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結婚這種奇跡一般的事情,藍沐冉一直帶著牴觸與強烈想要搗亂的情緒,尤其是在看到床上放著大紅婚服時【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八十九章回娘家章節】。
「還真要成親啊?」依舊穿著男裝的偽少年眨眨眼,頗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
「婚期遠些,畢竟是太子妃冊封,需要時間準備。」身後衣著淺金色太子七龍朝服的溫和男子柔聲細語,「還有一個月時間,這期間就住回顏華閣好了,父皇特別囑咐讓太醫在臨景宮值夜,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也能及時探看。」
藍沐冉急忙擺手:「別介,我又不是什麼金貴貨,胃疼都要找特級醫生來看會拉仇恨的。」
一入後宮深似海,從此爺們是路人。好歹也是看小說十多年的人,藍沐冉萬分擔心一腳踏上太子妃之位後會不會有蜂擁而來的其他嬪妃刁難使壞,或者又冒出皇后、皇太后、皇祖宗什麼的上演宮斗大戲,還是老老實實做人懶懶散散幹活好。
反正都答應嫁了,總不能現在才後悔補發好人卡。
「父皇已經允許冊封之日不當眾露面的請求,另外也不會透露名字,不過……」略有猶豫,南烈遲疑片刻後把冰涼流氓爪握在手裡,「風國師已經知道你還活著的事。」
不露面,不曝光名字,這是藍沐冉答應成為太子妃的條件,若是不允,那麼她寧願抗旨不遵也不會奉命成親。
藍沐冉不說南烈也明白,這是為維持涼城和大淵的關係才做出的決定,畢竟放棄那段感情的是藍沐冉而非赫連靖鴻,一直尋找著她的涼城城主至今未放棄希望,倘若得知自己媳婦馬上就要成為別人的妃子了,那還不得大鬧一場直接把人逮回去?
所以,就讓天下都以為太子南烈將要娶的人是個無人關注的小角色而已吧,這樣的話赫連靖鴻不會為難大淵。烈殿下又能完成心願,而她也算是有了足以托付的落腳點,雖然缺了些什麼,但至少可以慢慢償還人情又能徹底斷絕對某人的不軌企圖,斷了後路。
至於國師大人完全不必擔心,一邊是好基友師弟,一邊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太子,不管知道任何內情,風笑離絕不會做出打小報告這種事。
毫不在意地揮揮手,白衣偽少年一臉嬉笑:「我說殿下。娶個媳婦還得偷偷摸摸遮遮掩掩,是不是特憋屈?」
「無妨,只要你願意。」
本來想找些話題調戲調戲總是在笑的南烈。沒想到一句話就把女流氓給軟化了,無奈的藍沐冉聳聳肩坐在床上,四周打量一圈許久沒來過的顏華閣,眼中一絲類似蛋疼的表情瞬息而過。
差不多一年之前,這裡曾經熱鬧非凡。
那時她身為準城主夫人腳踢皇子大鬧皇宮。無論鬧出什麼亂子都有人在背後不厭其煩地兜著,還會動作生疏地抱著她裡裡外外走來走去,任人嘲笑卻連眉毛頭不抬一下。
只可惜,現在那都變成了一場過往夢境,而且是越回憶越清晰的苦逼夢境。
不合性格的歎息炸開,大大咧咧坐在床上的白衣偽少年猛勁兒搖頭彷彿要甩脫不愉快,一頭亂髮和癟著嘴的表情讓大淵皇子忍俊不禁:「早知道如此結果,當年不如直接將你留下,滿世界亂跑徒惹一身傷回來。」
「當年不是腦袋發熱吊死在歪脖樹上了麼。」伸伸懶腰。藍沐冉咚地倒在床上半瞇著眼,「純情少女被已婚大叔無情欺騙,始亂終棄不說還身心雙虐。幸好有手有腳逃跑迅速,不然這會兒估計墳頭草都有腳面高了。」
對於有關赫連靖鴻的話題藍沐冉並不迴避——有什麼可迴避的,喜歡就是喜歡,分手就是分手,沒必要連提都不能提,被男人甩了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這麼丟老祖宗臉面的事她可做不出來。
然而南烈始終不能徹底釋懷,那張笑臉背後藏著的失落他能感受得到,從藍沐冉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句話裡,刻意掩埋的對那人的神傷。
「沐冉,要不要去見見赫連城主?」
「哎?」女流氓一愣,顯然這問題有點兒過於勁爆,一時間難以回應。
溫和笑容看不出半點不自然,南烈貼著白衣偽少年坐在床上,手指搭著喜慶婚服,目光卻不知望向哪裡:「風國師的擔心不無道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赫連城主會知道你還活著的事,到那時如何處理大淵與涼城的關係、如何保證你不會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這些都是必須做好準備面臨的問題。」
「不去。」
小眼睛一閃,拒絕得乾脆果斷。
意料之內的結果,只是不知為何。
左右無人,而今關係又非比尋常,要抱一抱即將娶進門的女人並不為過,但那只提筆決斷江山社稷的手猶豫片刻,終究忍住衝動沒有落在閉著眼不知想什麼的女流氓身上【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八十九章回娘家章節】。
未正式成婚前,藍沐冉還不完完全全屬於他。
白色身影蜷起雙腿弓成一團,絲毫不在意身邊還坐著個男人而自己形象相當有礙觀瞻:「殿下,你信不信,如果我去見了赫連靖鴻你就沒媳婦了?」
「你說我的我都會信。」
「那還慫恿我去?」
沉默半晌,南烈微微歎息。
「比起現在,我更希望看見以前的你。」
音容未改笑顏依舊,卻總有些什麼東西跟從前截然不同。南烈說不清自己指的是什麼,可他明明白白感受得出,藍沐冉丟了些東西,很重要的東西,而正是那些東西支撐著她無人可比擬的光芒在黑暗中熠熠發亮。
越來越少的調笑與神采扭曲了吸引著他的白衣少年,不是不再喜歡,只是滿心鍾情被心疼取代,心疼她的日漸消沉和虛弱,心疼她丟失的心意。
她的心還留在涼城留在赫連靖鴻身上,若是奪不來,他娶的也只是個空殼而已,要之何用?
