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當上老闆了,他年紀多大了?既然家境富裕,為何要娶一個丫鬟?」藍雨心想前世還說三年一個代溝,這古代除非是不得以,否則更講究年紀相當,要這張老闆人近中年,跟穗兒可不般配。
這姑娘果然聰明,徐媒婆做媒那麼多年,別人一聽對方條件如此之好,只怕樂昏了頭,光惦記人家的家財了,哪裡還顧得上問其他的,當下也不隱瞞:「張老闆今天二十八,尚未娶過親。」
說到這裡徐媒婆看到藍雨露出了遲疑之色,忙又道:「這張老闆這個年紀沒娶妻是有原因的,姑娘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一打探便知,我也不瞞你,要說這張老闆運氣實在是差了點,到了適婚年紀就定了門親,沒等過門新娘就得急病死了,這張家也不好馬上再說親,緩了緩之後,張老闆的爹出外進貨,意外身亡,張老闆只得守孝,誰知孝期剛滿,張老闆的娘又去了,這不又有得守了,就耽誤到現在。」
這張老闆的命按古代來說就是克妻克親,古人都介意的,藍雨勉強笑了笑:「徐媽媽說的是,這倒不是張老闆的錯,不過這年紀跟穗兒也差了點吧,穗兒才十七。」
徐媒婆正了正神色:「藍姑娘,不是我貶低你們家穗兒,只是她一個丫鬟,雖然說您答應以後還她自由,可畢竟是做過奴婢的,上次的事對穗兒的名聲多少還是有影響的,要年歲相當,家境又好的,誰肯娶?家境次一點的,心性未定,連自個都養不活,穗兒畢竟是大家婢出身,模樣人品都不錯,要她嫁個目不識丁的粗漢過一輩子,這不平白糟蹋人麼?」
藍雨還是猶豫:「望城年輕小伙那麼多,我想穗兒也不看重錢財,只要人品好,又能幹活養得起家就行,徐大嫂,這樣的要求也不是很過分吧?」
徐媒婆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笑道:「藍姑娘,您說得輕巧,這要求很過分,我做媒婆那麼多年,一般心疼女兒的人家提的也是這樣的要求,最不好好找的就是這種,現在的毛頭小伙,心善的沒本事,有本事的多是狡猾,更多的是好吃懶做一無是處混日子的,遠的不說就強子好了。不知您聽說了沒有,強子得罪了新上任的上官,被開除出公門了,整天垂頭喪氣,喝酒度日,那彭寡婦本來哭著喊著要嫁他的,現在反悔了,做出一副三貞九烈的樣子立志為亡夫守節,到處說是強子糾纏她,她可從來沒有動過心。」
還有這樣的事,藍雨最近沒怎麼出過門,倒沒聽說過。
徐媒婆又道:「要說人品好,這強子可沒話說,平日裡對街坊都挺熱心的,就是有時候老實過了頭,有點缺心眼,不然也出不了這擋子事,您要只求人品好,可以讓穗兒回頭找強子去,別怪我說話太直接,以穗兒的條件,就是按強子沒出事前的標準找,都不好找。」
藍雨以前只覺得穗兒人長得好,心靈手巧什麼活都能做,要放現代,追她的男孩子肯定不少,卻沒料到在古代人眼中,她也並不怎麼樣,細想了一下,徐媒婆的話的確句句在理,不是為了促成這樁婚事而胡說的
徐媒婆喝了一口茶後,見藍雨神色有些鬆動,又慢慢道:「這張老闆是個做生意的,見的人多了,眼界也高,便想找個品貌好能做閒內助的,對出身什麼的,就沒那麼講究,當然這樣的人也不好找,外邊有傳張老闆命硬克親,輾轉托到我頭上,我想了好久才想到了你們穗兒姑娘。
穗兒姑娘先是在白三娘家做婢女,白家的情況我知道,不可能有某些大宅門裡的下流事出現,後來又跟了藍姑娘你,我徐媒婆見的人也不少,藍姑娘雖不喜跟人來往,但是能看得出是個正派人,強子的事,穗兒是無辜受累,因此我就大著膽子做主在張老闆面前打了包票,穗兒絕對是正經清白的姑娘家。
藍姑娘您要是真想穗兒好,就聽我一句勸,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不就是年紀大幾歲麼,又不是七老八十,同樣是被流言所累,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徐媒婆這一通話說了下來,藍雨覺得有點頭暈,便道:「徐大嫂,你說得對,只是這事有點突然,畢竟是穗兒的終身幸福,您容我們幾天好好商量一下再答覆您行麼?」
徐媒婆笑道:「這是自然,我本就沒打算一說就成,你們也得自己再打聽一遍張老闆的人品不是,草率行事,日後有什麼不是還得落在我頭上。」
藍雨微微一笑,話說到這,好像就沒有徐媒婆就該告辭了,不過這徐媒婆又慢慢喝了口茶,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藍雨就覺得奇怪了,這麼一點茶水,她怎麼就喝那麼久都喝不完。
好容易等到徐媒婆又開口了:「藍姑娘如此關心一個丫鬟真是難得,只是也別只操心別人啊,自己的事也得抓緊,跟我說說,您想找什麼樣的,姑娘大了總要嫁人的,別不好意思。」
提到這個藍雨就心煩,隨口敷衍道:「我目前還不想嫁人,那天要想清楚了,一定請徐大嫂你幫忙。」
徐媒婆雖不是死纏爛打之人,但職業使然,不肯輕易罷休,又說道:「藍姑娘,你孤身一人,縱然有些家財,可遲遲不嫁人也不是個事,不是我多嘴,外面對姑娘本就有些不太好的猜測,目前只是些無聊婆子的閒言碎語,日子久了,對姑娘的名聲可是大大的不利啊,這人活在世上,哪能半點不顧忌他人的看法。」
藍雨低頭道:「若是我實在不想嫁又該如何?我緣分天定我不想強求,誰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我不能為別人的看法而活。」
藍雨的話很不客氣,但徐媒婆卻也沒惱,還是苦口婆心的勸:「藍姑娘你還年輕,不知輕重,你孤身一人,長久下去很容易惹麻煩的。」
藍雨不想在多解釋什麼了,也沒什麼好解釋,總不能告訴別人她是妖,雖俯身在人的身上,表面跟常人無異,但畢竟已經不是凡人,結婚生子過完凡人的一生,她根本就不敢想。
徐媒婆在說什麼,藍雨只點頭,不在說話,半天以後,徐媒婆自知無趣,便告辭了。
待徐媒婆走了以後,藍雨一個人呆坐著想了半天,她在徐媒婆面前嘴硬而已,徐媒婆有些話說到她心裡去了,就算是在現代一個女人不談戀愛不嫁人,也會被周圍的人指指點點,當成怪物一樣看待。
左思右想了好久,藍雨才想到,三十六計策,走為上策,又不是第一次了,她在這裡有很多不愉快的記憶,卻沒有一個非要留在此處的理由,既然如此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不是更好,反正現在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慢慢找,應該能找到比較適合她生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