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山比上山還要難,雙腿幾乎是站不直了,她不得不轉過身子,貼在山上,慢慢地往下滑去(安然若庶182章節)。
身上的衣裳刮得七零八落,她顧不上停一下,她知道若是自己停下來,就有可能永遠再也坐不起來了,她要撐著下去,找到有人的地方,吃上一口熱乎的飯菜。目前,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好好地吃上一頓飯,喝上一口熱呼呼的湯,美美地睡上一覺。
一股活下去的**,支撐著她一直走到了日落西山。天色越來越暗了,她站在山腳下,眼看著就要倒下去了,她告訴自己還是不能坐下去,一定要走到有人的地方。
都說『望山跑死馬』,果然不錯,這座山看起來好像沒這麼高,可是足足讓她下了一天。她四處搜尋著,看看哪兒能有人。
這個時分正是人家做飯的時候,她抬頭極力望去,前頭看起來不遠處有一縷炊煙扶搖直上,就朝那兒走吧。
她吃了兩顆果子,兜裡所剩無幾了,還是精打細算著用吧。強打起精神,她挪動著灌了鉛一樣的腿,往前行進著。與其說是走,還不如說她在挪動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她只覺得渾身像是打擺子一樣,抖得不受控制了。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她心裡大喜,再也支撐不住了,身子一軟,昏倒在路邊上。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簡陋的屋子裡,一個老太太正坐在靠門邊的小灶邊燒著火,可能正在做飯吧。
她嘴裡嚶嚀一聲(安然若庶182章節)。那個老太太就聽見了,三兩步就跨了過來,把手在圍裙上蹭了蹭,這才笑著問安然:「姑娘。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
還沒等安然答應。她就轉過身去,從屋子中間的破桌子上拿起一把水壺,倒了大半杯,端給了安然。
安然強撐著坐起來,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抹了把嘴,她才把杯子遞給那個老太太:「老人家,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那老太太癟著一張嘴,只管笑:「姑娘別客氣,我們小戶人家。沒什麼好東西給你吃,我才熬了點粥兒,你待會兒將就著喝吧。我家老頭子下地回來。在路上碰到了你,這才把你背回了家。我先去給他盛些飯去!」
安然不解,這半天怎麼沒見救命恩人?於是她問道:「老人家,怎麼不見老伯伯?」
那老太太笑道:「你是個姑娘家,在屋子裡睡著,我沒讓他進來。他就在門外呢。」
安然心裡感動不已,過意不去,怎麼著這也是人家的屋子,因為自己的到來,人家就不能進屋了。看來這是一家正派人家。自己現在醒了,不能再讓人家待在外面了。
安然趕緊起身下來,慌得那老太太忙攔著:「姑娘,你再躺一會!」
安然執意要起身,老太太沒法。只好由著她了。她親自來到外面。對著那老頭兒就拜下去,對於這來之不易的第二次重生。她真是感恩戴德。
老頭兒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見安然對著她盈盈下拜,扎煞著兩隻手不知道怎麼好。他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話,只是示意老太太把她扶起來。
老太太扶著安然,誠心實意地說道:「姑娘,我們老兩口無兒無女,見了你這般人物兒,心裡只有歡喜的份兒。你若是不嫌我們這兒窮,就在這兒多住些日子(安然若庶一百八十二章進京內容)!」
望著這麼樸實的老人家,安然感動得淚花閃閃。一手拉著一位老人,往屋裡走去。她幫著老太太收拾了桌子,端上了簡單的飯菜,無非是一鍋粥兒,玉米棒子窩窩頭,就著老鹹菜。
雖然飯菜和以前安然吃的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但是好久都沒吃上一口熱乎飯菜的安然,還是吃得很香。連喝了兩碗粥,又吃了一個大窩窩頭。
老太太笑瞇瞇地看著她,不斷地勸著她再吃些,可是安然實在是吃不下去了。以前錦衣玉食的,從來還沒吃過這麼飽。
這可能因為她餓了幾天,好久都不食人間煙火了。她睡足了,又吃飽了,就陪著老太太說著家常話兒。她也不敢說自己就是四皇子的側妃,生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只說自己是一個採藥人的女兒,隨著父親採藥,不小心掉到了山谷裡,過了這麼多天,大難不死,又出來了。
她心裡也覺得慚愧,人家救了她,她還不和人家說實話。可是沒辦法,她想先看一看再說。畢竟一個四皇子的側妃,對這樣偏僻的山溝裡的人家來說,還是不可思議的。