「或許你自己並不曾覺察。就連茗憶也看得出你最近很少開玩笑、很少露出高興的表情——沐冉,如果回到赫連城主身邊能讓你所有的病都痊癒……」
「回不去了。」依舊是平靜到近乎不關己事的語氣,藍沐冉把頭埋在膝蓋間,冰涼手指抓著南烈手掌,「烈殿下,再喜歡也會有底線。好歹也是個流氓,我總不能老被人說著死纏爛打挨了揍還上趕著往上貼啊,越黏著他他就越討厭,那還不如高高興興一刀兩斷。」
覆水難收,破鏡不可再圓。老人家們天天在耳邊叨叨咕咕的老故事聽都聽煩了,什麼強扭的瓜不甜啊、什麼愛要坦蕩蕩啊,無數新人類詞語也在不停闡述這個意思:該滾蛋就滾蛋吧。一廂情願的話。
就好像赫連靖鴻根本就不在意她一樣。
如此低落的氣氛總覺得彆扭,藍沐冉忽然低低吼了一聲,在南烈愣怔目光下猛地起身跳下床,在南烈更加愣怔的目光下打起了動作不達標的太極拳,在南烈愣怔到無以復加的目光下擦擦汗。張開膀子撲進溫暖懷中。
朝三暮四早八晚九的,誰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她是城主夫人預備役又怎了?預備役就不行沒轉正直接轉業嗎?濫情下賤毫無操守,怎麼罵都好,只是想找個能安心睡覺的地方,脊樑骨被戳爆也無所謂。
「見到赫連靖鴻,我肯定又會原諒他。」所以,千萬不要給她反悔機會。
吊在脖子上的女流氓很輕,南烈卻莫名地感覺無比沉重。
撫上瘦骨嶙峋的脊背。短暫時光留下深刻印記難以磨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帶給藍沐冉有別於在赫連靖鴻身邊的生活,或者,除了赫連靖鴻之外誰也給不了。
耳邊吹氣如風。癢得白衣少年一縮脖子,仰頭的瞬間,額上濕潤溫熱一點。
「我不會趕你走,永遠不會。」春風般細語柔情絲絲縷縷縈繞,卻都是極其浪費地投給了一隻鬧天鬧地鬧穿越的女流氓。藍沐冉摸了摸眉心欲言又止。
也沒想說什麼,只不過想起以前吻過這裡的那個冰山男人罷了。
歎息,折騰來折騰去,最先看中的男人到底還是沒能成為她的獵物徹底吃光抹淨然後擦擦嘴露出蒙娜麗莎古怪的勝利微笑,看來還是道法不夠鬥不過情場走過一番的城主大人啊……
「想什麼呢?」
「啊?啊,沒想什麼,就是很好奇婚禮上可不可以都穿男款婚服。」
「……」
女流氓鬆開手無力一攤:「穿了兩年多男裝,突然讓我鳳冠霞帔抹著小紅嘴唇大粉臉蛋兒往那兒一杵,這不科學!」
其實最不科學的是一國太子竟然要娶女扮男裝並且性格差到爆的流氓這種事吧?啊喂!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恢復些精神不那麼低落了。
南烈適時放手端正站好,細心地給衣冠不整的白衣偽少年整理衣領髮絲,周到得令女流氓倍加感動伸出大拇指:「殿下絕對是世間極品好男人!」
「那你豈不是撿到寶了?」安靜輕笑,溫潤如玉。
不是撿到寶,是暴殄天物。藍沐冉聳聳肩不置可否,任由身份高貴的太子殿下臨時充當家庭婦男。
整理完畢,看著手下立立整整的白衣少年,南烈莞爾,拉進懷裡卻只是兩臂輕輕圈著,生怕揉碎了似的。
「還有送與娘家的聘禮來著。」
摸不著頭腦插來的一句又把女流氓弄個滿腦袋漿糊,瞪著眼睛抬頭盯看。
南烈抬手指了指窗外,抱著肩滿身散發幽怨氣息的貼身護衛站在一排宮女之前,身後精緻木箱、華麗托盤刺瞎了女流氓鈦合金狗眼。
「大淵風俗,婚前女子是要親自送聘禮回家的。」穿越而來的藍沐冉當然沒有親人,南烈把涼城當做了她的娘家倒也不足為過,「沐冉,我相信你不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