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不侍二夫,流氓不戲兩男,再說從一開始藍沐冉這頭不走尋常路的女流氓就沒對南烈動過任何歪心思——好人她哪敢禍害,會被詛咒大姨媽疼的【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八十六章太子妃邀請章節】。
不過顯然對方沒有這麼想。
雖然算不上一見傾心,最初在私牢中遇到女扮男裝蒙頭大睡的藍沐冉時南烈只是頗感興趣卻無絲毫男女之情,可是當她第二次出現,帶著滿身傷痕與林清臣打打鬧鬧,教會南烈許多處世之道並展現出遠超常人的才智後,有些東西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輕鬆,安心,身處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深宮之中,能帶來如此感覺的人唯有藍沐冉。
「既然你已經決定離開赫連城主,那麼,能給我一次機會嗎?」靜靜擁著錯愕的白衣偽少年,南烈閉上眼任由埋在心底的話傾瀉而出。
藏了這麼久終於能毫無顧忌說出來,身為皇儲,身為一國太子,原本隨君選擇的天下女子都不能入得了那雙溫柔眼眸,因為早在明朗笑臉改變了他的前途那一剎,與赫連靖鴻不可避免的矛盾已經發生。
若非藍沐冉一心癡情於赫連靖鴻,若非赫連靖鴻身為涼城城主,彼時因著被驅逐才又到了他身邊的女子,怎麼可能沉默放手讓她歸去?
「太子妃之位,我只希望由你來坐。」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總會造成預期外的反效果,從天而降的意外告白不但沒有令單身狀態的女流氓欣喜若狂,反而短暫癡呆後忽地炸毛,一張清秀的臉孔快擠成了包子褶:「……殿下,我是不是得絕症了?」
腦袋頂上的老天爺欺負了她二十四年,這時候忽然不下雷雨改換成鈔票甜棗。不是她得了絕症臨死前給點兒甜頭就是給點兒甜頭後讓她早死早超生。
莫名其妙的詢問被自動忽略,溫熱懷抱忽地離去。
南烈跟藍沐冉不同,喜歡不喜歡的也只不過抱抱表示罷了,什麼摟著不放啊上下其手啊趁機揩油啊統統只屬於臉皮賊後的女流氓。片刻擁抱告白後,溫潤且重視禮俗的大淵太子放開手,在臭豆腐無孔不入的神奇味道下目光柔和。款款深情。
「就算你還是不能忘記赫連城主也沒關係。我可以等——已經等了兩年,不在乎再多等一輩子。」
「……先、先停下,我得從頭擼一邊……」腦袋有些漿糊,藍沐冉擺擺手。笑得嘴角直抽,「烈殿下,咱先去吃臭豆腐行麼?」
說來說去。南烈終歸是個溫柔過頭的人,即便知道這是在躲避他的糾纏依舊不願過於逼迫。然而他心裡卻很堅定,只要藍沐冉不再是赫連靖鴻的人。那麼不管要用多少年歲,他會一直這樣看著她等著她,直到有一天英姿颯爽的白衣女流氓放棄對那人的執迷不悟,心甘情願接受他的保護。
和善的大淵太子難得固執,緊緊握住纖細手腕不肯放開片刻,尷尬的女流氓一臉深囧頂著士兵們詫異目光走到房外,一臉深囧麻木地幹掉整整兩大碗臭豆腐。一臉深囧又回到房間,一臉深囧再次與南烈面對面大眼兒瞪小眼兒。
囧到要爆了好麼!
你說要是個招人煩或者沒什麼感覺的人。譬如漠南巴蘭馬幫的少舵主那種,告白什麼的痛痛快快一句話拒絕了事,但是可但是,南烈不同啊!尼瑪這次的告白對象可是一國太子,更糟糕的這位太子是藍沐冉最不忍心欺負的人,之前欠那麼多次人情沒還已經足夠被閃電嘁哩喀喳劈上幾百回了,如果再此傷到烈殿下的心要怎麼收場?
曾經還有赫連靖鴻作為借口搪塞,因為喜歡赫連靖鴻,因為離不開赫連靖鴻,所以溫柔的六皇子只能作為朋友、死黨,作為這個世上她最依賴最信任的人。
如今呢?
有錢有勢有車有房有身份有地位有愛心有氣質,唯獨缺少被女人拒絕的理由,遇上如此極品怎麼忍得下心發好人卡?
可是……
「不聲不響在邊陲藏著,你是為了躲避赫連城主吧?」握在腕上的手掌依舊沒有放開,抬起頭,那雙和煦如春風的眼眸中微微晦暗,「我……我們一直在找你。風國師已經把淮江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我,以你的倔強性格逃出去藏起來並無意外,只是陰差陽錯,所有人都以為你遭遇不測早在那時便香消玉殞。」
唔?藍沐冉愣了一下,難道赫連靖鴻也以為她死了?
