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皇宮突然有了異樣,宮人們捧著各樣東西匆匆忙忙在秋水閣進進出出。那些聞訊趕來的大臣命婦們不知出了什麼事,又得知皇上焦灼等在秋水閣,御醫正在內為皇后診視,氣氛沉寂而壓抑,料定是出了大事,猜測著皇后是動了胎氣了。
大臣們不由得相互議論。
「謝大人,您與皇上親近,不如您去問問。」一人笑著說道。
「爹,我去找個小太監問問。」謝荏華出了聲。
謝進賢乃是謝冰雁之父,曾做過翰林,又在戶部任過職,新朝建立後,為避嫌,本打算辭職歸鄉。衛肆渢考慮到衛錦之的關係,畢竟是謝冰雁父兄,便讓謝荏華仍留翰林院,其父謝進賢任掌管內務府下廣儲司。相較而言,謝進賢得了個肥差,謝荏華卻只是翰林院掛名,不僅沒權,也沒什麼實事可做汊。
衛肆渢是有些顧慮的,畢竟謝荏華曾做過蕭文璿的伴讀,關係非同尋常。
待謝荏華返回來,也是一臉吃驚:「爹,聽說皇后胎氣大動,對著皇上砸東西,不許皇上進殿內探視。」
「這、這是怎麼回事?」諸位大人個個驚詫朕。
謝荏華又說:「我還打聽到一件事。聽說沁妃被軟禁桂蘭宮,皇上勃然大怒的從裡面離開,又聽說,皇上去過御花園的花廳,在那兒似乎出了什麼大事,皇上傳召了很多人。當事的一些人皆被關押,詳情怕是不得知了。」
當夜,宮中忽然傳出消息:皇上舊疾發作,已陷入昏迷。
大臣們全都急急入宮。
在養心殿外等候將近一個時辰,但見雙喜出來:「各位大人,皇上醒了,已無大礙,大人們不必擔心,都回去吧。請張大人、喬大人、霍大人留一步,皇上召見。」
原本大臣們心中便在揣測,又見皇上獨獨宣這三人,不禁更坐實了想法。這些人雖出了養心殿,卻誰都沒走。
隔了好一陣子,那三位大人出來了,眾人忙迎上去。
「三位大人,不知皇上龍體如何?召見三位,可是有什麼指示嗎?」
三人相視一眼,喬大人做主說道:「皇上不過是偶發舊疾,已無礙,只是需要靜養。皇上命我三人總理朝政。」
諸位大臣們一聽這話,越發覺得皇上病的不輕。
誰不知道衛肆渢做侯爺時便有頭痛頑疾,那時多虧了侯夫人的秘法才得以醫治。如今皇后病了,又是與皇上動大氣病倒的,皇上又犯了舊病,怎麼想都與皇后有關。現在特地召見三位大人委託朝事,若真沒事,怎麼可能如此安排呢?
在有心人看來,無疑更是認定,特別是太后在殿內。
太后從廟裡趕回來,著急探視皇上,不多時便見雙喜出來傳召幾位心腹大臣。大臣們不禁就想了,或許皇上根本沒醒,太后為穩朝局才讓三人那麼說。
「唉,只怕如此一來……」謝進賢歎口氣,甚至新朝建立不久,尚有些懷著異心,身為皇帝的衛肆渢這一病,只怕又起風雲。
謝荏華卻是另有所思,與人群中的某人對視一眼,而後道:「爹,回去吧。」
「荏華,時局敏感,除了去翰林院,你最好閉門不出,免得被人尋釁。」謝進賢特地囑咐他。
「我都知道。」
謝家父子回了府,謝荏華換了身衣裳,避人耳目的悄悄出來,坐小轎來到一座宅邸的後門。這是一座官邸,經由帶領,進了一個僻靜小院,院中守衛森嚴。
謝荏華一進去,裡面正位端坐的正是前太子蕭文瑜,身旁站著的乃是同朝為官的方平。此人不過是個六品通判,一直默默無聞,沒什麼作為,實際卻是聯絡前朝勢力的關鍵人物。誰都以為蕭文瑜率著殘部逃離了京城,卻想不到他會藏匿在最危險之地,被一個小小的人物隱蔽。
「如何?」蕭文瑜開口便問。
「雖然計劃出了變故,但目的差不多達成了。衛肆渢的舊疾眾所周知,受不得刺激,特別是那位皇后給予的刺激。儘管御醫言辭閃爍,但無疑衛肆渢舊疾很厲害,我懷疑他根本沒醒,太后是假傳聖諭!」謝荏華凝眉道:「今天沒醒,不代表明天不醒,再者,錦州的衛錦之得知了消息豈會無動於衷?」
「照你的意思,怎樣?」蕭文瑜聽出來了,只是有些猶豫。
「遲則生變!若拖延,待他醒來有所懷疑,或沁雅失口說了什麼,你我無意是甕中之鱉!」謝荏華也知道事情冒險,可做這樣的事,本就是拿命在博!
