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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38章 救 文 / 浮波其上

    輕車簡從,但也因為顧著羅衣的身子,行軍走得很慢。

    楚桀曾經問過多言,羅衣身孕算來應該離臨盆不遠了,要是她在半道上生產,可要怎麼辦?

    多言心中也擔憂萬分,卻委實不好逆了羅衣的意,只是暗自跟楚桀說,讓他多增派些人手,好解決一些後顧之憂。

    楚桀自然點頭答應。

    好在一路上雖然有過幾次胎動,但孩子還是牢牢霸佔著她的肚子,並沒有著急出來。

    多言說,孩子很乖,很體諒母親,不想母親在陌生的地方,在什麼都不齊全的路上承受生育之苦。

    羅衣卻只輕輕撫著肚子,輕輕綻出一個笑來。

    她說:「希望是個女孩兒。」

    多言一怔,輕歎道:「小姐,第一胎,還是盼著是個男孩兒比較好。」

    羅衣微微一笑:「女孩兒好,冰雪聰明,溫柔懂禮,心思細膩。若是女孩兒,我更有把握把她留在身邊。」

    「小姐……」

    羅衣微微笑起來,伸手托著肚腹,緩緩摩挲著,說:「從懷上她起她就很乖,從來不會太鬧騰,除了開始的時候害得我吃不下東西外,後來這些日子她都沒折磨過我。是女孩兒吧,才會這麼體諒母親。」

    「小主子自然是體諒母親的。」

    多言給她披上一件大氅,攏了攏領口,欲言又止半晌後才輕聲道:「再有兩日路程,便可到梵音寺了。」

    羅衣一怔,半晌微微點了點頭。

    「楚桀大人已經派了人去知會梵音寺主持,讓主持準備好廂房以候。」多言輕聲道:「據說梵音寺中香火鼎盛,臨近年關,百姓都前往梵音寺祈福。」

    「嗯。」羅衣淺笑道:「這並不讓人意外。」

    多言歎了一聲:「小姐何必一定要趕在這樣的時候去梵音寺呢,人多,難免事雜,要是有什麼衝撞到了……」

    「我不信這些個。」羅衣輕哂道:「死都經歷過的人,哪裡還會怕這些。」

    「小姐……」

    「噓。」羅衣卻打斷她。「你聽。」

    多言側耳傾聽,卻什麼都沒聽到。看向羅衣無奈道:「小姐讓我聽什麼?」

    「鐘聲。」羅衣微微揚起嘴角:「晨鐘暮鼓,該是一天早課開始了。」

    「小姐誤聽了,離梵音寺還有兩天路程呢。」多言輕歎一聲:「小姐還是快快進車廂裡吧,馬車已經等了有些時候了。」

    羅衣點點頭,順從地進了車廂。

    馬車噠噠。一路朝梵音寺而去。

    自從過了金河以後,楚桀就換了車馬儀仗,聲勢浩大隆重,大大的「楚」字旗旛懸掛在馬車前頭。前八車,後八車,中間簇擁著羅衣的車馬。所有過路的平民百姓都知道這是將軍夫人的儀仗。這是鐵衣王的車馬。

    羅衣憊懶管這些,從不過問,也從不言語。她的目的只是梵音寺,如何到達那地方,他無心多管。

    楚桀計算日子精準。兩日後的正午時分,車馬準時到達梵音寺。

    梵音寺的主持是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和尚,他雙手合什唱了聲阿彌陀佛,瞧見羅衣高聳的肚子也並不意外,側過身請他進去。

    多言扶著羅衣。珍玉巧玉緊隨在後。

    羅衣步子邁得很慢,她肚子已經很大了。差不多也足月了,生產不過就是這兩日。這幾日她都覺得下腹有墜痛感,便知道是臨盆前兆。

    也好,於寺廟中產子,也算是借了佛祖的光。

    「大師如何稱呼?」

    「老衲圓真。」

    老和尚眉目空遠,似是看遍世情,身上帶著一股獨有的出塵之人的疏離感。

    羅衣隨他入了釋迦摩尼大殿,多言奉上香火錢,珍玉巧玉扶著羅衣下跪,雙手合什,在悲天憫人的佛像面前緩緩閉眼。

    有和尚撞了鐘,輕敲起了木魚,四周檀香的味道彷彿能滲到人的骨子裡。

    在這樣的寺廟之中,修身養性,蕩滌心懷,或許也不亞於空山幽谷,令鳶飛戾天者,經綸事務者,都能體會一份澄明心境。

    老和尚念了一遍心經,多言扶著羅衣站了起來。

    「圓真師父,戒嗔師父可在?」

    「在。」

    圓真並未多問,叫了小沙彌去請戒嗔師父。楚桀上前稟報,讓羅衣入廂房歇息。

    羅衣並不反對,只道:「戒嗔師父若在,讓他來見我。」

    廂房是一早就收拾妥當了的,窗明几淨,隔著佛殿並不算遠,能聽到隱隱約約的撞鐘的聲音。置於一片竹林之中,更顯得清幽雅靜。

    羅衣托著肚子側躺著坐著,多言輕輕給她捏著腿。

    並未等多久,門外有聲音傳來。守在門口的楚桀說道:「夫人,戒嗔……師父到了。」

    楚桀亦是認識曾經是上官雲的戒嗔的,羅衣並不意外,點了點頭,多言便開口道:「讓戒嗔師父進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灰衣灰袍的光頭僧人走了進來。

