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常在一貫嬌寵,雖然被降了級,卻從沒挨過打。貞妃是故意挑釁,知道依照她的脾氣肯定會忍不住回嘴,借此將她責罰,有貴太妃的話在前,根本一點兒不怕。琇常在心裡也猜到了,撫著紅腫的臉,哭著跑向養心殿。
才見過皇上,溫柔愛憐依舊,堅信皇上會為她做主。
「她去養心殿了?」貞妃猜測著,對小太監吩咐:「去跟著,看看皇上有什麼反應,我去趟坤寧宮。」
此時,紫翎還留在養心殿,蕭文璿似乎很清閒,提出與她對弈。她的棋馬馬虎虎,反正是坐著,便沒反對。蕭文璿看得出她棋藝一般,故意相讓,一盤棋倒也下了好半天。
安靜之中忽聞殿外有嚶嚶哭泣汊。
正要問,小太監進來回稟道:「啟稟皇上,琇常在跪在殿外,要見皇上。」
「什麼事?」蕭文璿皺眉,顯然不樂意此時被打擾。
「奴才不知,不過……」小太監言語稍稍停頓,繼而說道:「琇常在臉上紅腫,似被人打了。朕」
「被人打了?」蕭文璿十分驚訝:「讓她進來。」
紫翎卻是猜到是後宮紛爭,便說:「紫翎先行告退。」
蕭文璿本來要讓她走,可話到嘴邊忽然變了主意,笑道:「她雖是個小常在,到底是個小主子,誰敢平白無故打她呢?你定是猜到了,這些事,你是有經驗的。你在宮裡的日子長呢,皇后又喜歡你,正好,你留下聽聽這事,也說說看法。」
「皇上……」她頓時想笑,這算什麼?
蕭文璿卻不容她拒絕。
眼見他故意這樣,她便說:「後宮裡的事自然有皇后料理,琇常在的事皇上能管一件,能一直管下去嗎?若真是心疼,就該保護的周密些,若不心疼,又何必給予特殊待見。」
「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心裡仍有些心疼啊。」蕭文璿淡笑著,看不出那份所謂的心疼有多少。
琇常在進來正好聽見他們的對話,當聽聞紫翎建議讓皇后管這些事時心裡一驚,若真那樣,她只怕比現在更慘。所幸,最後皇上說心疼她。當看見那兩人望過來,她趕緊收起異色,顯出滿臉悲色。
「皇上!」隨著一聲柔聲的哭訴,她已經跪在跟前,眼角朝紫翎瞟了一瞟,心知機不可失,全身投入的對著蕭文璿表演,眼淚撲簌簌的滾落:「妾身叩見皇上,求皇上做主。」
「這是怎麼了?誰打的?」儘管已經聽說,可乍一看到她臉上紅腫的樣子,蕭文璿著實很驚訝。
紫翎同樣心中吃驚。這琇常在這麼好的容貌,細嫩嬌柔的肌膚,如今卻是呈現明顯的指痕,下手的人真是毫不留情啊!
琇常在一看皇上如此在意,頓時更加委屈:「貞妃請我過去,以為是有什麼事,卻不料去了沒說兩句話貞妃就摔了茶碗,說我頂撞她。請皇上明鑒,經過上次的事,我已經改過了,怎麼敢頂撞她?她定然是記著往日的仇,故意責罰。求皇上做主!」
「好了,別哭了。」蕭文璿安慰著,頓了頓,說道:「出了這樣的事,怎麼不去見皇后?這事正該她管,相信皇后會秉公論斷的。」說完找來小太監:「你隨琇常在前往坤寧宮,傳朕的話,好好兒問問貞妃到底為什麼惱怒?便是琇常在做錯了事,說錯了話,有必要如此動粗嗎?」
「奴才遵旨。」
「皇上……」琇常在愣了,沒想到皇上竟真的聽從侯夫人的話將事情推給了皇后,若去了坤寧宮,豈會有她講理的份兒?一想到可能再受罰,眼淚更洶,哭的更悲切:「皇上,這件事只有皇上能為我做主,皇后不會信我的。求皇上疼疼琇兒。」
一看她哭的這麼楚楚可憐,蕭文璿不忍心了,忙傾身將人扶起來,為她擦眼淚:「好了好了,別哭了,朕為你做主。」說著便吩咐小太監:「去將貞妃請來!」
琇常在得逞了,心裡放了心,嘴上還柔柔怯怯的喊著:「皇上。」
