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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章 籌謀(下) 文 / 好多蘋果

    玥瑤看了許嬤嬤一眼,許嬤嬤猶豫了一下,道:「蔡媽媽,你直接報總賬吧。」

    「可是」

    「報吧!」

    蔡媽媽面帶不甘的報出了幾個數字,玥瑤對著總賬本看了看,讓蔡媽媽把手裡的賬本交上來,翻開了幾頁,用『竹竿筆』在紙上快速的寫畫著什麼,過了一會兒,頭也不抬道:「好,你先候著,下一個。」

    蔡媽媽聞言心中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得意,邊往外走,邊低聲嘀咕道:「充什麼大啊,什麼都不懂的丫頭片子。」

    快要走到門口時,忽然聽見玥瑤大聲道:「蔡媽媽!」

    蔡媽媽腳下一頓,轉過身來道:「小姐有什麼吩咐?」

    「我不是讓你在邊上候著嗎?你要去哪?」

    蔡媽媽笑道:「喲,大小姐,你沒處理過庶務,不知道,咱們每日的事情多著呢,既然對完了賬,又沒有問題,還留在這做什麼呢?您要充場子,也不是這麼做法。」

    玥瑤眼睛著蔡家媳婦:「誰說你的帳沒有問題?那麼多大大小小的虧空,你當我是瞎子,看不出來嗎?」

    蔡媽媽一驚,腳下不穩,道:「你,你說什麼,我們家的帳一向都是乾乾淨淨的,小姐您看不懂,可不能冤枉我!」

    「你放心,你哪裡有虧空,待會我會一筆一筆的講給你聽。現下還這麼多人在候著,難道要她們都等著你一個人算清帳?」

    「小姐,我的意思是」

    「蔡媽媽!」許嬤嬤厲聲打斷道:「你是看著小姐年幼才敢這樣無禮嗎,若是夫人在這裡,你也敢這樣一再頂嘴?」

    蔡媽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慢慢的走到偏廳去候著。

    其實,平日裡,蔡媽媽是出了名的會撈油水,她暗地裡干的那些勾當,和她相熟的媳婦婆子都知道。別的不知情的人只以為她是能幹會管事,又佔了個肥缺,才掙得那麼多的花銷,平日沒事都喜歡巴結巴結她。

    蔡媽媽一向都很為自己的『本事』而得意,卻想不到玥瑤看起來年紀輕輕,居然隨便翻看了下賬本,塗塗畫畫一番,就看出了她在其中搞出的貓膩。

    緊接著,玥瑤又揪出了幾個賬面做的不乾淨或是差事上弄出虧空卻謊報的,一時間令底下的媳婦子看得又是心驚又是狐疑。

    虧空上做的離譜的,如蔡媽媽一類的,由玥瑤做主,當場換了人;其它不是很嚴重的,只略施懲戒;虧空很輕微的,玥瑤只是點出其名字,表示以後會重點關注,卻並沒有處罰。畢竟人無完人,逼人太甚,反而沒有好處。

    結果,沒有一天下來,整個林府就炸開了鍋,紛紛傳說玥瑤的改變。有人驚歎大小姐雖然長得醜了些,卻是有大才,平日是真人不露相,藏得太深了些,但也有人覺得玥瑤所做一切都是授意於林夫人,是林夫人平時洞察細微,直接把結果告訴了玥瑤,其實她根本什麼都不懂,只是在裝模作樣。

    但無論如何,在林府上下的眼中,看待玥瑤的眼光卻有了些許不一樣。

    玥瑤卻沒有心情理會這些,處理完庶務,便陪在林夫人身邊。

    林夫人自昨日開始就沒有說話,玥瑤知道林夫人這是遇到了心結,和她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她只是輕輕拉著林夫人的手,道:「母親放心,我會陪著你的。」然後,就在一邊靜靜的陪著林夫人。

    許嬤嬤沒事的時候,也這樣進來,坐著陪著林夫人。

    到了午間的時候,曾太醫把金鈴帶來了。

    玥瑤初見金鈴的時候,不敢相信金鈴居然是天生眼盲。她的眼睛雖然不大,但一對眸子卻黑白分明,還有著淡淡的光澤,只有久看時,才能發現,金鈴的眼珠並不會轉動,永遠只看著一個方向。

    金鈴今天十二,只小玥瑤兩歲,但她身子十分瘦小,看起來只有**歲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小孩子模樣,眉目生的很是清秀。