「你認為呢?」蕭文瑜又問方平。
方平回道:「那兩位將軍手中握有兩千餘人,加之我們自己的人,三千有餘。雖不如朝廷數廣,但只要先發制人,出其不意,倒也有取勝機會。依下官之意,此事務必搶佔先機,先占皇宮,殺了衛肆渢!」
「好!」蕭文瑜快速的思忖,盯著謝荏華笑道:「為防萬一,有件事要落在謝公子身上。你立刻去壽安伯府邸,藉著身份之便,控制商青奕。他可是皇后的寶貝弟弟,有他在手,即便計劃失敗,衛肆渢也奈我不得!」
「好!什麼時候動手?」
「今夜,子時!」
寂靜夜晚裡,京城悄悄發生了變化。
宮門前,一位將軍急匆匆在宮門前叫喊:「有緊急軍情上奏皇上,立刻開門!」
宮門守衛檢驗了其身份,無誤,便開了宮門准其進入,哪知門一開便被其抹了脖子。潛伏的人瞬間全都出現,湧入宮門之內,守門禁軍反應之下要關宮門已經來不及,霎那間皇宮便成了戰場,火光通天。
「衝!擒下衛肆渢!斬其頭顱者賞黃金萬兩!」領頭的將軍大聲喊著振奮諸軍。
喊殺聲一片,在空曠安靜的皇宮內異常響亮。
「太子,情況不對!」方平發覺了蹊蹺,臉色難掩變化:「這麼久,竟然沒有看見一個禁軍的影子,只怕是有詐。我們上當了!」
正在此時,突然大批禁軍湧出,從裡到外將這些闖入的叛軍圍了個水洩不通。
「難道是謝荏華?」蕭文瑜大驚失色。
「蕭文瑜,沒想到你真是急不可耐,倒省得朕等的煎熬。」衛肆渢從火光明亮處出現,噙著冷笑注視其滿眼慌張:「你很有膽色,竟能反其道而行,藏在京城。朕得感謝你,若不是你,朕如何知道有哪些人心存異心呢?你已經沒有任何退路,朕勸你束手就擒,朕賜你全屍!」
「所有人聽著!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則亂箭射死!」
蕭文瑜恨恨的盯著衛肆渢一身龍袍,眼神發狂,大喊道:「衛肆渢,你謀朝竄位,我乃蕭姓子孫,與你勢不兩立,絕不會苟且偷生!諸軍聽著,為復國,雖死猶榮!殺!」
「殺!殺!殺!」隨著震天響的殺喊聲,血光四起。
衛肆渢退在一旁,看一片刀光血影。
洪武疾步走來,低聲稟道:「謝荏華去了壽安伯府上,試圖劫持小公子,已被拿下。」
「押下,別走漏了風聲!」
衛肆渢是早有準備,除了宮中禁軍,又調集了大軍伏圍,這三千餘人一個都不曾漏網。蕭文瑜見大勢已去,知道難逃一死,不等被擒,摸出早備好的鶴頂紅,自我了結。
衛肆渢親自檢驗了蕭文瑜的屍首,命人安葬。
「凡牽涉附逆者,斬!」
秋水閣內,紫翎躺在床上一直不曾睡著,不遠處的廝殺聲將曄然都驚哭了。她一面哄著曄然,不面不時朝外眺望,終於聽到宮女們喊「皇上」。
衛肆渢現在外間換了衣裳,擔心身上沾了血腥氣,而後來進來,四目相對,說道:「都結束了。」
她讓嬤嬤把曄然帶下去,問他:「沁雅,你打算怎麼處置?」
「她讓你鬧這麼大的病,我豈能留她?哼,然而到底是一國公主,我不會草率,我已經有了主意,明天就辦!」
一見他眸中冷笑,紫翎便知道他又有了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