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北宵城安靜祥和,唯有位於城角的一條掛著紅色花燈的街道,仿若無視了黑暗,更是打破了靜夜,此時正燈火通明、熱鬧無比(夫君難纏001章節)。
但凡城中的百姓都知道,此街名為風華街,取之風華絕代之意,正是那些富豪子弟、達官貴人們尋歡作樂,夜夜笙歌之處。
說得簡單些,這條街實際就是青樓、妓院一條街,直白說來也叫官窯一條街。
街道臨湖一面,楊柳輕垂枝,小橋伴流水,本是詩情畫意之境,卻被湖面燈火輝煌的大船給破壞。這條煞風景的船有三層高,豪華得近乎奢侈,配上船內隱隱傳出琴聲笑語,使這暗夜平添了一絲曖昧。
此時去往船上的客人倒是不少,仔細瞧去卻全都是些衣著華麗的公子、老爺。他們或是成雙,或是成群,大聲說笑著穿過岸與船相連的踏板,略顯迫不及待的上了船。
於是岸邊躊躇的兩名白淨少年,此時便比那些尋歡之人更顯突兀。
船上的老鴇是一早就瞅到了這兩名出眾的少年,邊甩著手絹招呼著上船的客人,同時邊抽空琢磨著這二位小爺的身份。
瞧這二位小爺,頂天不過十五、六歲,不過穿著打扮外加衫子上的佩飾,件件可都是些上檔的貨,而且那模樣俊得喲……哎呦哎呦,靦腆的笑起來更是討人喜歡吶。嘖嘖,若是再等個幾年的話,不知得惹多少姑娘傷心落淚呀!
老鴇在船上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心不在焉的招呼客人,腦子裡繼續yy著這二位俊俏的少年郎(夫君難纏001章節)。
可不知老鴇眼裡的俊俏郎,其實是沒事扮了男裝出來溜躂,哪知半途折過來瞧熱鬧,如假可包換的姑娘。
個頭稍高,柳眉杏目,略顯潑辣的叫沈承雪,而那五官精緻,淺笑的臉蛋上還有個淺淺酒窩的是白詠秋。
沈承雪輕推了白詠秋一把,同時順帶著再剜了她一眼,其神色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末了微噘嘴地說道:「哎呦,詠秋,你還怕個啥,來都來風華街了,當然得到這香滿閣瞧瞧啊,就當是長長見識唄,也不枉咱們偷摸出來這一趟!」
她會知道風華街最有名的香滿閣,算是拜她那不成材的二哥所賜,不過今夜會跑這地方來,可全與她這閨蜜白詠秋脫不了干係。
到這個時候才知道扭捏,拿詠秋她時不時掛嘴上的那些奇怪的話來說,這叫假仙。沈承雪在心裡暗想。
其實牽強的說起來,倒也不算是白詠秋假仙,更不能說她是臨到頭了才知扭捏。她的情況可以用四個字簡單概括,曰:難言之隱。展開來說的話……就有點長了。
總的說來,別人重生,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她也同樣重生,卻偏偏生錯了地方,於是她只能堅強的面對悲催的日子。
提起那聞者傷心、聽者流淚的往事……嘖嘖,眼下這氣氛不適合往下講。白詠秋的臉上雖未動聲色,心裡早就忽而哀怨、忽而可憐變化了數次。
心裡演過小劇場後,她瞄向看不真切的船倉內,明亮的瞳仁裡漸漸滑出想入非非的不良之色,然而嘴上還裝著不情願的推卻道:「這個……承雪,咱們逛妓院……還是不太好吧……」
不好個屁!
