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衛肆渢醒了,覺得臉上有什麼東西,伸手一摸,全是白麵粉,登時凝眉質問:「這、這都是什麼?」
紫翎直接把鏡子拿給他照,強忍笑意:「瞧!你的寶貝公主多貼心,知道你喜歡聽戲,直接給你上妝了。舒殘顎副」
「這小丫頭!」衛肆渢一看臉上這番傑作就知道出自誰的手,頓時又是笑又是歎,接了帕子擦著臉,說道:「翎兒啊,女兒一個是寶,再多一個朕怎麼吃的消啊。」
紫翎一面笑一面朝外喊人:「打水進來!」
衛肆渢問道她身上的蛋糕香氣,又見她在換衣裳,知道是蛋糕烤好了,卻沒看見小丫頭,不禁奇怪:「嵐嵐呢?灝」
「她現在端著點心去慈寧宮了。」隔著屏風,紫翎笑道:「你聽了心裡是不是酸酸的?有了初陽,她心裡頭想到的第一個人可就不是你這個父皇了。」
「翎兒,你在挑撥離間,還是嫉妒我疼小丫頭是不是?」衛肆渢嘴裡玩笑著,心裡確實有些不高興,往常嵐嵐都是端著東西第一個跑來孝敬他。
紫翎換好了衣裳出來,正好看見他臉上的不悅表情嗯。
紅豆端水進來,她清洗了一下,拿浸濕的帕子給他擦臉,自己坐在鏡子前重新梳妝,問他:「我要去慈寧宮,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錦之看上去精神不大好,讓他安心歇歇,我若去了,他又要陪。你去吧,有孩子等著你哄呢。」衛肆渢嗤笑,倚靠在暖榻,隨手拿了本書翻看:「翎兒可要早點兒回來,別只顧得陪客。」
「那我去了。」當然,臨走沒忘記把糕點端了一碟來,又衝上一杯香濃咖啡。
衛肆渢看似在看書,餘光卻瞟著她,見她離開後,喊來了雙喜。
「不知皇上有什麼吩咐?」
「朕吩咐你一件事,不准漏了口風,特別是不能讓皇后知道。懂嗎?」嚴正交代了,這才將事情吩咐。
華燈四起,已是晚膳時候。
秋水閣的晚飯席上只有三個人,嵐嵐和初陽彥兒粘得緊,便跟著太后一塊兒吃飯安寢。太后身邊有素雲,又有謝冰雁幫著照看,加上不答應嵐嵐就鬧得人不安生,只能算了。
少了嵐嵐,衛肆渢覺得秋水閣冷冷清清的,要了酒。
紫翎命人取來葡萄酒,備上三隻琉璃盞,一一斟上。
「我也可以喝嗎?」曄然早嘗過這葡萄酒,只是每回都只是淺嘗一兩口,不被允許多喝。
「讓你喝一杯,晚上睡個好覺。」紫翎把酒盞放在他面前,又笑道:「今晚嵐嵐不在,明天也沒人敲鑼喊你起床,可別太貪睡。雖說放了假,早起還是該看看書,等著青奕來了,隨你們玩。」
曄然一邊答應著,一邊拿起酒盞,剛要往嘴邊送,想起了什麼,笑著舉杯:「皇兒敬父皇母后。」
「嗯。」衛肆渢噙了笑,端起酒喝了,說:「太傅說你讀書勤敏,但不可自驕,要謙謹。」
「是,曄然謹記。」
衛肆渢對曄然還是很滿意的,考慮到過年了,便說:「知道你一直想到外面逛逛,之所以一直不准許,是顧慮到你的身份。你是皇長子,出宮安危重大。今年父皇會安排,讓你在外逛兩天,各處看看。」
「謝父皇!」一聽這個曄然高興了,這可是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事。
「別只顧得高興,不是白叫你出去逛,用心逛。懂嗎?」衛肆渢特意叮囑。
「是。」曄然雖小,可那份暗示也聽出來了,太傅教授課程,也常拿一些時事考察他的應對分析。
曄然吃的快,吃完便退席回房了。
衛肆渢又滿上酒,剛要喝,笑道:「錦之還沒來時,在上個月送了封信。他在信裡請我為他多預留一些葡萄酒,他愛喝,冰雁也喜歡。他還說,他不白要,他用冰雁釀造的梅花酒來換。」
「每年夏天釀的都不少,專門送了一批去錦州,他不可能這麼快就喝完了吧?」
