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最快的是誰?
劉翔?
博爾特?
戴宗?
曹操?
都不是,縱橫邊陲的瘦小副將會眨眨明亮的眼睛告訴你,二貨,是時間啊【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八十五章半年生死兩茫茫章節】!
不過一轉眼罷了,已經是半年之後。
「藍將軍,王爺說等下要過來喝酒,請將軍稍作準備。」門外傳令兵朗聲道。
「娘的,又喝酒,是要讓老子酒精中毒而死麼?」床上抱著棉被嘰裡咕嚕翻來滾去還沒睡夠的藍沐冉不耐煩睜開眼,看看天色貌似距離傍晚還有段時間。
這半年跟在南復後面東跑西顛,打過碧目黃髯的胡匪也打過身材矮小獐眉鼠目的倭人,不斷經歷奔波與混亂,藍沐冉已經習慣了打破生物鐘隨時睡隨時起,更習慣了神經病似的四皇子動不動就高興地跑來喝酒,還非得他喝滿意了才行。
以前總覺得南復是個陰冷並且殺戮無度的人,時間一長慢慢瞭解到,其實這個長相比其他皇子更加英俊的將軍王爺性格跟小孩兒差不多,高興了就喝,不高興了就罵,跟陌生人冷臉,跟親近的人大火爐,冷酷外表完全就是用來糊弄鬼的,任性得很。
「開門!大白天的就窩在房間裡睡覺,哪有這樣的士兵!」
「我又不是士兵,就是個打雜的好麼?」睡眼朦朧拉開房門,藍沐冉揉了揉眼睛手一指矮腳幾,「上次的酒還剩半罈子,再拿酒來老子房間要變成酒窖了!」
一手提著酒罈一手端著酒碗,南復才不管白衣副將抱怨些什麼,砰地把酒放到地上:「前幾天你給我的火油弩圖紙已經找人做了出來,陳敬在荒野試了一下,確實夠強悍——來,滿上,一醉方休!」
所以一高興就跑來吵醒為了畫圖紙兩天兩夜都沒睡好覺的苦逼麼?藍沐冉斜斜翻白眼兒。趁著南復不注意把備好的小半碗醋倒進酒罈。
誰他娘的要跟這傢伙一醉方休啊,前幾次喝酒哪次不是她醉得滿地打滾撒潑耍歡兒給滿營士兵取樂?原來酒量這東西不是多喝喝就變好了的,再怎麼喝該醉照樣醉,該丟人照樣丟人。
「怪了,這就我在店裡嘗時味道挺好的,怎麼一拿回來就變了味道?」南復皺著眉頭一臉陰冷,「下次買酒必須看著他們裝進去蓋封,一連幾次都是這樣,好酒變成了醋釀。」
「唔,無商不奸。無奸不商嘛,啊哈哈哈哈哈!」心虛的女流氓乾笑。
跟南復聊天基本就是些軍務,當然。藍沐冉並不太瞭解這些事情,前世又不是什麼出奇冒泡神乎其神的女傭兵女殺手,跟她說這些純屬對牛彈琴,頂多就是對某些戰鬥的缺漏出提些意見,最主要的還是關於裝備兵器方面。
酒過三巡。南復已經略有些醉意,微紅臉頰上眼睛也有些迷離:「前幾天六弟來信問我是不是得了什麼賢才,也不知道誰把最近你交給陳敬的圖紙都拿給他看了,還好搪塞幾句後六弟也沒再問,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有了藍沐冉設計的包括鬼哭狼嚎粉弓弩加強版等神兵利器,這半年間四次與邊境國家的戰役大淵大獲全勝,而被兵士們與百姓傳得越來越玄乎的寶貝疙瘩新式武器也勾起了太子南烈注意。
想來圖紙是一直渴望調回大淵帝都的陳敬自己交出的吧。這些事沒必要說給南復聽,他本來就不喜歡亂七八糟藏著掖著的事,何況又不是交給敵人。無所謂了。
「還有。此地離景城不太遠,這段時間林清臣一直在景城辦事,出出進進的小心些。」南復一碗接一碗倒著酒。雖然味道怪了些卻也不影響他心裡高興,「母后大壽快到了,到時我要回清潭城一趟,有什麼想要的寫紙上,順道給你帶回來。」
「想吃的一堆堆,可路途這麼遠帶回來也壞了。」藍沐冉一臉哀怨,忍不住吸了兩下口水,「火腿啊燕窩啊魚翅啊,這些不容易變質的東西隨便帶些就好,我現在最想吃臭豆腐,不過估計難為死你也弄不來【城主夫人有點帥285章節】。」
南復嗤笑,揮了揮手:「邊陲之地多窮困庶民,哪來的閒心去做些零食。臭豆腐你還是斷了念想為好,絕對吃不到。」
「誰說吃不到?」
門外有人接話,清亮微帶著寧和笑意。
醉意瞬間消弭無蹤,南復猛地起身望向門外,而藍沐冉愣在原地,半晌沒有任何反應。
知道她喜歡臭豆腐的人,習慣這樣帶著笑意說話的人,總是溫潤如玉的人……為什麼,為什麼他會來這裡呢?
