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的夜幕,月朗星稀,明明是最喧囂的城市上空,卻給人一種詭異的靜逸感,遠處,溫鵬孤零零的站在空曠的庭院中央,舉首仰望著剛剛放飛的孔明燈悵然若失。
傾世而獨立,翩翩濁世佳公子,石巖想,古人說的就是溫鵬這樣的絕色男子吧?
只是,是什麼讓他如此心憂成殤?
溫鵬的臉上突然浮現難解的笑容,妖媚如狐,又純潔如初雪,他遙遙望著天上越飛越高的孔明燈,心中卻泛起淡淡苦澀,他的願望真的可以實現麼?
與其祈求神仙成全,他更願意相信自己,平生第一次有了非要不可的東西,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何必窺探呢?」鶴嘯不知何時站在了溫鵬的背後,雖然他並沒有看著溫鵬,只是抬頭瞭望著石巖和陸飛暖陽三個人,孩子氣般不斷放飛的孔明燈,但溫鵬知道這句話他是對自己說的,他知道鶴嘯背景雄厚,很多東西他查的比陸飛更深。
「這句話是說給你自己聽的吧?鶴嘯,只有師姐那種傻瓜才會相信那條捷豹手鏈是假的。」溫鵬諷刺的看了鶴嘯一眼,轉身加入那邊三個人的戰局,自己的幸福自己爭取,何來窺探之說?明明心中渴望已久卻假仁假義的抗拒,那不是他溫鵬的作風。
鶴嘯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又慢慢的鬆開,許久,竟然笑了,說到底他是有些羨慕溫鵬的,可以那麼勇敢甚至不擇手段的去爭取也是幸福的吧,可惜他永遠也做不到。
兄弟於他,勝於生命,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駕馭其上。
寒日走到他身邊,默默的遞給他一根煙。
鶴嘯回過頭來,望進寒日那波瀾不驚的黑眸,淡淡一笑。
「怎麼不自己放一盞孔明燈呢?」鶴嘯點燃煙,隨意的問著。
「我沒有願望。」寒日看著那邊四個人鬧得越來越不像話,只是嘴角輕輕翹起,若仔細看,似乎是笑了的樣子。
「你不是也沒放麼?」
鶴嘯聽聞他的問話,轉頭看向寒日,他明明問了他問題,卻一副不需要他回答的樣子,鶴嘯有些苦澀的笑了,寒日什麼都不說,但是他看的卻比誰都清楚。
「我也沒有願望。」鶴嘯的回答彷彿沒有任何意義,寒日直直的望著天邊的明月,似乎根本沒聽見他說話。
今天是正月十五,月似銀盤,鑲嵌在漆黑如墨的天幕上,x市的污染很嚴重,星星已經是難得一見了,明亮的月光也算是一種奢侈吧!
看著那邊的戰爭已經升級,石巖更是無恥的動用武力,溫鵬明顯捨不得真還手,石巖佔盡了便宜,十足的小人得志樣。
「喂!要喝點啤酒麼?寒日這裡有很多的熟食和啤酒。」鶴嘯在院子中間擺了桌子,招呼那邊玩樂的人過來吃東西。
「喝多了怎麼辦?一會還要開車呢!」作為醫生,石巖堅決反對酒駕,害人害己呢!