    他面容早已沒有了以往的嬉笑怒罵,平靜地如同一汪清潭,規矩地立在羅衣不遠處,雙手合什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羅衣淺淺笑起,扶著多言的手慢慢站了起來,對戒嗔雙手合什見了個禮,柔和地問道:「戒嗔師父一向可好?」

    「勞楚夫人惦記,一切皆好。」

    「楚夫人」三字著實讓羅衣心神一怔。

    半晌後羅衣才淺淺笑道:「一切皆好便好。戒嗔師父請坐。」

    僧人慣於盤腿而坐,戒嗔上了炕席,盤腿坐於羅衣身前,中間隔著一樽矮茶案。

    羅衣伸手斟了茶,行動並不方便,卻也不假多言之手,親自將小茶杯遞到戒嗔身前,道:「聽說僧人慣於飲茶,戒嗔師父可好這一口?」

    戒嗔言道:「自然。」極給羅衣面子,一飲而盡。

    羅衣淺笑,也喝了一口,抿了抿唇。只覺得茶香縈繞口中,久久不散。

    她微微側過頭。看著窗外似乎是在跳動的陽光,輕聲開口問道:「忘情師父如何了?」

    戒嗔一怔,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輕歎道:「師父身體不行了,主持說。已有圓寂之相。」

    羅衣手猛地一抖,茶杯未拿穩,失手落到了茶案上。

    多言驚呼一聲,正要問羅衣是否有事。卻見羅衣神情怔忪,眼眶微紅,頓時不敢大聲叫嚷。麻利地收拾好茶案前的水漬,輕輕拍著羅衣的肩,小聲道:「小姐,小姐……」

    羅衣惶然回神,吸了口氣道:「沒事。」

    頓了一頓。羅衣看向戒嗔道:「他在寺中嗎?身邊可有人相陪?」

    「有一位香客,與師父一向交談甚歡。那位施主說,論起輩分,師父也可叫他一聲潛叔。」

    「潛叔……」

    羅衣深吸一口氣:「我想見見那位潛叔。」

    戒嗔細細看了她一眼,良久後道:「貧僧盡量安排。」

    晚膳時分。羅衣又見到了潛叔。

    他瘦了很多,身上那種仙風道骨的味道消弭了不少。渾身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

    羅衣忽然不敢直視他,他移開目光,輕道:「潛叔,請坐。」

    「多謝楚夫人。」

    潛叔規矩地坐在了一側,羅衣怔然片刻後才道:「淵離他……真的時日無多了?」

    潛叔低歎了一口氣,聲音裡有濃郁的無奈:「試過所有的方法,可惜……」

    羅衣咬了咬唇:「他既然什麼都不記得了,為何身體還會糟糕下去?」

    「清除記憶只是暫時性的,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清心寡慾一年多,公子的身體也無法再負荷了。」

    潛叔輕歎一聲:「這一年多,也是我拚命給他掙回來的歲月。前面三年,他一直昏睡不醒。醒後混沌了些時日,無知無為,成了佛家弟子。然而他清醒後,得知了你有危機,卻又不顧一切前往營救。」潛叔苦澀一笑,「若他從小就不動心,不動情,沒有喜歡的東西沒有喜歡的人,或許他還能安然地度過一生。然而他動心動情,身體虧損,我已然回天無力。」

    羅衣默默淌下淚來,輕聲地,用一種近乎呢喃的聲音說:「所以,潛叔才說,我是他最大的一個劫……」

    潛叔一歎,緩緩頷首道:「是。」

    羅衣悲涼一笑。

    她忽然覺得肚子很疼,一剎那間翻天覆地一般的絞痛幾乎能奪走她的呼吸。

    她明白,孩子要出來了。忍到這時候出來,孩子已經是一個很沉得住氣的性子了。

    羅衣克制著這股劇痛,道:「多言,你出去一下,有些話,我要私下跟潛叔說。」

    多言猶豫了下,終究是點頭出去了。

    羅衣伸手從頸子上拉出紅繩,一直藏在她胸口的還魂石被她拉了出來,猶帶著她身體的溫熱。

    羅衣顫著手將紅繩捏著遞到了潛叔面前,潛叔疑惑地看向她,倒還是伸手接過了這一枚普通的石頭。

    「它的名字……叫還魂石……」羅衣神情微微有些迷離,「是孟家兩大族寶之一。」

    潛叔驚愕,詫異地看向羅衣:「還,還魂石!」

    「可否救……淵離一命?」

    「可以!」潛叔幾乎驚跳起來:「起死回生還魂石,世間多少人渴望得到它!」潛叔驚呼一聲,卻又驀然看向羅衣:「楚夫人,這是……」

    「救淵離。」羅衣輕飄地說:「我要他活著。」

    淵離,你知道我有還魂石,卻從來沒有,問我要過,即使這可以救你的命。

    羅衣淡淡笑起來,笑容裡很是滿足:「潛叔,藏好它,救淵離。還有,叫人來,我,怕是要生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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