沈承雪一撇嘴,再推了白詠秋一把,嗔道:「嘿,你還給我裝起來了,本小……本少又不是才認識你白詠秋,少給本少來這套,進還是不進?」
話到這份上,白詠秋表面上瞧著是順水推舟,實則心裡面那是十二萬分的心甘情願,她邊點頭邊朝前走,嘴上還沖沈承雪說道:「進,進,不進白不進,小爺今兒豁出去了(夫君難纏001誰才是重生的?內容)!」反正她家那四個長著一副禁慾樣的哥哥們,多半不會這麼巧的就來趕這時候來逛窯子。
不管白詠秋說的是真是假,反正她一妥協,沈承雪便立馬歡呼了一聲。還沒等她跟過去,便聽白詠秋轉頭過來,一臉慎重地再說道:「先說好,喝花酒本少不給銀子的啊!」
沈承雪雙眼沖天一翻,暗道,她哪回又給過銀子。
「行行行,你今兒又白吃吧!」一語雙關的話出口,沈承雪見白詠秋分明是吁了口氣,不由得再暗想道,她真的不明白,她這閨蜜分明就是茶商白家的小姐,拿詠秋的話來說,她家做的是壟斷行業。她是不知道什麼叫壟斷行業,不過她卻知道,詠秋的身上絕對不會缺銀子,可真讓她拿錢出來花,就像是要她命般。
沈承雪只能表示,她從未看過摳門到這地步的人。她不知,她那句讓白詠秋白吃的話說過之後,她那位閨蜜硬是在心裡補了一句:「回頭我再打個包!」
在心裡感歎之後,沈承雪小跑著追上前,像是怕晚了就沒姑娘看了般,推著好友以猴急的速度就上了船間踏板。
這一推,是推得白詠秋在心裡直犯嘀咕。若說她膽大,那好歹也是佔著她上輩子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受著社會主義男女平等的熏陶的緣故,雖然只有短短的二十餘年,不過好說也是新時代的新女性吧!可是……她可以發誓保證,她這閨蜜絕對是實打實的古人,眼下看來,她怎麼比她還容易進入角色,比她更放得開呢?
莫非是她退化了?
「哎呦,二位小爺,可有相好的姑娘呀?」還沒上船,就聽老鴇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入耳中,白詠秋回神就見老鴇甩著手絹,過份熱情的扭了過來(夫君難纏001章節)。
嘖,她是把自己的臉當牆了?刮那麼多大白……
她著實受不了老鴇臉上厚得如牆灰的水粉,反感得步子頓時滯在了原地,若不是後背被沈承雪推著,估計早就轉身落荒而逃了。
相對於白詠秋的不適應,她身後的沈承雪可比她入戲多了。她聽老鴇分明是例行公事的一問,卻仍異常興奮地答道:「有,有,當然有,本少可是專程來見柳嫣姑娘的!」
話音一落,白詠秋詫異的轉頭睨著沈承雪,那表情分明是在問她怎麼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的。
沈承雪眨眨眼,意思是說,自然是聽她不成材的二哥講的。
她倆在那擠眉弄眼的無聲交流著,老鴇便趁機再將她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末了嗲聲嗲氣地說道:「哎呦,原來是來見咱們柳嫣姑娘的呀,裡面請,裡面請!」轉身帶路的同時,她暗想,這下倒是對了味口了,柳嫣正巧就喜歡年少的,尤其像這般俊俏的公子。
「嬌嬌,快去請柳嫣過來,就說有兩位小公子想見見她。」老鴇有點張揚的喊著,喊聲引了船內無數道視線,直射向這對偽公子。
然而這對偽公子,此時正自顧自的興奮著,將那些帶有嫉妒,含有怨念的視線都給華麗無視。
除開那些羨慕嫉妒恨的視線,離她們不遠處的斜方,卻還有一道帶著愕然的目光。