「沒關係,晚上就睡在這裡吧,這麼大的別墅,你就是睡一個小時換一個房間也夠了。」鶴嘯遞給石巖一包濕巾讓她擦手,玩了這麼久估計也餓了。
「切,十足的資本家。」石巖接過濕巾擦擦手,開始在桌子上尋覓相中的夜宵,剛才跟溫鵬鬧了半天,還真餓了呢。
好容易扯開雞爪子的包裝袋,剛咬一口就被溫鵬搶走了,石巖暴跳如雷,追著溫鵬打,結果兩個人躲閃騰挪的,等石巖終於抓到溫鵬的時候,雞爪子已經只剩下骨頭了。
溫鵬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頭,將雞骨頭遞給石巖。
「愛妃,既然你那麼想吃,這個朕就賞賜與你了。」
石巖憤憤的接過溫鵬的手裡的雞骨頭,然後又突如其然的當胸就是一掌,震得溫鵬捂著胸口後退了數步。
「師姐,下手太狠了點吧?般若掌,少林寺七十二絕學之一啊!」溫鵬雖然有所防備,但石巖出手太快,他實在防不勝防啊。
「這次算你好運,下次再搶我東西,小心我用摧心掌對付你。」石巖鄙視的瞪了溫鵬一眼,懶得搭理他。
「最毒婦人心啊,陸飛,我勸你還是早點換人吧,就你這小身板,都不夠她一掌拍的。」
陸飛直接無視他,連頭沒有扭一下,後腦勺算是對他最徹底的蔑視。
溫鵬完全不把自己被漠視當回事,摸摸鼻子,自己坐在了石巖的對面,起來一罐啤酒,仰起頭一干為盡。
夜間天氣很涼,冰冰的啤酒劃過喉嚨,整個人都忍不住的戰慄了一下。
「呵呵,真爽!」
「反正今天也不走了,不醉不歸吧!」溫鵬低著頭,桃花眼水汪汪的瞟著陸飛,如水的月光傾瀉在他略顯蒼白的臉龐上,閃著妖孽般魅惑的光澤。
「沒問題,喝啤酒沒意思,寒日把你珍藏的好酒拿出來。」陸飛的話還沒說完,寒日已經轉身離開,不一會就抱著幾瓶酒回來了。
和美酒一起帶來的,還有煮酒的器具,加入切好的姜絲和枸杞放在盛酒的砂鍋裡,煮沸10分鐘,加溫後的花彫酒酒精度降低,因此變得更加香醇厚實,更容易入口。
「封藏了近百年的花彫,你在國外的時候肯定沒喝過這種酒吧?」陸飛說著提起砂鍋,給溫鵬滿上一杯。
暖熱的酒剛一斟入酒杯,香味就撲鼻而來,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石巖現在懂得什麼叫:聞香下馬,知味停車了。
「略有耳聞,家父平日裡也喜歡喝上幾杯。」溫鵬客氣的接過酒杯,陸飛又給其他人每個人斟滿。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你們儘管開懷暢飲,留我一個清醒的就夠了,起碼你們誰不行了我還能幫著打個120什麼的。」石巖笑瞇瞇的搬著凳子到另一邊啃雞爪子去了,酒味太濃了,她聞著味道都容易醉,還是遠一點保險。
「你要負責將醉的不省人事的我們背回房間哦。」溫鵬衝著石巖眨眼睛,眉目間的妖媚比女人更甚,真是個妖孽,石巖暗歎,話說這真的是又黑又醜的溫師傅的親兒子麼?她非常不厚道的懷疑某人被綠雲罩頂而不自知。
除了暖陽,一杯酒下肚,就趴在桌子上睡得口水流滿地,在座的四個男人都是酒中仙人,不說千杯不醉,起碼石巖睡一覺醒來的時候,看見幾個人還在喝著,陸飛摟著溫鵬的脖子,絮絮的說著什麼,石巖離得遠,聽得不是很真切。
這兩個人不是一直水火不相容的麼?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還摟脖子抱腰的,男人的友誼真的不可理喻。
不願與一堆爛醉如泥的男人為伍,石巖起身先回房去了。
眼看著石巖離開的背影,溫鵬掙脫陸飛的手臂,邪妄的凝視著近在眼前的俊逸男子,笑容像風一般飄忽不定:「陸飛,你以為你能保護得了師姐麼?」
「不然呢?」陸飛挑眉,看起來仍是平日裡玩世不恭的樣子。
「我想你已經知道,現在不僅僅是你和師姐的問題,事情早已經偏離了最初的軌跡,你也很清楚,以你之力,必然鬥不過陸天,即使加上鶴嘯,勝算也不過三成。」溫鵬沒有貶低陸飛的意思,兩個人都很清楚,溫鵬說的是事實。
明明被人看穿了實力,但陸飛完全沒有惱羞成怒的意思,他只是淡淡的回望著溫鵬,似乎在等著他說下去。
原本溫鵬有無數個理由來勸陸飛知難而退的,但是看著他秋譚一般的眼眸,他竟然說不出口了,明知多說無益,何必再費言呢?
詭異的靜默,在兩個同樣俊逸非凡的男人之間流動,許久,才聽見溫鵬輕輕的歎息。
「陸飛,我知道,你或許另有身份,但這仍然不夠。」
溫鵬的話讓陸飛漆黑的瞳孔縮了一縮,這個溫鵬到底有什麼通天本事?難道陸天都不知道的事他卻能知曉麼?
陸飛淡淡的笑著,濃濃的眉毛舒展飛揚,即便溫鵬知道了什麼,也不過是臆斷,除了鶴嘯,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陸飛想的不錯,溫鵬確實並不知道實情,他只是隱隱查到了一些奇異的線索,然而每當他想更深一步的時候,線索又消失無蹤,讓他很是惱火,即便如此,仍讓他至少猜到了點隱情,看陸飛的神態,他知道他蒙對了。
「陸飛,不要給我機會,將師姐徹底帶離你身邊。」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是麼?希望你永遠都可以這麼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