    玥瑤問了金鈴一些簡單的問題,金鈴每聽一個問題,便要從椅子跳起來,站著回答,聲音清脆,口齒清晰。

    最後,為了考考金鈴診脈的能力,玥瑤領著金鈴進了內室,端來一把椅子,讓金鈴坐上去,為林夫人診脈。

    金鈴問了一會脈,眉心就擰出了一個疙瘩,她跳下椅子,道:「小姐,夫人的狀況很不好,還是請我家老爺進來看看好嗎?」

    玥瑤心中一緊,讓彩犀掛起簾子來,自己則出去把曾太醫請了進來。

    曾太醫診脈沉吟不語,半響,才道:「這是夫人的老毛病了,只是現在看,好像比以前嚴重了。」

    玥瑤看了一眼曾太醫,示意到外面說話,曾太醫點頭,玥瑤牽著金鈴出去,讓彩犀留著服侍林夫人。

    到了外間,剛從外間回來的許嬤嬤聽聞嫣紅說林夫人診脈不好的情況,忙道:「怎麼樣了?」

    曾太醫搖頭道:「夫人肝氣鬱結,髒氣不舒,以前夫人體內的郁氣只是凌散亂竄的狀態,如今卻有了凝聚之態,卻是不太妙。」

    玥瑤道:「怎麼說?」

    曾太醫道:「常人郁氣堆結,只需舒展心胸即可,並無大礙;若郁氣長久悶積胸內,則需持續的開解心胸,並輔助一定的湯藥,也可無礙;但若郁氣久積,且氣急攻心,化為凝聚之態,便是頑疾,難以根除了。夫人本身體質虛弱,又生了此疾,長此以往,便如烈火烹油,油盡則燈枯。」

    「怎麼會這樣!可有解救之法嗎?」

    曾太醫沉思了片刻:「我可為夫人開一張方子,以後飲食服藥都須按方進行,且此後不可氣怒傷懷,如此,十年之內,應該無虞。否則,只怕這兩三年都熬不過。」

    許嬤嬤聞言,渾身脫了力氣一般,坐倒在椅子上。

    玥瑤心中暗自歎息,心裡也很不是滋味,轉頭對曾太醫道:「有勞太醫了,讓嫣紅來帶您去開方子吧。」

    曾太醫看了一眼金鈴,玥瑤道:「金鈴,我留下了。」

    這意思,也就等於玥瑤買下了金鈴。

    曾太醫見此行目的達到,便囑咐了金鈴幾句,就和嫣紅出去了。

    曾太醫走了沒多久,林夫人就開口說話了,讓彩犀把玥瑤叫了進去。

    「太醫說我的病如何了?」林夫人一開口就問。

    玥瑤也不隱瞞,道:「大夫說母親以後不可再隨意動氣傷懷。」

    林夫人一聽就明白了,她望著帳盯,道:「若是動氣會如何?」

    玥瑤拉著林夫人的手:「昨日是我不好,不該去惹父親,否則母親也不會這樣傷心。」其實,若不是看見林夫人病倒,玥瑤對昨天所做的事實在是一點都不後悔。

    林夫人眼角滑下兩行淚來,搖了搖頭:「是我無能,保護不了你們。」

    玥瑤想了想,忽然道:「母親,為什麼不和父親和離。」

    林夫人閉上眼睛,許久,方緩緩道:「早知今日,就不該有當初。」

    玥瑤拉著林夫人道:「不管怎麼樣,母親一定要早些好起來。只有母親在身邊,我才能覺得安心。也請母親也安心,父親打我那一巴掌根本不算什麼。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許多事,我可以承擔,母親不要過於擔心。」

    林夫人睜開眼睛,看著玥瑤,點了點頭。

    離中秋宮宴只有半月了,在大顯朝,一年之中所有的節日宮宴中,最為盛大的就屬秋收季節的中秋宮宴了。

    中秋宮宴一共有三天,第一天進宮覲見,聽百官朝賀,匯報各地收成,是最重要的日子,第二天所有的貴族子弟都會在上林苑圍獵,比試騎射技藝,第三日才是真正的中秋宮宴,權貴盛裝打扮出席,迎接皇上,恭賀大顯朝千秋萬代,繁盛昌榮。

    而自從玥瑤懂事起,每年宮宴,卻是玥瑤最害怕的日子,一想到她要走到眾人面前,接受所有世家貴族和皇室公卿子弟們各種異樣的目光,她就氣的想掉淚。每次宮宴,她總要想法設法的讓自己生病。

    然而這一次,玥瑤注定不會迴避。她要完全的接受全新的自己,才能真正走出去,擁有自己的生活。現在的玥瑤除了翠竹和木槿,幾乎沒有別的同齡的朋友。她雖是貴族,卻完全無法融入貴族的社交圈。

    儘管她知道內心的出色才是真正處事之道,但她也明白外表的出眾對一個人的幫助。

    她要盡可能的改變自己,完善自己!

    就像她前世所處的世界裡,很多人喜歡說的那樣,改變不了環境,只能改變自己。

    不過這句話,說起來很容易,要做卻很難了。

    玥瑤知道,要在半月時間,讓自己的身形做到一個明顯的變化,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說完全瘦身成功了。況且,金鈴每日都在提醒她,不可以節食過度。

    因此,玥瑤只能極力穩住自己急功近利的心,平心靜氣的減肥,按時按量的做運動。

    每一天,玥瑤站在銅鏡面前,看著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的自己,都很想放棄。

    她的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大喊:放棄吧,不會有效果的!休息休息再開始吧,去吃點東西吧!就吃一點點?

    她知道這是她內心的魔鬼在反對她,想掙脫出來,她如果妥協,她就輸了!玥瑤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怎麼樣都可以,但不能做輸家!輸給誰都可以,不能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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