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塵見安然掉進了捕獸的陷阱裡,就趕緊把布口袋放在一邊,縱身也跳了下去。安然正躺在那兒,疼得額頭上滲滿了豆大的汗珠子。
展塵嚇了一跳,不知道她哪地方摔傷了,忙上下看了一遍,見並無傷口滲出血來,心才略略地安了,就要伸手去扶安然。
哪知道這一動,安然疼得身子一縮,抖著手指說不出話來。展塵急得不知道怎麼做,見安然一直指著腳踝處,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個地方兒傷了。
小心翼翼地捧著安然的腳,發覺左腳的腳踝已經腫的老高,捲了褲管,才看清一周的皮肉都已經發紫了。
展塵略一用力捏一捏,安然就疼得絲絲直抽冷風。安然雖然疼得面色蒼白,渾身直冒冷汗,可是一聲兒都沒吭。這份勇氣,連展塵看了都暗自佩服。
一邊輕輕摸索著脫臼的腳腕,一邊說著話轉移安然的注意力,「你這丫頭,怎麼能掉進這樣一個洞裡?若是今日我不跟著你,李叔遠在山腳下,等夜深了,還不讓野獸把你吃了?」
安然沒想到都這個時分了,他還在這兒說風涼話。咬著牙忍痛定了定神,才硬硬地回道:「誰讓你跟來的?我可沒請你,有本事別來救我,就讓我等著讓野獸吃掉算了。」
展塵搖頭暗笑,嘴上卻絲毫不讓:「誰讓我欠你一個人情呢,若是不還,日後讓人知道了,我還怎麼在江湖上混啊?」
「你大可不必還我,我也不在乎,你今日就算還了,我也不會知情,咱們算是兩清了。」安然憤憤地說著。
展塵趁她不注意的當兒,使了一個巧勁,猛地一送,把錯了位的骨頭接上了。安然清楚地聽得「嘎巴」一聲,「了」字剛出口,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一張嬌嫩的小臉,此時已是疼得扭曲了。
好一會,安然才緩過勁來,下死勁瞪了展塵一眼:「你這人有沒有良心,就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展塵好笑地看著她一幅潑辣的樣子,剛要說話,眼睛卻盯著安然後方定住了。
安然頭一次看到他一臉驚惶的樣子,不由笑道:「怎麼了?是不是看見野獸了?」
只見展塵神秘地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慢慢地靠近安然,一邊嘴裡低低地說道:「別動,千萬別動。」
男子的氣息越來越近,安然不禁緊張起來,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看著他漸漸擴大的俊臉,安然的臉頰上泛起了兩片紅暈,喃喃地問著:「你想幹什麼?」
卻見展塵猛地撲在了自己的身上,安然剛要大聲呵斥,就覺身子忽然一輕,人已是貼在了展塵的身上,隨之就躍了上去,兩個人堪堪地站在了洞的上邊。
正在驚魂未定之時,安然轉過臉又往洞裡看了看,只見一條長約兩丈,身上佈滿了紅綠斑紋的大蛇,正盤在剛才自己臥倒的地方,猩猩地吐著血紅的芯子,一雙發綠的眼睛,在暗洞裡煜煜生輝。
安然這才明白,原來展塵是見著了自己後面的這條大蛇,才做出那樣的舉動的,不覺耳根子發燙,心兒也「噗噗」跳了幾下,原來都是自己想歪了。
意識到自己想法後,安然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展塵的懷裡,於是就使勁想掙脫開來。
展塵眼見著懷裡的這個小丫頭滿面紅暈,知道她心裡想到了什麼,不覺身子熱起來。
見她不停地晃動,於是貼著她的耳根說道:「你使這麼大的力幹什麼?我們現在站在洞邊上,一個不小心,踩塌了這裡的土,我們還有可能掉進去。你是想再和那條大蛇共處一洞嗎?」
一語說得安然果然乖乖地伏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展塵壞笑了一下,帶著安然飄然落到了一片開闊地兒,這才有些不捨地放開了懷中安靜的人兒。為了不讓她看出自己臉上的感情,展塵一語未發,回到洞邊撿起了口袋。
安然站在那兒靜靜地候著,現在的她可是一步都走不了,見他一身白布口袋,不由發了愁,這可怎麼下山啊,他雖然一身的功夫,可是這麼多的東西,還得扶著自己,這要走到什麼時候啊?
展塵走近了,看見安然一臉愁容地站在那兒,一隻腳還懸著,眉毛擰成了疙瘩,不由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還疼得厲害嗎?」
安然搖搖頭,回道:「只要不使力,就不怎麼疼。我是在發愁啊,我們怎麼下山啊?」
原來小丫頭擔心的是這個,展塵嘴角輕輕地上揚了一下,把自己手裡的布口袋往安然手裡一送,嚇得安然瞪大了眼:這個人要幹什麼?難不成把自己丟在這兒不管了?自己一個連路都走不了的人,還能扛著幾個口袋嗎?
展塵也不管安然此刻心裡想的什麼,只是把身子蹲下來,見安然瞪大了眼望著自己,不由急道:「快點啊,日頭下山了,再不走,等著在這山上喂野獸啊?」
安然愣了愣,才知道展塵這是在說自己呢,忙手提了兩個布口袋,那兩個卻沒有辦法拿了,一邊結結巴巴地問道:「難道……你是想背我嗎?可是還有兩個口袋怎麼辦?」
「不說你說誰啊?這漫山遍野的還有別的人嗎?」展塵見她一幅迷糊樣,不由沒好氣地說著,見她兀自擔心那兩個口袋,就一手一個撿起來,重新蹲好了,說道:「上來吧。」
安然從沒被人這麼吼過,看他一副凶巴巴的樣子,真怕他氣起來,把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兒喂野獸。想想剛才那條吐著芯子的大蛇,就覺得渾身的毛孔都炸起來。見展塵蹲下身子,這次安然不再遲疑,渾身彆扭著趴在了他的背上。
展塵一手一個口袋,背上還負著安然一個大活人,雖然身上有功夫,可還是被壓得一沉,不由脫口說道:「你怎麼這麼重啊?」
安然一個女孩子家,平日最在乎的就是這個,可現在正用著人家的時候,嘴裡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只好恨恨地在他背上比劃著亂敲亂掐的樣子,想像著展塵被掐的模樣,安然就覺得心中一股快意,剛才的氣也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