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躺在地上的任重和任遠臉色愈加蒼白,卻是一點甦醒的跡象也沒有。
玥瑤在旁邊轉來轉去,想起前世學過的一點急救常識,蹲下身來,手按住任重的胸口上。
「玥兒,你幹嘛——?」林成峰阻止道。
玥瑤收回手來,把翠竹拉過來,示範了一回,讓暗影和王瓚照著樣子給他們兩個做人工呼吸。
兩人將信將疑的按了一會兒。
任重忽胸口一陣起伏,大大的喘了一口氣,醒了!
「真是神了!」暗影奇道。
林成峰忙讓劉沖取些水來,給任遠喝下,將體內殘餘的藥性沖淡。
可是王瓚按著的任遠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摸樣,他有些著急,下手更重了些:「兄弟,快醒醒!」
「輕些,別把他胸骨壓斷了。」玥瑤蹲在旁邊查看了一會兒:「或許要渡一口氣進去。」
「咋樣渡氣?」
玥瑤講解了一番。
王瓚猶疑了半天,深吸一口氣,俯身把嘴巴對了上去。
「咦——」圍著的一干男子等紛紛吐出一口氣,惡的蒙起了眼睛來。
「咳咳!咳!」任遠嗆了一口氣,醒了過來。
入了冬後,瓊霄殿後院的紅梅一日比一日開得好了。
雖少了白雪映襯,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皇后立在庭前簷下,憶起前些日子家中幼弟來信,說向來最得寵愛的小侄女竟看上了九皇子身邊的幕僚,還說非君不嫁,在家裡鬧得不可開交。
想起九皇子,便不由得煩悶。德妃死的那麼早。養出的兒子卻已經監理國政了。而她的兒子呢,文武功課沒有一樣拿的出手的,麗妃的侄女小手一勾,就尋著人家埋下的坑跳了下去,別說是皇上每每瞧見都是不耐煩,便是她自己有時都難免會怨怪自己這個兒子不爭氣。
抬頭看那枝頭的抹抹艷紅。正是最美的時候。
很多年前。她如這枝上的紅梅一支獨秀,開得嬌艷欲滴時,也曾養過一個人見人愛的兒子的。
那時候皇帝對她何嘗不是濃情蜜意,百般遷就的。
只恨蒼天太無情。奪走了她兒子的同時,還任歲月將她原本的嬌艷一寸寸的吞噬。
往事種種,如潮水般襲來。皇后望著那一抹俏麗紅色。想得出了神。
「皇后娘娘這時節不忙著籌備宮宴,卻有這番閒心在庭下賞梅呀。」
皇后回神,偏頭一看。穿著繡了紅鳳雙翼的金絲繡雲長裙的麗妃正穿過花園中的白石小徑,踏草而來。一斜紅梅不歪不斜的懸在她的頭頂,襯著她風韻猶存的姿容,倒有些相映成輝的精緻。
這麼些年了,她還是這樣的艷麗醒目。
皇后心底不覺有些黯然,強撐了笑意道:「妹妹這時候不在上陽宮中侍疾,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麗妃聞言臉色微微一僵。
皇上病前就已多日不曾召幸與她了。
甚至不久前。皇帝病重,她去探望侍疾時。更是皇帝被抓住了一點小錯,當眾喝罵之後,讓她回自己宮中去面壁自省。
這種辱罰,對於一向盛寵的麗妃來說,無疑是一記狠狠的耳光。
「皇后娘娘都不曾伴駕御前。」麗妃頓了頓,又抬頭:「妹妹又怎敢搶了娘娘的風頭。」
皇后微微歎了一口氣,看著遠處天邊的雲朵:「是阿,我與皇上少時結髮,多年夫妻。此時皇上連我都不肯見,又怎麼會願意見妹妹一個半路進宮的舞姬呢。」