就這樣,她在這戶人家住了下來,雖然每日裡都是些粗茶淡飯,但是她覺得身子還是恢復的很快,急於想見到赫連承璽的心也越發焦急。
這一日,她正和老太太坐在門口,擇著從菜地裡摘下來的新鮮的菜蔬,望著頭頂上的藍天白雲,她忽然心不在焉起來。
放下菜,她神情凝重地和老太太說她想走了,老太太一下子慌了,手中擇好的菜掉了一地。她結結巴巴地問道:「不能……再多住些日子嗎?」
安然低頭看著自己腿上的靛藍的土布褲子,不敢看向老太太,只囁嚅著說道:「我想回家了,我怕爹娘擔心!」
老太太半天都沒有說話,末了才歎道:「也罷,你出來這麼多天,是該回家見你的爹娘了(安然若庶一百八十二章進京內容)。你的爹娘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了呢!」
安然聽著老太太通情達理的話,心裡更加不安,想要說些什麼話安慰她,可是又無從說起。自己能說什麼呢,能給她什麼保證呢。只能等著日後見了赫連承璽,把老兩口接過去給他們養老送終了。
想通了,她慢慢地淡定下來,起身回到屋裡,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她原來穿的那身衣裳早就爛的不能穿了,現在穿的還是老太太的一身早年的衣服。
她四處看了看,實在是無可報答這兩位老人家的,就拉著老太太的手,請她上座,自己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給她磕了三個頭。
老太太拉她起來,歎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走。老頭子下地還沒回來,你等著他回來了,找輛牛車送送你再走可好?」
安然想想,自己路途不熟,就這麼走著,還真不知道哪一天能回到京城呢,眼下只好這樣了。老太太見她答應下來,高興地幾乎手舞足蹈起來,起身來到土炕邊上扒拉了一番,掏出一個藍印花的小包兒,抖抖索索地打開了,裡頭是一串兒銅錢,還有一根銀簪子。
她把那個小包兒推到安然的面前,笑道:「咱們好歹母女一場,我見了你就喜歡得緊。這輩子,我也沒有個一兒半女的。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這還是我早年積攢下來的,你拿著,路上好用!」
安然怎肯收這些東西,推辭了半天,無奈老太太執意不肯放回去,她只好含淚拿了那根簪子和一枚銅錢,哽咽道:「如今我只拿這兩樣東西,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來報答您二位老人家的!」
老太太也是老淚縱橫,不捨得她走。中午時分,老頭兒從地裡回來了,聽說了安然要走,他雖然沒什麼表示,只是一個勁兒蹲在牆根上抽旱煙,想必心裡也是極為不捨的。
吃過午飯,老頭兒就出去了,過了不多久,趕了一輛牛車回來,可能是跟鄰居借的(安然若庶182章節)。
安然默默地起身上了牛車,和老太太說了幾句話,就跟著老頭兒走了。老太太倚門而望,安然不敢回轉臉來看她,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出聲來。
牛車走了老遠了,她才敢回頭看一看,老太太依然還佇立在那兒。
老頭兒趕著牛車把她送到了官道上,安然這才下來,千恩萬謝地謝過了,眼巴巴地望著老頭兒往回走,她呆立了半天,朝著老頭兒指引的方向大步朝前走了。
她隨身帶著老太太給她裝的乾糧和水,心裡踏實了不少。再加上官道上有不少的人騎馬走路,她也不害怕了。
走了半天,她實在是累極了,就坐在官道邊的路牙子上歇息了一會,掏出一個窩窩頭吃著,又喝了些水。
這時候,從南邊來了一隊人,為首的那位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雄赳赳氣昂昂的,後頭跟了幾個常隨模樣的人,朝著安然坐著的地方走過來。
起先安然並沒在意,畢竟自己這身打扮不會惹人注意,看起來就是一個村婦。誰知道那隊人馬竟然停在了她面前,那個騎馬的人不住地端詳著她。
她心裡忐忑不安起來,聽說過古時候很多惡霸調戲婦女的故事,莫非自己也遇到這樣的混蛋了?不過自己這個樣子,應該不會引起他的興趣才是啊?
她趕緊把剩下的乾糧和水裝好了,站起身來,低頭裝作害怕的樣子,不敢看那人。那人在她面前來回地轉了幾次,捻著三寸長的鬍子喃喃地說道:「就這個像,其他的和畫上的差不多,可沒一個長的這麼神似的!」
安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好裝作膽小怕事的樣子,始終低著頭。那人可能是看不清她的臉,就說道:「你把頭抬起來,讓我看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