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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03章 發 文 / 浮波其上

    楚戰緊緊凝視著她【羅衣香第203章發章節】。

    她是他的妻子,曾經她也是他的棋子。然而日日夜夜相擁相伴,酣暢淋漓的糾纏之後,他總會記起她在那一段時間流過的無數次眼淚。

    然而從崔氏的死訊傳來之後,她對他說了要嫁給他之後,他再也沒有見她哭過。

    三年的時間她變了很多,在他心裡的位置也變了很多。變得更深,死死扎根在他心裡,有時候甚至牽扯地他不能呼吸——

    他們是夫妻。

    夫妻該是要攜手走到最後的,可是他明白地知道她對他始終若即若離。她的心裡藏著一個人,他嫉妒那個人能先他佔據了她的心,從此以後他不論怎麼攻城掠地,都無法攻克最高的那一層堡壘。

    那是一道心房,她早早鑄就,他拚命想進去,她卻頑強抵抗,不允許他進來。

    而如今,她未曾與他說過一句,便擅自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剪掉自己的頭髮。

    高台上的女子身姿纖細,然而身體裡卻蘊藏著巨大的力量。她堅韌而頑強,她很明確地知道自己要什麼,她也很清楚地一步步在自己的目標上不斷邁進。

    孟氏的那個族長已經說出了孟家族寶的秘密,需要兩樣族寶齊備,方能打開孟氏地宮。

    是的,孟氏有一個地宮,已經建立了很多年了,地宮裡是無盡的財富,可以讓一個王朝至少安然無慮十年的財富。然而那老匹夫說了地宮的大致位置,卻沒有來得及說出地宮的具體位置和開啟方法,便趁人不注意咬舌自盡。

    他已經被折磨到了一定的階段,再也抗不下去了。

    得到消息的羅衣也只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讓人扔了他的屍首餵狗,便再也沒有提起過孟家人。

    楚戰在找孟氏的地宮,也在找孟羅衣的大哥。當年是孟羅衣的大哥帶走了陰陽符,雖然還魂石還在羅衣身上,可是兩樣族寶缺一不可。

    楚戰也曾試過在孟家老宅的鎮宅之石上搜尋孟羅瀟的蹤跡,卻還是一無所獲。

    連還魂石也蟄伏了三年,從來沒有發熱過。

    羅衣每日都帶著它。卻日復一日地消磨掉了希望,終於也不再多加關注它。

    她的眼光早已瞄向了更為廣闊的天地。

    只是她毫不拖延的剪髮舉動還是讓楚戰攥緊了拳頭。

    羅衣俯視著高台下一片嘩然的眾人。冷聲道:「肅靜!」

    高台下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羅衣一邊剪著自己的頭髮,一邊說道:「頭髮短了,還會長。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我不希望你們在真正踏上戰場的時候,會因為頭髮的束縛。而讓你們無法瞻前顧後,行為受阻,最終被敵人一擊斃命。」

    羅衣從根部剪起,幾下以後便是英姿颯爽的一頭零碎短髮。

    她伸手摸了摸瞬間變得清爽無比的頭。難得的,衝著高台下的女人們露出了笑。

    一片吸氣之聲驟然響起。

    她很美,只是這三年來因為軍旅的關係而讓她的柔和磨合成了尖銳。見到她的將士們只會想到她鐵衣王的身份,想到她訓兵將軍的赫赫威名,卻少有注意到,她也不過是個女子,而且是個絕色女子。

    縱使她現在不倫不類披著短髮。那一笑卻仍舊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羅衣伸手抓出了短髮中的碎屑。

    「我想這麼做,很久了。」羅衣站到了高台正中央最前面,說道:「洗這一頭發的時候,我覺得很麻煩,梳理的時候也麻煩。甚至它太長了,我覺得它在吸收我身體裡的血液。吊在我的頭上為我增添負擔。我為什麼會等到今天,才把它剪下來?」

    她自問自答:「因為,從此以後,我跟你們一樣,也會上陣殺敵了。」

    下面又是一片嘩然之聲。

    瞭望台上的楚戰手背青筋崩起,他身邊的楚煞猶豫道:「將軍,不如現在讓夫人下來……」

    「她現在不是夫人,是訓兵將軍。」楚戰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是鐵衣王,這些女子將來都是她的兵,這是她的尊嚴,我如何能讓她下來當眾下她的面子?」

    「可是……」楚煞猶豫道:「夫人……不是,訓兵將軍,訓兵將軍什麼時候得了軍令能上陣殺敵了?她一向只是在營中訓兵而已……」

    楚戰目光幽黯,看著羅衣在高台上爽朗的,舉手投足之間彰顯著大將風範的女子,忽然輕笑了一聲。

    他喃喃自語地說:「原來她是這個樣子的……」

    「將軍?」

    楚煞在他耳邊呢喃,不解地看著他【羅衣香第203章發章節】。楚戰卻倏爾一笑,說:「她想如何,便如何吧。」

    說罷竟然起身站立,緩緩離開了瞭望台。

    楚煞驚愕在當場。

    她想如何,便如何吧——這對將軍而言,會不會顯得太過寵溺將軍夫人了?就算將軍夫人是訓兵將軍,是鐵衣王,是戰字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如今她已經是將軍夫人,又怎麼能……

    又怎麼能讓她想如何,便如何?

