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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懇談 文 / 碎竹葉

    張嫂的精神果然好了很多,見藍雨進門就用手攏頭髮,並掀起薄被想起身,藍雨忙伸手按住了她:「張嫂,大夫說過了,你必須得臥床休息一段時間,別太勞累了,免得小哲擔心。」

    張嫂這才作罷,她昨天病得頭昏眼花在加上燈光太弱,也沒能仔細看清眼前這姑娘長什麼模樣,現在好多了,屋子裡也亮敞這才看清了,這好心的姑娘果然容顏端麗,一雙眼睛尤其靈動,只是顯得瘦弱了些。

    藍雨被凝視得不好意思起來,幸好小哲這時候舉著碗道:「娘,快趁熱喝了這碗粥,喝了以後病就會好的。」

    回過神來的張嫂,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人家姑娘瞧,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起來,連聲道:「看我都病糊塗了,小雨姑娘快請坐,快請坐。」

    這時小哲提醒道:「娘,藍姐姐剛熬好粥自己還沒吃呢,就先來看您了,先讓來姐姐去喝粥,呆會在跟娘說話。」

    「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快陪藍姐姐去吃點,娘覺得好多了,你們不用陪著我。」張嫂連聲催促。

    大清早的藍雨也沒什麼胃口,清粥淡然無胃,她只喝了一碗就飽了,小哲卻足足喝了三大碗,又搶著幫藍雨洗碗,她退卻不過,只好由他。

    之後藍雨又打發小哲出去把昨天那老大夫請來,老大夫看過張嫂之後說沒有大礙了,又開了幾帖溫補之藥,叮囑她們要給病人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

    這麼一折騰,很快要就到中午了,藍雨又給了小哲五十文錢,讓他去買點雞蛋和肉,加上點時令青菜,本來還想讓他買隻雞敦湯給張嫂喝的,不知道他會不會殺雞,就先算了。

    小哲剛出門,他那個小妹妹就醒了,小女孩很乖還不太會說話,藍雨餵了她半碗粥,她就安靜的在一邊自己玩了。

    坐在床邊陪著張嫂閒聊了一會,得知張嫂的丈夫是個秀才,進京趕考一走就是兩年,只來過一封家書,說是沒考中,要留在京城苦讀,三年後在考,以後就音信全無了,可憐張嫂一個人大著肚子還要日夜做工苦熬,這才累病的。

    說是聊天,其實多數時候都是張嫂一個人在說,藍雨只是偶爾附和一下,提到自己的丈夫安秀才張嫂總是一臉崇拜,無非是安秀才怎麼才華橫溢,十五歲就中了秀才,當時給他提親的人那麼多其中不乏書香門第的小姐,他唯獨看上了商戶之女,目不識丁而且比他大三歲的的張家姑娘,也就是當年的張嫂。

    藍雨來到這個世界聽到的第一個秀才就是現在這具身體的父親,枯木鎮的王秀才,對此人的惡劣印象,以至於對有秀才這個稱呼的人都持有懷疑態度,聽了張嫂的敘述她更覺得這安秀才真的不怎麼樣。

    十五歲中了秀才,接著匆忙成親,說是看中了張嫂做姑娘時的賢惠的名聲,所以不計較她出身商賈,藍雨對這個說法表示懷疑,古代一介商賈之女又整天拋頭露面,就算在能幹這好名聲也不會落在她頭上,張嫂又說她父母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以此推算嫁妝肯定不少。

    安家說好聽點書香門第,但也不過是除了父子兩個秀才,老安秀才是靠開私塾賺幾個束脩過日子的,家裡肯定過得緊巴巴的,就算安秀才少年得志,以後的日子還是難說。當年提親的人雖多,就嫁妝來說未必有比得過張嫂的,至於年紀,十五歲就娶妻,年紀比他小的還沒及笄,自然只能再年紀大點的姑娘裡挑。

    最重要的一點,扔下懷孕的妻子幼子在家,一走就是幾年,據張嫂說她都是靠給別人縫補做點零活來維持一家三口的生活的,這樣的男人太沒責任感,好人有限。

    想歸想,但藍雨還沒有傻到在張嫂面前把心裡話說出來,只是面上難免會露出點不屑的表情,張嫂過於沉浸在往事裡倒也沒看出什麼。

    說了一會往事,張嫂的神情就有點怪異,好幾次欲言又止,好容易開口,說的又是些雞毛小事,幾次以後藍雨心生警覺,什麼事情這麼難以啟齒?想借錢?不太像。說起來張嫂還沒問過一次自己的來歷呢。古代一個年輕女子孤身在外是很怪異的,她一點都沒問太不正常了。

    藍雨打定主意,不想到處說謊,謊言畢竟是謊言,除非必要,她不想騙人,只要張嫂一問,她就拒絕回答,並且趕緊離開這裡,免得人家擔心。

    「小雨姑娘,我這病花了你不少錢吧?」張嫂最後還是不好意思的說除了心裡的糾結:「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不容易,我不該欠姑娘的錢,現在我們家除了這座房子還值幾個錢之外,其他什麼也沒有了,這房子是孩子他爹祖上留下的,實在不能變賣,姑娘能否容我一些日子,一定想辦法還上姑娘的錢。」

    原來只是這個事情,藍雨在心裡鬆了一口氣,錢麼,慢慢再賺好了,她根本沒想到要回來。

    為了讓張嫂安心,藍雨笑道:「張嫂,你別擔心錢的事情,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別放在心上。」

    「這怎麼行,小雨姑娘是善心人,但我們不能白要姑娘的錢。」張嫂堅定的道:「也不能讓孩子從小就想不牢而獲,一味的接受別人的幫助。」

    想不到這婦人心性倒挺高,藍雨心裡有個念頭浮起,道:「這樣好了,張嫂,我看你這裡還有多餘的屋子,就讓我租住幾天好了。」

    張嫂爽快的道:「小雨姑娘是我們家的恩人,想住多就就住多久,哪能跟恩人要房租呢,何況這屋子也值不了多少錢。」

    「豈能白住,我也是為求心安,張嫂就別推遲了。」藍雨又頓了一頓,遲疑道:「張嫂,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麼?」

    「問什麼?」張嫂有點疑惑的問。

    「我的來歷,籍貫,或者別的什麼,難道你就一點不好奇?」藍雨側了側身,道:「或者說你就不擔心我是個壞人,會連累你們。」

    就算是在現代窩藏嫌犯也是有罪的,更別說古代當權者奉行株連九族的統治手段,貿然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其中的風險可是想而知。

    也許張嫂只是一時沒想起來問,藍雨覺得還是先提醒她一下,並表明一下自己並不能如實相告的態度,免得以後在相互猜忌。

    張嫂沒有猶豫,正色道:「雖然小哲沒有對我實說是怎麼遇到姑娘的,我也聽姑娘的話沒有逼問,但肯定的一點是小哲肯定做了錯事,他年紀小不懂事,走錯一步這輩子就完了,小雨姑娘能給拉他一把就是我們家的恩人。」

    「何況小雨姑娘給我請了大夫,又救了我一命,要不是小雨姑娘,我們今天可能就是家破人亡了,哪裡還能有值得姑娘連累的地方,我雖是個無知婦人,卻也懂得報恩之道,小雨姑娘孤身一人來這裡必然也有你的難處,姑娘不想說的,我絕對不問。」

    藍雨坦然道:「我的確是有不方便明說的事,不過張嫂放心,我本人決不是欽犯逃奴,決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張嫂畢竟剛病了一場,聊了一會就困了,托藍雨照看一下小女兒,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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