不了的,況且還有一具屍體呢,讓他怎麼辦?
想了想,黑天撥通了一個電話,十分鐘之後,一輛黑色的麵包車無聲無息的停到了石家別墅前面。
幾個人匆匆從車裡面下來走進石家,不多時,幾個人陸續抬著人進了車子,很快,麵包車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溫鵬站在二樓的窗口,將全過程盡收眼底,他知道黑天一定有辦法處理好這件事,所以他便大膽的將這個爛攤子交給了他。
他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不管陸飛的真實身份到底是怎樣的駭人聽聞,不管他其實有多麼想親手殺了他,但是此時,他們卻必須要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
若開始的時候他選擇做壁上觀,是因為陸夫人根本不足為據,而陸天那隻老狐狸不到最後是不會出手的,那麼現在他不得不選擇與陸飛合作,則是因為現在的情況早已經不單單是豪門恩怨那麼簡單了。
從普羅旺斯開始,他便嗅到了濃烈的陰謀氣息,迄今為止,雖然他仍然沒有查出到底是何人要對師姐不利,但他已經隱約查到這夥人似乎要出師姐身上得到什麼重要的東西。
從他對師姐的瞭解來看,師姐很可能是無意間得到了什麼,只是她自己卻不自知罷了,這很有可能,她本就是這樣一個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人。
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石巖,他的目光無比的柔和,石巖似乎睡的極不安穩,她蒼白的小臉眉頭緊鎖,突然她的手猛地抬了起來,虛空的亂抓著,似乎急切的想要抓住什麼。
溫鵬急忙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掌,掌心相對,手指交叉,十指緊扣,彷彿是最好的靈藥,石巖終於安靜了下來。
「師姐,乖,睡吧,醒來就好了。」
溫鵬輕輕在石巖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俯身躺在她的身側,他另的一隻手臂慢慢環繞上石巖的身體,拉過她的手臂,他有些孩子氣的將頭枕向她的頸窩。
就這一次,讓他放縱自己一次,讓他擁著她入眠,同她一起迎接晨曦的陽光。
就放縱這一次,一次就好。
……………………
當黑天終於將夜襲的人處理掉,然後又收拾乾淨房間內的血跡和破碎的殘骸時,看看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三點多了。
躺在沙發上,雖然他渾身都彷彿被千斤巨石碾壓了一般的劇痛,但是他仍然兩眼放光的毫無睡意。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強烈的刺激著他的感官,從早晨教石巖學槍開始,到她只是看了一遍就準備無誤的配出炸藥,再到剛才,她以絕妙的武功,將這些精心訓練過的日本忍者悉數擊潰。
這一幕幕,如回放的老電影,每一個片段都讓他即驚訝又難以置信。
他從來沒有想過,石巖會是這樣一個奇特的女子。
她難道不該是個囉嗦又懦弱的女醫生嗎?貪慕權貴、自私自利、矯揉造作、胸大無腦。
為什麼她會有這麼驚人的智慧和異於尋常的絕頂身手,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為什麼他會感到深深的迷惑?
今天晚上的石巖無疑是可怕的,因為她整個人都陷入了瘋狂,甚至迷失了神志,一種難以言喻的敏感讓他直覺的發現,她的這種瘋狂來自於溫鵬。
他們真的只是單純的師姐弟的關係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