    楚煞幾乎是帶著極其複雜的心情追到了楚戰身後。

    高台上羅衣的聲音仍在響起,她說:「要是訓兵,我可以不用太顧及我的頭髮,因為我不會因此有任何生命危險。然而是我發起了要建立一支娘子軍的號令,是我讓你們這一群勇敢的,堅強的,無畏的女子聚集到了這裡,所以,你們的生死和我連在一起,我不容許你們有任何面臨我損傷的不該存在的危機存在。」

    羅衣擲下剪子散了散頭髮,抓起髮絲一揮而下——

    「這些累贅,不留也罷。」

    女子們仍舊猶疑,羅衣卻忽然從兵器架上拿了長槍,指了珍玉道:「我們來比試一番。」

    珍玉錯愕,驚呼出聲:「小姐!」

    「這裡是戰字營!」羅衣鏗然道:「你該叫我什麼?」

    「將軍!」

    珍玉凝神,見羅衣仍舊執著長槍望著她,不由自主地從兵器架中也拿了長槍。

    兩相對峙,台下的女子看得目不轉睛。

    羅衣道:「珍玉有兩分武功底子,她的功夫比我好,平時打鬥她也勝我一籌。今日我卻想試試,在我剪了短髮以後,與她相比會不會我勝她一籌。

    話音剛落,羅衣就嬌叱一聲,身形開動。珍玉也不甘示弱迎了上來。

    台下女子看得目不轉睛,她們之中絕大部分都是從未接觸過女子打鬥這樣的場面的,一時間看得眼花繚亂心旌滌蕩。

    羅衣刺、穿、繞,珍玉便躲、收、俯身向下,一會兒這個節節進逼,一會兒那個徐徐後防,場面一時膠著。

    然而羅衣卻趁珍玉沒注意,長槍襲向她的髮髻。

    珍玉不防,連忙前俯身子,長槍劃著束髮用的布條而過。羅衣一用力,束髮布條便被挑起。

    珍玉長髮披肩站在了地上。

    羅衣嘴角勾起笑,大聲道:「現在才是關鍵!」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羅衣根本沒有給珍玉反應的時間,長槍便勾挑了上去。珍玉也急忙抵擋,然而因為髮絲散亂,身體動起來髮絲飄飛,要麼阻礙了她的視線,要麼纏到了她的脖子,要麼甚至是被身上的盔甲勾住,頭一仰或一偏便扯得頭皮生疼。

    漸漸的,她的動作緩了,慢了。而羅衣的動作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終於,羅衣的長槍抵到了珍玉的喉嚨上,而珍玉的長槍已經被打到了地上。

    勝負立現。

    高台下的女子們看迷了眼,直到現在才算是回過神來,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羅衣撿了珍玉的束髮布條遞給她,輕聲問道:「沒事吧?」

    珍玉點頭,歎息道:「小姐說得不錯,長髮的確會妨礙到戰鬥。」

    羅衣靜靜地笑了笑,再次走到高台中間。

    「我知道要你們都將發簡短,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經過一定的時間才會被人們所接受。剪髮也是如此。願意剪髮固然好,可不願意剪髮,我也並不強求。但是我要求,你們自己想辦法,可以讓頭髮牢牢地巴在你們的脖子以上,不會掉落下來。一旦掉落影響了訓練,超過脖子以下的頭髮我就要將它們全部剪掉。因為這是可能讓你們喪命的威脅所在。」

    這是羅衣在娘子軍前正式亮相的第一天,她的這個決策影響了戰字營很多人,不僅是入了這支娘子軍,被後世譽為「鐵娘子」的鏗鏘玫瑰們,更是因為羅衣,入營剪髮起誓的規定一直流傳了下去。

    若是在任何地方看到有剪得齊整平頭的男子,大家便會知道,那是戰字營或者南方軍的兵。

    他們以短髮而聞名,因為短髮而驕傲。

    夜已經深了。

    羅衣洗好了澡回到床上,楚戰仍舊在書案前看著什麼,眉頭微皺,神清不愉。

    羅衣心中惴惴,她沒跟楚戰說過一聲便將頭髮削去,如今一頭齊耳短髮,縱使她下來後修了修,自己還覺得挺滿意,可在楚戰心裡必定是會怪她的吧?

    她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她一頭短髮回來楚戰未曾訝異就可知道,他是早已知曉她今日的舉動的。

    然而怎麼還沒見他有什麼動作?

    正在羅衣兀自想著時,楚戰卻放下了邸報,朝她望了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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