自從那年重新釀造,每年都要儲滿一窖,數量很大,送去錦州的足有一車滿滿十大罈子。剩下的,貼著年份,每年都儲一部分,讓酒色更亮酒勁更好,等著曄然他們大了開壇,另一部分便用做各項宴席或賞賜。
衛肆渢笑道:「他哪兒喝得了那麼多。送人了。別看他那麼個性子,朋友不少,如今恢復走動,總要拿好酒款待。別人若喜歡,他能吝嗇的不送?更何況,你以為大多的酒送給了誰?芊芊的師父,都是為了鈺恆。」
所謂的朋友,她猜測是衛鈞直這類人。
至於送芊芊師父,估計再貪杯也不敢朝皇宮張口,衛錦之這個性情溫和看似很好說話的王爺就是個不錯的選擇了。芊芊由師父撫養長大,算是在江湖長大,那些人自然都是好酒的,便是葡萄酒不能令豪傑們盡興,品酒卻是人人喜歡。
衛錦之一向心思細膩,鈺恆和芊芊的事拖了這麼幾年,他一直留心著呢。
「想到什麼了?」衛肆渢見她目若沉思。
「想到以前的一些事。」喝下最後一口酒,她攔住他又欲舉動的手:「不要喝了,小酌怡情。再有幾天就過年了,宴席多,少不得喝酒,凡事節制些好。」
「好,我聽翎兒的。」衛肆渢低笑,停了杯。
吃完飯,趁著她在裡面安排洗漱等事,衛肆渢走到殿外,一面抬頭欣賞著屋脊上清冷的雪光,一面將雙喜招到跟前詢問:「朕吩咐你辦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回皇上,已經吩咐內務府盡快去辦。好在前些天下了大雪,如今天氣寒冷,內務府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取材地點,從採掘到運輸,再到製作準備,保證如期完工!」
「嗯,很好。找個理由,把地方封了,免得沒到時候人人都知道了。」衛肆渢想著,自己先低聲笑了。
紫翎正準備喊他進來,正好看見他唇角的笑,有那麼點兒不一樣,不由得問了:「你在笑什麼?有什麼有趣的事?」
衛肆渢自然不會讓她刨根問底,故意轉移話題:「有點兒困了。」
「困?」紫翎充滿懷疑的眼神盯著他,相處了這麼久,她可以肯定他有所隱瞞。
衛肆渢笑著擁住她:「嗯,咱們早點安歇吧。」
好笑的推開他,讓他去梳洗:「若是困了你先睡吧,我打發人去慈寧宮看看,也不知那三個小傢伙湊在一起什麼樣兒。兩個小的倒罷了,嵐嵐的鬼點子多,誰管得住?她若領頭鬧起來,太后冰雁肯定一晚都睡不好。」
衛肆渢聽的歎氣:「翎兒啊,你總說我寵她,你看看你,一會兒不見就總念叨。放心吧,若真鬧起來了,會有人來通知你的。」
正說著,蟬兒來了:「奴婢給皇上皇后請安。小公主他們三個玩了一天都累了,剛剛跟著太后一起安歇了。王妃怕皇上皇后惦記,特讓奴婢來告訴一聲,一切都好,不必擔心。」
「知道了。」紫翎點頭,順便詢問:「你家王爺王妃都是省事的人,他們寢殿裡可缺什麼沒有?若有他們不注意的,你只管說。」
「回皇后,一切都不缺,白天到的時候太后專程問過了。」
「那好,你回去吧。」
「翎兒,別人都睡了,就剩你我了。」衛肆渢在背後笑著,已經梳洗完了,除去髮冠,著著寬大的暖袍走到暖榻邊坐了,接了宮女端來的熱茶。
瞇著眼睛盯視他一會兒,一言不發的去梳洗。
她總覺得他在預謀什麼。不難猜,只看他這會兒的眼神,這會兒的姿勢穿戴,以及他嘴角淡淡噙著的一抹笑,又開口閉口犯困……八成是想著播種的事。
這個想法在腦子裡一顯現出來她就笑了。
「翎兒?」見她一個人在那兒偷笑,衛肆渢的疑問追了過來。
「皇上先睡吧。」她忍著笑,不禁憧憬。再生?她並不抗拒,若真的又生一個,她實在好奇會是兒子或女兒,又是怎樣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