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兩天,衛肆渢來沁梅院吃午飯,雙喜捧上一隻長盒,打開一看,裡面竟是十支綴著紅綢纓子的飛刀。刀身冰寒,刃薄如紙,形似柳葉,鋒利非常。
「送給我的?」她吃驚於這樣的禮物,驀地想起前兩天出城時他的提議,不禁更為疑惑:「你那天的話是認真的?我以為你是在玩笑。你真想讓我學這個?」
「對於飛刀,我略通一二,一會兒吃了飯我教你。」衛肆渢顯然是認真的。
掃了眼丫鬟們,她沒多問,但心裡已經清楚了他的用意。他擔心有一天局勢嚴峻,若皇上真的發難,侯府傾覆,一片混亂,起碼她能有些自保的手段。
飯畢,衛肆渢取了把飛刀放到她手中:「這東西小巧輕便,便於藏匿,你若學會了,指不定將來還能做回女俠路不見不平呢。汊」
她卻是說:「真到了我用飛刀的時候,真不知天下成了什麼樣子。」
「不過是有備無患,學個防身的本事,往後你若悶了出去轉轉,我也放心。」衛肆渢知道即便她真學會了,也不一定能自保,不過讓她多學點兒,他求個心安罷了。
摸著冰涼的刀刃,拋棄沉重,笑著問:「這東西真的好學嗎?朕」
「好學,簡單,就是要持之以恆的練習。」衛肆渢拿起一把飛刀,一邊向她講要領,一邊曲起手腕,看似沒用什麼力道,隨著手腕一甩,飛刀飛出,一聲悶響便紮在門框上。
看著似乎挺容易,她照模照樣的學著做,飛刀扔出去卻是砸在門上掉了下來。
衛肆渢笑著拾起來:「翎兒,急不來,你得一步一步慢慢來。我早給你準備好了,你先從丟石子開始練起,練足三個月,視效果再練下一步。」
他果真在桌上擺出一隻棋子罐兒,打開,裡面裝了滿滿的一罐兒石子,皆是彈珠大小。
她不禁嗤笑:「你該不會是哄我的吧?要我天天扔石子兒?別人還以為我傻了呢。」
「剛剛扔飛刀還很有興趣,怎麼一聽扔石子兒就不願意了呢?反正你無聊,悶時玩玩,權作消遣。」衛肆渢知道她的性子,一旦真學了,一定會努力學好。
如他所料,就如學騎馬一樣,紫翎一旦真琢磨起飛刀,也是認認真真,按部就班講究方法。只是一樣,她仍是有些急功,整整一個下午,她保持著一個姿勢,對著院牆上掛的靶不停的扔石子兒。香草豆蔻兩個人一直在旁邊揀石子兒,來來回回揀了三罐兒。
「夫人,練了很久了,今天就到這兒吧,當心胳膊疼。」相思一直疑惑侯爺怎麼送飛刀做禮物,她又怎麼勤奮的學了起來。
「是好累,好不容易能扔准。」看著辛苦了一下午的成績,她有些喪氣,飛刀真不是好學的,這麼近的距離,這麼大的靶,命中率還這麼低。怪不得他說先練三個月,別說三個月後練成什麼樣,這麼的枯燥無味,她很懷疑能否堅持。
防身自保,乾脆直接貼身帶把飛刀算了!
