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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94章 言 文 / 浮波其上

    再次見到曾經的顧五爺顧長清,是在楚戰的戰字營中【羅衣香第194章言章節】。

    他作為楚戰細心埋下的一顆極為有用的棋子,隱匿在北方軍中,憑藉著顧家公子的身份一步步青雲直上【羅衣香第194章言章節】。

    縱使這「青雲直上」總是付出了代價的。

    羅衣腳步挪不動,雙眼無神地望著楚戰,略微有些迷茫:「讓我……見他?」

    「嗯。」

    「見他……做什麼?」

    她忽然有些不確定,見到了羅玨以後,她要跟他說什麼,而他又會跟她說什麼?

    曾經他們兩個人也可謂是無話不談,曾經一起相攜著在帝京閒逛,曾經共同對惡霸當街攔少女的橋段嗤之以鼻,曾經一起到醉仙樓……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淵離的大名。

    羅衣默默地垂了眉眼,不確定地又重複問道:「見他……做什麼?」

    楚戰驀然笑了,伸手攫住因為她低頭的動作而散落下來的一撮髮絲,青絲細膩,柔軟馨香,就這樣被他握在手心裡。

    「羅衣。」他對她說道:「見他,不過是見一個朋友,何必這樣戰戰兢兢的。」

    楚戰突然撫了撫她的額頭,光潔飽滿的前額觸手溫潤滑膩,楚戰索性伸手攬抱住了她,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他如今受了傷,即使是關心,也該去看看他吧?」

    羅衣動了動唇,最終也抵不過楚戰看似勸解實則已經是宣告的態度,默默地點了點頭。

    和她看到的地方並沒有任何改變,羅玨仍舊是待在那個營帳之內。

    附近有重兵把守。

    楚戰牽著她慢慢朝那處走去,她本躁動的心這會兒卻漸漸地沉穩下來。

    不過是見一個人,沒有什麼好怕的。她這般告訴自己,不斷地做著強烈的自我暗示。

    站在營帳門口,楚戰掀開營帳。他們兩個人跨進營帳——

    羅玨平躺在左側簡易的床上,雙眸微閉,呼吸勻亭,周圍有兩個年輕的兵守著他。見到楚戰進來,兩人正要行禮,被楚戰攔住,伸手比了個「噓」的動作。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衝楚戰鞠了一躬。然後退出了營帳。

    楚戰朝羅玨走了過去。坐到床沿邊。羅衣機械地跟著楚戰挪動腳步,在床邊一張凳子上勉強坐了,眼睛卻只盯著羅玨的枕頭,好半晌都不能把視線放到羅玨的臉上去。

    楚戰輕聲說道:「他這次回來,也可算是九死一生。若非他有些運氣,怕是真的逃不過顧衛城和顧長澤的堵殺。」

    羅衣沙啞地開口道:「當初他選擇幫你的時候就已經想到會有這樣的結局的。不過他想報仇,你想成就霸業,各有所圖。所以才能合作地親密無間。」

    羅衣扭了頭道:「他沒醒,我回去了。」

    羅衣站起身正要走,卻被楚戰攔住。

    她的手腕被楚戰捏住。力道稍微有些大,手一下子有些軟。

    楚戰的表情略顯得嚴肅,他望著羅衣道:「若說你是巾幗不讓鬚眉倒也不錯,你訓練十個水平參差不齊的兵一個月,竟然能戰勝我戰字營精銳。這足以看出你的能力。可是你如今的行為,卻有些太過懦夫了。」

    羅衣嘲弄地一笑:「我不過是個女子,說我懦夫,是連我的性別都沒有看明白嗎?」

    「羅衣。」

    楚戰輕聲喊道,一個用力將她拉了過來。

    羅衣重心不穩,腳下一歪,整個身子便朝著楚戰歪了過去。

    電光石火間,楚戰不知如何做到的,用腳勾了凳子擱在自己面前,下一刻羅衣準確地落座在了凳子上。

    「你——」羅衣恨聲道。

    楚戰微微彎唇,忽然說道:「羅衣,他醒了。」

    像是應和著楚戰說的話一樣,羅玨緩緩睜開了眼睛,星眸微閃,那張本不輸於女子的臉緩緩甦醒,然而一道橫亙的傷疤卻生生破壞了這一份妖艷,卻是生了一種肅殺的氣氛。

    羅衣緩緩朝羅玨看去。

    他如櫻花一般的唇開啟,略顯得沙啞和睡醒後的慵懶。

    「羅衣,好久不見。」

    這個時候,她應該也扯出一個笑來,對他說「好久不見」,可是她僵直著身體坐在凳上,嘴巴動了好幾下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終於,她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張嘴說道:「好久……不見。」

    她的聲音更加沙啞。

    這四個字之後竟然沒有其他話好說,就連一句簡單的「你好嗎」都無法說出口。

    羅衣無法對羅玨釋然,在戰雲城的一切發生變化地太快,她根本不清楚中間的彎彎繞繞。

    可是他們曾經是朋友。但現在不是了。現在,羅玨是楚戰麾下大將,而她……會成為他的當家主母?