淺金色身影遮擋住門外陽光,穩重身形投在地上拉出長長黑影,明眸似水靜靜望向房中央白衣如雪的年輕副將,白秀手裡握著幾張圖紙,纖長指上,象徵一國皇儲的玉扳指翠滴。
「藍姑娘,好久不見。」
仍是那樣溫和而寧靜的笑,從不因時間地點身份天氣有所改變,多少次包容她安慰她,給她最依賴的感覺。
「烈……殿下……」藍沐冉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普普通通寒暄句「好久不見」還是衝上去抱住溫柔的太子大哭一場?或者什麼都不做,就這樣站著?
對南復而言驚喜或者驚恐都是不存在的,但尷尬這種東西避免不了,太子兄弟翻天覆地找的人被自己藏了起來,若是認真追究足可定他欺君罔上之罪。儘管知道宅心仁厚的南烈不會這麼做,心裡還是少不了一陣發虛。
「六皇弟怎麼突然來了這裡?身為太子當有許多事務要處理吧?」
「出來兩天不礙事,積累的奏章都已披覽完畢,就當是來散散心看看邊陲軍情。」如南復所想,南烈絲毫沒有追究之意,看來能找到藍沐冉讓百忙之中的皇弟心情很好。
既然好那就別打攪了,要走要留也不是他能決定的時。算不清那些勾心鬥角,可眼力上的問題南復多少還有些自知之明,當下拍拍南烈肩膀,轉身關門離去。
藍沐冉還沒從愣怔中解脫出來,兩隻眼睛木然盯著淺金色身影,說不清是什麼表情,卻不知這表情對大淵太子來說也是難得的欣喜,能再見到她,知她還好好活著,那便是比登基為帝更令南烈高興的事情。
「這些圖紙我看了,雖然規矩整潔許多,仍舊掩不住你畫信的痕跡。」展開圖紙放於矮腳幾,南烈指了指幾處扭曲字跡和表情符號,笑意濃了幾分,「就連清臣都一眼看出畫圖的人是你,所以我沒有告訴四皇兄,抽些時間就趕了過來。」
賤,手賤,沒事你往圖紙上寫字畫鬼臉干毛?!
大受刺激的女流氓可算清醒過來,看著南烈走到面前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張著嘴連個屁都放不出。
臉上一抹溫熱,柔軟指尖靜靜劃過,那雙溫潤眸中泛起一絲憐惜。
「你瘦了。」
「吃不到臭豆腐……」廢話脫口而出,藍沐冉差點兒咬斷自己的舌頭。
吃不到臭豆腐跟胖瘦有毛關係啊?喂!口不擇言也稍微貼點兒邊成麼,胡扯這種事根本不符合聰明睿智的藍副將形象好麼!
熟悉的苦逼表情引得南烈笑出了聲,無奈搖頭指向門外:「跟著皇兄東征西戰這麼久,我就猜到你肯定饞了,雖然臭豆腐沒法帶來,炸臭豆腐的人卻是活的——材料和人都在門外,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有臭豆腐還需要節操形象等一系列累贅麼?答,不需要!
「烈殿下萬歲!」女流氓瞬間變身吃貨選手眼冒綠光,摩拳擦掌做好起跑姿勢,眼看口水就要滴到地上。尼瑪果然還是烈殿下最善解人意啊有沒有!什麼鮑魚龍蝦血燕魚翅,臭豆腐才是人間至高無上的美味!
這以後誰要是當了太子妃還不得樂沒邊兒?有這麼貼心溫柔又善良的相公除了享福沒別的事做,估計不超過兩年就得養成心寬體胖的超級肥婆。
門外傳來油鍋滋啦滋啦的響聲,看來炸臭豆腐的比她還心急,沒等下指令呢就先擼起袖子幹活了,值得嘉獎。餓狼似的小眼珠盯著門口,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跟預備偷腥的貓別無二樣。
半年已過,她還是保持如此開朗的心態,這樣就好。
南烈無聲長出口氣,原本做好各種準備的,或是她躲著不見,或是看見她沒了鬥志失魂落魄,又或者失去昔日風采沉寂無聲……幸而,她依舊是藍沐冉,獨一無二,他永遠無法挪開目光的奇妙女子。
絲絲縷縷油炸臭豆腐的香味鑽進鼻孔,當藍沐冉準備以加速度衝向門外神塞一頓時,溫暖懷抱阻擋了她的去路——不,應該說,是她加速度過快來不及剎車,一頭撞進了閃身於前的南烈懷中。
南烈的懷抱她並不陌生,與彼時分別一擁相同,背上、腰間是緊擁卻不會讓她有絲毫疼痛的雙臂,耳畔呼吸安靜,帶著淡淡的素雅香氣打在髮絲上,連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護著她,暖著她。
不同的是,那時是她主動相擁,作為最後的告別,以為從那以後她是涼城的城主夫人,只為某個人而活,只擁抱某人;而他是大淵最英明的太子甚至皇帝,會有自己的太子妃、皇妃、皇后,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而如今是他先張開雙臂將她攬入懷中,以溫柔為網,緊緊縛住。
「沐冉,跟我回宮,好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