麗妃咬了咬牙:「娘娘若想折辱臣妾,有的是機會,何必爭在這一時。」她往前走了幾步:「我只怕,先前我與娘娘商量的有些事情,皇上已經有了覺察。」
皇后垂眸,冷淡的睨了麗妃一眼:「妹妹不是自信自己手段高超,床底功夫一流麼,怎麼這會兒卻是不管用了?」
皇后這話說的毫無避諱,站在庭下侍候的宮人丫鬟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娘娘!」麗妃臉上經不住臊的緋紅:「玉瑾的事」
「麗妃若是閒來無事,便去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外甥女,不要叫她也學得一派輕佻放浪。」皇后打斷了麗妃的話,扶了扶自個兒的脖頸:「我也有些乏了,就不留妹妹了。妹妹你改日再過來坐。」說著,便轉身走進了屋去。
在軟座上坐了一會兒,皇后忽然站起身來,招呼身前嬤嬤:「你讓人去九皇子府,請若謙進宮一趟。另外,再繞道去一趟齊國公府,請國公爺晚些時候也進宮來一趟。」
「是。」嬤嬤領命退了下去。
皇后靠在軟枕上沉思起來,既然自己的兒子果真是沒有本事,她也不必再委曲求全的和麗妃聯手,倘若能藉婉兒和公儀家聯姻的契機,和九皇子達成共識,未嘗不是一條妥善的退路。
反正九皇子生母早死。
她身為正宮皇后,無論誰繼位,她都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后。
麗妃回到自個兒的華陽宮,在寢宮裡來回的踱步,顯得極為煩躁,把宮人才端進來的一個茶盅猛地砸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娘娘。」一室的宮女嚇得跪了滿堂。
麗妃恨恨的想了半天,終於靜下氣來。
她在妝鏡前坐下,認真的端詳著鏡子自己:她還這樣年輕,眼角眉梢仍然延續著昔日秀麗的風韻韻。
她不能,也絕不甘心將自己的下半生都埋葬在陰森的冷宮之中。
麗妃抬起桌上的眉筆來,細細描摹著,重新畫眉上色。
妝扮之後,優雅的站起身來:「來人。」
「娘娘。」
「去上陽宮。」
位於南城區外的別院中。
玉瑾穿著一身碧線荷葉的白底錦緞襖裙站在池塘邊上,隔著偌大的花園,遙遙的眺望著遠處的圍牆。
「五殿下送來的這身衣裳真是好看,極襯小姐的氣質呢。」芯兒立在一旁。獻媚似的讚歎道。
玉瑾低頭俯瞰自己印在池中的清淡身影,扶了扶髮髻上的白玉蘭點翠銀釵,忽想起了玥瑤一貫愛的清淡裝扮,不由自主的苦笑起來:「如今的男人,都喜歡這樣的打扮麼?」
芯兒瞧著玉瑾的臉色不好,思付半天。撿了一句便宜話:「小姐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玉瑾瞥了她一眼。見她一臉討好的笑容,心下便有些不耐起來。
「小姐。」吳媽媽從廊下繞了過來。
「怎麼?」
「今天皇子府來人說」
「殿下今兒又來不了是不是?」不等吳媽媽說完,玉瑾就打斷了她的話頭。
「是,今兒是婷兒郡主的生辰。何中軍家又去了人。」吳媽媽道:「殿下便走不開了。」
「媽媽何必跟我解釋這麼多,難道我還是不懂事的小姑娘?」玉瑾想了想,哼了一聲:「何靜雪也去了吧?」
想起那個骨瘦如柴。還自詡為美貌天仙的何家小姐,玉瑾就忍不住冷笑,不過也是和她一樣出身的庶女罷了。只仗著自己姐姐是前皇子妃,就在那裝高貴,何必呢?