    她忽然很想笑,嘲諷一下老天安排的這種讓她無法理解的宿命【羅衣香194章節】。

    「羅玨,身上的傷覺得如何了?」

    所幸現場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楚戰並不是透明的,他們不說話,他自然會開口緩和一下兩個人之間的氣氛。

    羅玨立馬笑著回道:「好多了,軍醫也說了只需要靜養,其他的都沒什麼。」

    楚戰含笑道:「若有不適一定要說,畢竟他們這次是下了狠手的,要是留有後遺症可怎麼辦?」

    羅玨點頭說道:「將軍有令,末將豈敢不從。」

    羅衣愣愣地聽著他們你問我答,來往頻繁,她卻跟個傻子一樣坐在一邊,插不上話也不想插話,只想趕緊離開這兒。

    然而楚戰卻忽然向她發問:「你不是想知道……」

    「我沒想知道什麼!」羅衣立馬回答道:「楚戰,天色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

    楚戰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羅衣知道,這可能是楚戰發怒的前兆,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想離開這兒。

    氣氛太壓抑,太窒息,她不明白籠罩在她週身的這股低氣壓到底是什麼,但她總覺得有什麼在向她逼近而來。而這樣的感覺在見到羅玨的時候尤甚。

    她嚥了嚥口水,強扯了一個笑道:「他,他身體不好,等哪天他精神好些了,我再來跟他敘舊。」

    說完見楚戰沒有什麼別的反應,腳步一挪站起了身,就想逕自跑開。

    誰知還沒付諸行動,就被楚戰一個「站住」給扼殺了。

    楚戰從低處往高處望著她,明明是比她要矮,氣勢卻是絲毫未減,望著她的眼神冷得如冰凍似的,讓羅衣心中也跟著一顫一顫。

    可是——

    她到底哪兒又惹了他!

    羅衣很是氣憤地暗暗捏了拳頭,到底還是欺軟怕硬,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只是身體朝著門外側的方向,眼神也壓根不再往羅玨和楚戰身上看任何一眼,竟又像是回到了她極具有個性的歲月裡。

    楚戰淡淡地轉過頭,繼續和羅玨說著事情,羅衣百無聊賴地望著帷帳發呆。

    等冰消雪融以後,南方會出現什麼樣的場景呢?

    春雨如油,草長鶯飛,萬物的生機都回來了,再也不會是這樣的萬籟俱靜的單調樣子。

    而隨著春的來臨,是不是又說明,南北兩面暫時休戰的格局要打破,這戰爭,終究是會來的?

    她這麼一想竟然就想得出了神,楚戰在她耳邊喊了好幾句都沒聽見。

    「羅衣!」

    楚戰提高聲量再叫了一次,她才陡然打了個激靈,趕緊轉過頭來,看著楚戰瞪大了眼,很是不滿地怒道:「你吼什麼?我又不是聾子,不會好好叫人啊!」

    楚戰近似無語地看了她一會兒,這才擺擺手,表示不會與她計較,手指向羅玨道:「他有話跟你說。」

    羅衣頓時不自在起來,低垂了頭悶悶地道:「有什麼事?」

    「那個,關於我大嫂……」

    羅玨停了下來,很是苦惱地搔了搔頭:「這個關係還真不知道我要叫她什麼,算了,就說是你義母吧。」

    「我義母怎麼了?」

    羅衣頓時望向羅玨,極其認真而急迫地問道:「那時候……我說我離開戰雲城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嗎?你後來有沒有保護她?你知道我平安有沒有給她捎個欣兒?」

    她一連問了好些個問題,羅玨卻個個都不知道如何解答。

    「你說話啊!」羅衣看著他道:「你不是要跟我說事情嗎?為什麼不說了?」

    羅衣看著羅玨一臉為難的表情,心裡頓時「咯登」一下,小聲地試探地問道:「該不會是……她被顧將軍府的人,抓到了?」

    羅玨沉默了下來,半晌才默默地點了點頭。

    羅衣頓時睜大眼睛:「我不信!」

    羅衣霍然站起身,銳利的眼神直逼著羅玨,近乎是咆哮一般地衝他吼道:「那是楚戰的地盤,你也是站在楚戰一邊的人,怎麼會保護不了她?她被顧家抓了回去能過什麼日子?天天在梧桐苑數梧桐葉子嗎!還有玉恆呢?多言呢?她們人呢!」

    羅玨無言以對,而已經有些情緒失控的羅衣已然抓住了他的領子,不顧及他的傷口厲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羅衣!」

    楚戰馬上制止了她的行為,甚至察覺到她身子僵硬,逼不得已地點了她的穴讓她全身放鬆。

    羅玨這才低聲而緩緩地道:「雖然,我也很不想相信這個事實,但是我也不想騙你——她,已經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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