這男子容貌俊且雅,唇角隨時帶著淺笑,使得他看來有幾分輕浮,又有幾分親和,似乎還有些單純包含其中。
「硯,怎麼,你也在羨慕那兩個小公子?」同伴的調侃換得他輕輕的笑聲,沒否認同時也未承認(夫君難纏001誰才是重生的?內容)。他從沈承雪的身上收回目光,順便掃過一旁的白詠秋,那精緻的五官以及淺淺的酒窩引得他頓了一拍才轉回眼來。
他在意的不是早就遠遠看過的容貌,而是那從未見過的表情。
難道她也……
剛剛那些不夠友好的視線,此時已漸漸的化為了頗為惡毒的語言。
一男的故意大聲說著:「毛都沒長齊,就學著玩姑娘……」話還沒說完,便聽同桌的接了句:「應該是說他倆長得這麼娘氣,也不知是來玩姑娘,還是被姑娘玩的?」問完再有人接道:「晉兄,你不是喜男色麼,不如叫他倆來陪陪你?」
被稱為晉兄的紅臉,嘴裡面否認道:「去去去,你才喜男色呢!」不過雙眼卻是露骨的瞄向沈、白這邊。
這一瞄,白詠秋倒沒注意,沈承雪卻徹底的毛了。
與此同時,暗中觀察的俊雅男子不著痕跡的蹙了下眉。她可別在此惹事……邊想他邊挪了下屁股,還沒站得起來就聽有人喊道:「硯,來,喝酒!」跟著酒杯遞到面前。他遲疑了下,笑著接過,仰頭喝酒的時候目光微有擔憂的朝著斜方再飄了過去。
聽著越來越不像話的侮辱之言,再看那桌的其中一人看了過來,沈承雪的表情頓時一變,跟著朝前跨出一步再張了嘴,話只到嘴邊還沒出口,手臂被狠拉了一下。
回頭看去,拉她的是白詠秋。
「承雪,你打算幹嘛?」她們是來娛樂的,雖然眼下看來像是被娛樂了,不過也沒必要去較這個真。
「氣死本少了,本少要和他們理論!」沈承雪雖說在氣頭上,但被白詠秋一拉一問,看似不服氣,實則行動上卻已經緩了下來。
咦,她居然服她管?俊雅男子安心的放下酒杯(夫君難纏001章節)。
理論?和一群**理論,得了吧,還不如留點口水養牙齒呢!白詠秋不屑地瞥了閨密一眼,看似認真,實則隨意地問道:「理論之後呢?」
之後……沈承雪咂了咂嘴,一雙俏眸好像很忙一樣四處亂瞄,分明是不想回答這個她沒仔細想過的問題。跟著她雙眼忽地一亮,再急急的拉了白詠秋的衣擺,同時朝上方揚了揚尖削的下巴,又道:「來了來了,柳嫣姑娘從屋裡出來了!」急色的模樣又讓白詠秋小糾結了一把。
絲……她都快不懂了,她倆誰才是重生的?
這麼一打岔,剛剛的不快也就散了,此時船內更是稍稍的安靜了些。
二樓的欄杆處,半依半靠著一個柔弱無骨的女子,那女子是風情萬種、媚眼如絲的掃過一圈,末了抬手半掩面,唇角勾出誘人的淺笑。那抹笑容使得樓下傳出數聲唏噓,其中還有誇張的口水吞嚥聲。
未見其人,便先感受到了周圍的氣氛,本沒什麼興趣的白詠秋也算是來了興趣。她順著沈承雪的視線瞄去,只是第一眼便先是撇嘴再是挑眉,跟著暗想,動作造作就不說了,幹這行的不造作點也不行,不過這臉……完全很一般嘛,只是妝化得濃些,說不定洗乾淨了還不如承雪漂亮。
她這腹誹其實不算公平,就她倆的容貌而言,那可是在北宵城中排名前五的,如何能拿來與在這只是逢場作戲的妓閣裡的妓子作對比。硬是要比較的話,柳嫣也算是在庸脂俗粉裡較為出眾的姑娘了。
之前那些羨慕嫉妒恨的視線,此時清一色的化為各種yd的目光轉到了柳嫣的身上,唯一注意到白詠秋多變的表情的,只有那個俊雅男子。
他一慣的笑著,暗暗的想道,她果然也如此……想不到白詠銘的妹妹還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