紫翎在一旁看的好笑,男人果然是抵擋不了女人的眼淚攻勢,特別是這種嬌柔嫵媚又楚楚可憐的女人,男人一見就激起了保護欲,任是百煉鋼也被哭成了繞指柔,恨不能摟在懷裡好好兒疼愛,哪兒還在乎其他呀。
「皇上,臣婦先行告退。」她再一次告辭。
蕭文璿一聽到她的聲音頓時清醒了些,略有尷尬的將琇常在推開,說道:「那你就先回去吧。」
紫翎從殿內出來,沒走多遠便遇上傳召而來的貞妃,彼此點頭示意。
「請侯夫人留步。」貞妃突然喊住她,離近了低聲問道:「侯夫人剛從養心殿出來?」
「是。」紫翎知道她要問什麼,含蓄說道:「琇常在去了,皇上正心疼呢。」
貞妃低聲冷笑,繼而前行。
回到秋水閣,春杏迎在門口,笑道:「夫人怎麼才回來?侯爺來了,等了好一會兒了。」
衛肆渢坐在暖間用茶,看到她回來,淡笑道:「怎麼,他難不成又犯病了?」
「你沒去請安?」
「他說要靜養,除非有急事稟奏,否則不能去打擾。他倒是做的挺像。」衛肆渢令相思等人出去,與她低聲講道:「這兩天我就不進宮了,等著他親自召見我再來。」
她明白,蕭文璿親自召見的時候,定是委婉的讓他離京。
「晚上睡的怎麼樣?」衛肆渢讓她坐到身邊,打量她的氣色,又撫著她的小腹。
「挺好的。」夜間的插曲她沒有提,反正沒什麼大事,不讓他操心算了。如今他應該夠忙了,宮裡的瑣事何必再讓他煩心呢。
「照顧好自己,若一切順利,很快就會結束。」輕輕摩挲著她的臉,在她的唇上淺嘗即止,低笑的嗓音透出魅惑:「如今才真的體會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什麼滋味,我可真想你。」
她聽的低笑,在他唇上回啄一記:「我等著你來接我呢。」
「這是在誘惑我。」衛肆渢低笑著,毫不客氣的摟住她加深這個親吻。
養心殿裡,貞妃到了之後雖然句句說琇常在頂撞在先,她不過是氣惱下令人責罰,但仍是遭到蕭文璿的訓斥,為此忿忿不平,又不敢當著皇上的面兒表露。離開養心殿直接去了慈寧宮,在貴太妃面前告了琇常在一狀。
卻說琇常在得償所願,順勢呆在養心殿不走。
蕭文璿親自為她抹了藥,歎息道:「琇兒,往後收斂些,學些規矩,不知道貴太妃喜歡懂規矩的人嗎?朕也不能次次這麼偏袒著你。」
琇常在低垂著頭,聲音嬌柔委屈:「並非是我不懂規矩,是她們嫉妒我受皇上寵愛,故意針對。我也不想生事,可我如今只是個小常在,娘娘們傳喚,我哪敢不去?若不去,更說我狂妄不懂規矩,更有理由責罰我了。皇上,我好害怕。」
一看她眼淚又下來了,蕭文璿不禁有些厭煩:「好了,別哭了。朕累了,你去吧!」
「皇上……」琇常在不甘願就這麼離開,低聲哭訴道:「皇上,方才貞妃走時面的怒色,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害怕。」
「那你想讓朕怎麼做?一天到晚陪著你?」蕭文璿有些不耐煩了:「往後再有事,去找皇后,朕最近也沒那麼多精力。」
琇常在還想再說,見他已有不悅,只得離開。
去找皇后?明知找皇后根本不可能達成她的目的。她又忽然想起那會兒紫翎所說的話,皇上之所以給出這樣的話,不就是聽了紫翎夫人的建議嗎?一想到這兒,不禁又怨又遷怒,怪不得皇后與其親近!
出了殿門,她一直呆站著自顧思索,忽然見皇上貼身的小太監出來,對著底下人吩咐:「皇上有旨,侯夫人有孕,往後飲食單獨開灶,參照皇后份例。」
這話令她愣了,縱然侯夫人特別,那也不至於等同皇后份例呀。怔怔間,她不由得開始胡思亂想。
「小主,不回去嗎?」
她驀地想起,低聲吩咐道:「你想辦法去打聽打聽,潘太妃為什麼事惱怒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