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最糟的打算,若是這少年能平安熬過這一關,那就天下太平,要是少年熬不過去,他家人又沒找來,她就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上路。
慶叔見藍雨堅持,無可奈何的幫著她把少年抬上馬車。
馬車在一片小樹林裡停了下來,慶叔下去撿到柴火,在車裡點了個小燈籠,藉著微弱的燈光,藍雨覺得少年的臉色又蒼白了許多,氣息也更微弱了,這也難怪,流了那麼多的血,別說補充營養了,連口水都沒得喝。
小金又鑽了進來,剛才只顧著把少年抬上馬車,都沒注意這小東西又沒有跟上來,橫豎丟不了。
「小藍,給你這個。」小金把一株紅色的草放在藍雨手上,「我看到以前我們住的那裡山雀被老鷹抓傷,都是吃這個草,吃了很快就好了。」
鳥吃的?藍雨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這草只有她的小手指那麼長,一共有四片葉子,閃著紅色的光澤,前世看過的書籍好像有提到,野外顏色越艷麗的植物毒性越強,湊到鼻子地下聞了聞,一股強烈的魚腥味,光聞就讓人有點反胃。這東西真的能放進人嘴巴裡麼?
不過看少年的樣子,要在荒野的寒風熬上一晚,是不可能有什麼生的機會了,如果是這樣還不如這奇怪的藥草給他餵下,也許還有機會,就想當初她身上掉的花瓣一樣,不過她那時候可是香噴噴的。
想什麼呢?藍雨慌忙搖搖頭,她可沒有半點要捨己救人的品格,雖然她一直在做好事。這些事情對她來說不過是像前世捐點錢,給流浪貓狗喂點東西一樣的輕而易舉的小事,前世她可是連血都不敢獻。
這草藥吃下去少年可能就會馬上七竅流血而死,不吃的話還能拖一陣,多活上那麼一兩個時辰而已,不吃肯定會死,吃也許還機會,這並不難選擇。
問題是把草藥餵給少年,少年七竅流血而死,就是她的責任被抓到官府是說不清的,如果不喂,少年死就不管她的事情。
「你說,你要不要賭一賭你的運氣呢?」藍雨輕聲對這昏迷的少年說道,彷彿聽見得見似的,少年的長長的睫毛動了動,藍雨當即決定賭一把,大不了到時候跑路。
不敢一次喂完,藍雨先摘下一片最小的葉子,塞進少年的口中,剛塞進去,就馬上又想到,這時候少年恐怕嚼不動任何東西,不過先看看要是有中毒跡象的話,也許還能馬上拿出來。
過了一會,藍雨見少年也沒什麼中毒跡象,便掰開他的嘴,想把藥草取出來捻碎了再放進去,卻看到少年口中已空無一物。
真奇怪,藍雨又放了摘了片葉子放進去,片刻後在看,又不見了,這東西難道還是入口即化?觀察了一下少年的臉色,是她的錯覺麼?這麼感覺少年的臉色好像沒那麼蒼白了,再仔細一看好像又沒什麼變化。
「小金,你覺得他的臉色是不是好了點?」藍雨想起小金的感覺一向敏銳,在遠處就能感覺出人的氣息強弱。
「是啊,小藍,他的臉色好了點,氣息也增強了。」小金趴在藍雨肩頭興奮的道,那藥草很有用,他真聰明!看那人要死不活的,不等小藍吩咐就主動去找療傷的藥草,小藍待會一定會花他的。
藍雨立即把剩下草藥,全塞進少年口中,希望奇跡真能出現。
「小藍姑娘,火生好了,快下來吃點東西吧。」慶叔在外邊喊道。
藍雨看了看少年,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是有什麼事情吧,忙活了半天她還真是餓壞了。
下車後看到,慶叔已經生起一堆火,上門架著鐵鍋,煮著什麼,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兒。慶叔,盛了一碗湯給藍雨,不好意思的道;「這荒郊野地沒什麼好東西,這野菜是我撿柴火的時候隨手挖的,藍姑娘不限期的話就嘗嘗吧。」
藍雨笑道:「我也不是什麼金貴人,這時候有的吃就好,哪裡還敢挑剔。」
喝了一口後,覺得還挺鮮美的,想起自己包袱裡還有張嫂烙的烙餅,放下碗爬回車裡把那包烙餅找了出來,隨便又看了少年一眼,少年的臉色這回明顯好了很多,只是小金又不知上那去了。
拿了一張烙餅給慶叔後,藍雨自己也拿撕開半張咬了一口,這烙餅早已經變得硬棒棒的,藍雨便將它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泡在熱湯裡,又折了兩根樹枝當筷子,這樣一泡倒是別有風味。
一旁的慶叔就沒那麼麻煩,直接一口餅一口湯的吃的香甜。
吃完後,慶叔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藍姑娘,那位公子怎麼樣了,需不需要喝口水,夜裡涼,要不還是把他放下來就著火堆,暖暖身子。」
藍雨覺得慶叔說得也有道理,馬車上只有一條薄薄的毯子。根本不能御寒。這樣一想她就讓慶叔把少年抱了下來。
「咦!」這位公子的臉色好了許多,慶叔就著火堆,看得分明,想是藍姑娘的藥草管用,而且這富貴人家的公子命就是大。
看著少年的嘴唇有點乾燥,藍雨本想餵他喝點湯,想想還是把湯倒掉燒了點熱水,拿個小勺子餵他,少年竟然也能嚥下去,這讓藍雨和慶叔欣喜萬分。
慶叔趕了一天車,累壞了一直打哈欠,藍雨讓他先睡,她來值夜,慶叔實在挨不住,便叫藍雨看著火堆不讓火熄滅,後半夜再叫他,說完到在地上枕著一塊石頭就睡了過去,不一會如雷的鼾聲就響起了。
小金偷偷溜了回來,嘴裡又叼了一顆剛才的紅色藥草,藍雨覺得這藥草管用,又餵給了少年,有小金在,也不怕附近有什麼猛獸,藍雨擔心少年的傷會忽然惡化,便眼也不眨的盯著他看,時不時往火裡添點樹枝。
熊熊的火光下,少年的面龐顯得非常美麗,長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樑,臉色雖然蒼白卻還是可以看出皮膚很好,男生女像大概就是這樣的吧,若是放下頭髮,換上女裝準沒人懷疑面前的是個女孩子。
慶叔一覺睡道天明才醒,看見藍雨一夜未睡很不好意思。連聲道歉,藍雨不在乎的擺擺手,安慰他出門在外本就該相互照應,慶叔要趕車犯不得困,她坐著累點也不要緊。
看了少年後,慶叔不禁驚訝起來!這富貴人家的身子就是好,平常人挨那麼一刀又缺醫少藥的早死了,這位公子熬了一晚,臉色雖然還是很蒼白,嘴唇是紅潤的。想是平時山珍海味吃得多,身體底子好,太好了,只要這貴公子模樣的少年能活過來,就不會連累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