華燈初上,衛肆渢來到沁梅院,丫鬟們已經將晚飯擺好,卻看見她坐在那兒一臉苦色,左手拿著勺子,喝湯。
「怎麼了?不餓嗎?」衛肆渢不由得納悶。
她沒好氣的橫去一眼:「多謝侯爺贈送的禮物,我認認真真的練了一下午,這會兒胳膊和手腕酸痛的抬都抬不起。我正考慮明天要不要再繼續,這樣練下去,飛刀沒練成,我倒先瘦了。別人還以為我是找到了什麼新奇有效的減肥方法了呢。」
衛肆渢頓時失笑:「才開始是辛苦,你若現在放棄,那今天你就白受苦了。」
慢悠悠的攪動著湯匙,她歎息道:「我覺得是自討苦吃,你一定是不希望我去開店,故意找事情牽絆我。」
「我知道你辛苦了,我餵你。」衛肆渢笑著,親自為她布菜。
正吃著飯,侍衛送了一封信來,衛肆渢看過後便將信燒了。
她知道又是那些大事,沒多問,若需要知道,他自然會說。
飯後,衛肆渢坐在外面用茶,她在裡間兒沐浴,相思則小心輕柔的為她擦拭身體,以防她動了右臂又疼。更衣後出來,見他合衣躺在床上,對著她勾手。
「你們把東西收拾了都下去吧。」吩咐了相思,她走到他身邊坐下:「不睡嗎?」
「可能我要病了。」衛肆渢驀地說道。
「病?」緊盯著他,這話怎麼聽怎麼古怪,當看到他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忽然想到之前他燒掉的那封信,有了猜測:「難不成是京城有了什麼事?」
「尚且說不準,先病了再說,若三天後一切平靜,我帶你出城去騎馬。」
「你怕皇上召你入宮?」她猜到了,笑著說:「你就不怕皇上派專車來接你入宮醫治?」
「能治我的病,只有你一人莫屬。」衛肆渢笑著將她一攬,卻聽吃痛低呼,忙鬆了手,小心查看她的胳膊,笑道:「真疼那麼厲害?」
「睡一夜,明天肯定更疼。」想到那種滋味兒,她就歎氣。
「那我豈不是不能抱你?」衛肆渢也跟著歎氣,眼睛裡還壓著邪氣的笑:「我後悔了,好好兒的讓你練什麼飛刀,我還指著你早點兒給我生個兒子呢。」
「侯爺不是病了嗎?好好兒歇著吧。」她揶揄的笑著,在他身邊躺下,可他隨之就整個兒人壓上來,不由分說便是吻。
「翎兒,你可是我的藥,要想病好,得好好兒吃藥。」打趣完不等她抗議,避開她的右臂,索吻、撩撥,不僅技術爐火純青,更是對她的身體瞭若指掌,她哪裡有抗衡的機會。
第二天衛肆渢遲遲未起,紫翎對外稱他的頭痛病犯了,要靜養。看似尋常,但一連兩天,衛肆渢竟是未出沁梅院一步,只說一直在休養。下級官員聞之,個個趕來請安探望,只認為他病的不輕。
那些前來探望的人自然是沒見著他,他整日悠閒的坐在院子裡,指導她練習。悶了,傳戲聽曲,又整日裡不束冠,散著發慵懶的靠在躺椅裡,彷彿真是在養病一般。
這天紫翎練石子兒練的煩了,回頭見他那副愜意的模樣,把石子兒一丟,甩身就往外走:「不練了,再練下去我也要病了!」
衛肆渢自然看出來她在鬧脾氣,卻是笑著說:「翎兒,你是去園子裡吧?回來的時候摘幾支花兒,為夫身體不好,有勞了。」
小丫鬟們個個驚詫著眼打量,鬧不清是怎麼回事。
紫翎正因枯燥反覆的聯繫煩躁,又見他這樣,豈能真順了他的心,當即便說:「侯爺請別人去吧,我悶了,要出城騎馬!」
衛肆渢正要起身,見一名侍衛跑進來,心知是有消息,便任由她去。
「侯爺,賀州來信。」
衛肆渢拆信看了,笑道:「消息真靈通啊,本侯剛病了幾日,便傳的人盡皆知,連賀州的恩國公都特地寫信來關問。」目光沉思,片刻擺手令侍衛離去,招過丫鬟道:「去看看夫人是不是真的出府了?」
此時紫翎已經從側門騎馬走了,沿著以往熟悉的道路,逕直奔出城門。
她所選擇的是前往東籬山莊的路,道路平整,且車馬行人極少。兩名侍衛隔著些距離跟在後面。當跑了一段路,前面的道路邊出現一抹熟悉的人影,似在沉思什麼慢慢踱步前行,直至馬蹄聲近了才抬頭尋望。
徐少棠!
她立刻猜到衛若萱去了東籬山莊,只有將徐少棠一塊兒搬出來才不怕衛肆渢得知生氣。
已經看見了,她只有停馬下來:「你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麼?」
徐少棠望著她,不知是看著熟識的臉還是盯著陌生的人,心情極為複雜。許久,這才笑的客氣:「閒來無事,出來走走。你怎麼一人出城來了?」
「悶了,隨便逛逛。」看得出他仍是心結未解,不由得牽著馬與他一塊兒慢走,心裡想著他與衛若萱以及薛軼成,早晚都要事發的那一天。衛肆渢若得知她如此肆意安排,定然會十分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