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守仁這樣的大領導在花海縣城惦記上了張恨古,像螞蟻一樣的小民張恨古的酒當然沒有辦法喝痛快了。
張恨古心情不錯,雖然他沒有死成,沒有找到自己希望的自尊,但是張大民的行動告訴他,至少在東大村,他張恨古還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當他需要弟兄們幫助的時候,父老鄉親都把他看成東大村的一員,拼了命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這就是尊嚴,至少是在東大村的尊嚴。
張恨古再次邀請幾位兄弟,在他的小院子裡擺上桌子,幾個人猜拳行令喝得火熱。
張大民端著杯說:「真是不好意思,兄弟,連著吃了你好幾天了,改天我來安排一次吧。」
張恨古拍著胸膛說:「哥兒們之間要說這個就遠了,通過這件事,我總算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了。」
張大民的兄弟二民問張恨古:「老古,誰是好人好說,誰是壞人哪?」
張恨古脫口而出:「張民生就是個王八蛋。」
話音未落呢,王八蛋同志居然找到張恨古家來了。
張恨古原來對於張主任有三分尊敬,七分懼怕。現在對於這位主任,只有一百二十個討厭。見到他不請自到,非常不高興地問道:「張大主任怎麼有閒空到我這裡來了?有話快說。」這句話後半句沒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有屁快放。
自從張恨古在八層高的電視塔上要**後,他已經不再懼怕任何領導了,大不了是一個死,在死亡面前,不論是村主任還是國家總統,任何人都是一樣的。
張主任根本不在乎張恨古的態度,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眼前這些菜實在不怎麼樣,用筷子夾起一塊肥肉片子放進嘴裡咀嚼了半天,這才不緊不慢地說:「喝,喝!還喝!怎麼喝不死你們!警察來抓你們來了,還不快跑!」
這幾個人本來對於張民生並沒有什麼好感,聽到他這樣說根本就沒有往心裡去。張大民拍拍張主任的肩膀,說:「主任,你要是願意喝,就坐穩當了一起喝,別那拿些警察來嚇唬我們。你也知道,我們膽小,沒見過官,看見你就要尿褲子……」
聽到他這樣說,其他幾個人都哄然大笑。
只有張民生沒有笑,他甩掉筷子,說:「張大民,別拿好心當了驢干肺,你以為我喜歡喝你們這破酒呀。一會你們偷著去我家裡看看,有沒有幾個警察在那坐著。要不是我安排酒菜讓他們先喝著,你們早被警察抓走了。」
話音未落,超市的老闆娘何蓮花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說:「老古,你們怎麼還不快跑,警察來抓你們了,說你們聚眾市事,馬上快跑吧。」
張民生得意地掃了眾人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張大民一聽有些發暈,問道:「憑什麼抓我們,我們又沒犯法?」
「還說呢,你們惹的事大多了。這次不僅是縣裡,沒準還得把你們幾個送到聯合國呢,據說聯合國點了名要槍斃了你們幾個。這不,我跟警察說了半天好話,他們都聽不進去,說這是北聯市宋市長的安排,誰說情也不行。這不,我都頂不住了才給你們通個風。快跑吧,向後山跑,不管在哪,只要離了傣幫就行了。」
張恨古喝了半斤酒,頭腦多少有些發木,聽到老闆娘與張民生兩個人都這麼說,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抓住了張民生的手,似乎這雙手就是他們救命稻草一樣。
「究竟什麼事?為什麼要抓我們?」
張民生歎了口氣,說:「你們還不知道吧,你們走了後,不知道什麼人帶頭造了反,醫院也砸了,警察局也砸了,警車也燒了,政府也包圍了……唉,整個縣城都成了垃圾場了。你說這要不是大事,那花海縣還有得了大事?我聽那幾個警察說,這件事小了說是攻擊政府。大了說,這就是反革命!」
張恨古再沒文化,也知道攻擊政府是什麼罪過,當下就傻了。
張民生心裡偷著樂開了花,說:「我出來想了半天,這麼大的事,我是保不住你們了,只有跑出去,等風聲不緊了再回來。你們的事,我給你們保著,萬一要是殺了我,你們以後燒香的時候別忘了給放上二兩灑,也算我沒有白忙活。」
張民生這話說得比真的都真,竟然從臉上掉了兩滴眼淚下來,連張民生自己都不相信他的表演能力這樣強,後悔早些年如果當演員說不定現在早火了。
「他奶奶的,怕什麼?」張大民酒氣沖天地說,「要知道這樣兒的話,我也得燒幾輛警車,砸幾個政府!你家裡不是有幾個警察嗎,不要以為穿上老虎皮就可以大搖大擺了,看老子過去收拾他們一頓,讓他們怎麼來東大村的,還乖乖地怎麼給我回去。」
「看!你還這麼說!」張主任臉沉下來,「要不是看著咱們一個村的,一筆又寫不出兩個張字,我才不管你們。聽我勸的,趕緊快跑,回頭事過去了再回來。再說,你們在家裡一天吃飯混天黑也沒意思,還不如到外面打個工掙點錢呢,也少給我添點麻煩。」
張大民看看主任,突然說:「唉,你這麼喜歡我們去打工,要是老子打工回來老婆也失蹤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