心裡忽然有種揮之不去的討厭感覺,好像吃了沒熟透的橘子一樣,酸酸澀澀。
找到她的人不是赫連靖鴻,而是南烈【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八十六章太子妃邀請章節】。
城主大人大概認為她再沒勇氣活下去了吧,沒有涼城,沒有那些令人談之色變的身份,她不過是個手無縛豬之力、靠著女扮男裝坑蒙拐騙為生的女流氓而已,一個不小心被人弄死的概率堪比赫連靖鴻下棋輸掉的概率,這麼想倒也不足為過。當初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從當頭一棒下死裡逃生,命懸一線瞬間萌生的活下去的強烈給她帶來新生,作為跟隨四皇子南復征殺邊陲的白衣副將。
沒人知道,聽著巡邏兵腳步聲入眠的日日夜夜,那張冰冷而又深情面容從未曾自心裡抹去,想要回到過去的幻想反而愈發強烈。
回到她還是替補隨侍,每天給赫連靖鴻做飯,托著腮幫子坐在一旁看他靜靜享用,偶爾鬥鬥嘴的日子。
回到她滿懷憧憬與鬥志,還未心灰意冷的那時。
淡淡歎息似有似無,南烈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的冒失,從情緒低沉的臉上不難看出,此刻的藍沐冉很矛盾,很恍惚。
還是逼迫得過緊了嗎?從發現圖紙的秘密再到趕來見她不過四五日時間,別人看著或許不知,自己和清臣卻明白得很,為了藍沐冉他放下成堆奏折當了次不合格的太子。
風笑離告訴他藍沐冉因為被赫連靖鴻扇了一個耳光自淮江消失。並且極有可能已不在人世的時候,他說了個無傷大體的謊言,背著所有人——包括林清臣——在御花園喝了整夜的酒。
心痛欲裂,記憶猶新。
手指撩起清秀面旁額角碎發,一道猙獰傷疤觸目驚心映入眼簾。南烈閉上眼努力平息激盪的感情,不知不覺。握著藍沐冉皓腕的手力道漸大。紅色印記規規矩矩顯現出來。
「還疼嗎?」
藍沐冉搖搖頭。
那兩記無恥擊打人質的木頭棒子給她留下兩道傷疤,一道在左前額,一道在腦後,軍醫老眼昏花沒什麼真本事。幫她止血就廢了老大功夫,自然沒閒心再考慮如何除疤順便再做個拉皮去去皺。
小心翼翼拂過傷疤,南烈聲音裡夾了半分憐惜:「究竟怎麼來的杵冀?淮江幾乎被掘地三尺。就連河下的泥土都被翻了個遍,誰也想不到你竟會在邊陲出現。」
「倒霉催的,剛出門就被綁票的盯上了。說是誰花了大價錢要逮到我。」藍沐冉一攤手,「不過那幫人也一樣倒霉,剛到杵冀就被王爺的手下逮到,於是我就留在這裡了。」
至於為什麼要留下而不肯回涼城或者清潭城,嘴上功夫了得的女流氓隻字未提。
說了,不過是多一個人難過。
「啊,對了。烈殿下,我在邊疆這半年經常聽百姓們誇你。是不是皇帝老子也很滿意?我就說麼,要是不讓你做皇帝的話簡直沒天理,你是不知道啊,南復折騰人都不帶提前通知的,說要喝酒一眨眼就拎著酒罈來了,老子的胃差點兒毀他手裡!還有還有,就說前上個月吧,人家小國小邦被打得嗷嗷哭嚎了他還不肯放過,居然拿人家空城試炮!奶奶的,到最後罪名都歸到設計大炮的苦逼身上了!我怎麼就這麼哀傷走到哪兒都是背黑鍋的——」
聲音戛然而止,不是不想說,而是溫熱指肚按住嘴唇不讓她繼續說。
「沐冉,我要你的回答。」
太子妃你可願做?江山社稷你可願分擔?身側,你可願永伴?這些,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要問。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做人難,做個月月大姨媽的女人更難,做個死心眼兒在一棵樹上吊死卻纏住了旁邊參天大樹的月月大姨媽牌女人難上加難!白衣偽少年一會兒揉鼻子一會兒撓眼睛一會兒戳耳朵,就是屁大點兒的聲都放不出來。
屋外暮色四起,號角嘹亮,隱隱可聞南復呵斥士兵的聲音及戰馬灰鳴,臭豆腐的香氣漸漸消散,緩來微涼。
拖下去終究不是辦法,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早晚照脖子一刀,何必肝疼地熬著呢?
咬咬牙,女流氓忽地拍桌而起:「不就是個答案麼,嘖,說了殿下你可別生氣啊!」
「只要是你真心,任何回答我都不會介意。」
「……」藍沐冉心悅誠服,溫柔正直大丈夫這屬性太霸道,無力抗拒。清了清嗓子滿臉嚴肅,白衣小將扭了扭手腕回握溫熱手掌。
「殿下,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太子妃的事,可以先不答應嗎?」
如此回答算是拒絕還是接受?
答案,當然是拒絕。
「鳥不拉屎連臭豆腐都吃不到的地方我也不想待啊好麼!護衛大人不在沒人和我吵架,硬邦邦的木板也沒有顏華閣大軟床睡覺舒服。還有,我喜歡在烈殿下身邊出餿主意的日子,喜歡抱著小茗憶教她做菜的日子,可我不想當什麼太子妃……」
那樣的回答並不出乎南烈意料,無論多少年過去,藍沐冉的固執堅持從未改變。
懷抱如昔,疼惜勝於任何人,溫柔可包容所有。然而這只會讓藍沐冉更加心酸,除了悶頭吸取這溫柔帶來的縱容與寵溺外別無他法。
「我還是……還是喜歡赫連靖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