「不來便不來罷,殿下想要一家團圓。我還想自己清靜清靜呢。」玉瑾說著,便站起身來,穿過花園,回了自己屋去了。
吳媽媽看著。不禁搖頭。
走到一半,玉瑾身子忽輕顫了一下。臉色微變。
她頓住了腳步,抹掉自己左耳的一個耳墜,轉頭對芯兒道:「我的耳墜怎麼掉了一個?」
「什麼時候掉的?」芯兒不明就裡,只低頭望地上找。
「許是方才掉在河塘邊了,你回去幫我找找去。」玉瑾伸手指了指院中,又補了一句:「那可是五殿下送的,務必要找到。」
「嗯!」芯兒應著,轉身走了去。
玉瑾轉身,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才走進去沒多久,就聽得身後的房門被輕輕的合了起來。
「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玉瑾頭也不回道:「吳媽媽就守著外頭院子,你都敢亂來,就不怕被人看到。」
「難道你就不想我?」玉瑾話才說完,一雙結實的臂膀就把她摟在了懷中。
玉瑾便順勢靠在他胸前:「紀北,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紀北摟著她,低頭輕琢她的額頭:「你捨得麼?」
玉瑾冷凝的臉上忽而露出少見的溫柔,伸手環住紀北的腰。
是阿,她實在是有些捨不得的。
每一夜,當她忍受著五皇子肥胖臃腫的身子在她身上拱來拱去,連她自己都會嫌惡自己噁心。
完事之後,停在五皇子陣陣粗野的鼾聲。她常常是睜著眼睛直到天明,才能勉強入睡。
她真想逃離這種生活,可她的姨娘每天不厭其煩的教育她,嫁給一個能庇護她衣食富貴的夫君,才有人人羨慕的錦繡人生,才能得到一個女子最幸福的歸宿。
最重要的是,她要爭一口氣,徹徹底底的打敗玥瑤。
紀北摟著她的手又開始不安分起來,玉瑾抬頭:「你也太」
「唔」
玉瑾口中餘下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紀北用濕熱的吻堵住了口——他把玉瑾抱上繡床,開始寬解她的襖裙。
「不行」玉瑾好容易掙脫了開了一點:「不能在這張床榻」
這是她和五皇子共寢的床榻。
紀北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這個想法卻進一步的刺激了他。
他微微一愣,便愈加用力的把玉瑾按在了床榻上:「我就是要在這張床上和你」動作更加激烈起來,衣服逐漸散落了一地。
外頭。
芯兒在院子裡低頭找耳環,找了大半天,也沒有蹤影。
想著耳環可能是掉了池子裡,玉瑾既叮囑過她一定要找到,她只好去找吳媽媽,多請幾個人來池子裡撈一撈。
「你這小蹄子,不去侍候小姐,在這裡瞎轉什麼呢?」吳媽媽的聲音忽在後頭響了起來。
芯兒一回頭:「吳媽」略過眼去,瞧著吳媽媽身後立著一個穿著繡了水紅色繡牡丹八幅褶裙的婦人:「姨娘怎麼來了?」
琴姨娘淡淡瞟了她一眼:「小姐呢?」
「正在屋裡歇息呢。」
琴姨娘轉身往玉瑾的屋子去,方走到門口,忽頓了步子,臉色煞白,只聽的裡頭一連聲的男女氣喘之聲,斷續著傳來。
跟在後頭的吳媽媽等人也嚇了一跳。
芯兒紅著臉辯解:「姨娘,我不知道的。吳媽媽說,五皇子今兒是不來了的,不知怎麼」
「你個下賤蹄子,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吳媽媽拉著她,走了下去。
門口就只剩了琴姨娘一人。
她不客氣的大聲『咳嗽』了一番。
等了好一陣,才見著門扉打了開來。
琴姨娘走進屋,見靠著另一邊迴廊的窗戶大開,床榻上的簾子散落著,玉瑾雲鬢微亂,臉色微紅。
「不像話!」琴姨娘氣極,抬手過去,朝著玉瑾臉上便是毫不客氣的一巴掌。
這一巴掌頗為用力,扇的玉瑾腦袋『嗡嗡』作響。
玉瑾原本就是羞臊又是愧疚,被琴姨娘巴掌一扇,反而理直氣壯起來。她回過頭來冷冷的盯著琴姨娘:「姨娘好好的,怎麼來了就打人阿。」
「你知不知道麗妃娘娘剛從宮裡送了信兒出來,皇后娘娘似乎是反悔了,五殿下的事她已經不替你做主了!」
玉瑾這才有些吃驚:「姨娘什麼意思?」(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