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火辣辣的痛感明顯卻感覺不真實,剛才怎麼回事?是被蚊子叮了麼?
脖子的骨頭似乎僵住了,想動動不了,嘴也僵住了,想說說不了,只剩下一雙眼睛盯著地面織料精美的地毯出神,也是想挪挪不開的【城主夫人有點帥280章節】。
太殘暴了,藍沐冉忽然想笑。
響亮的耳光終於喚回赫連靖揚清醒意志,倒吸口涼氣,望向自家兄長的眼神裡寫滿不可思議。
「二哥!」
是錯覺吧?對小隨侍寵溺無度的二哥怎麼會出手打她?就算眼前女子酷似素綺月令人難以置信,就算小隨侍剛才的話略有不妥,可也不至於如此憤怒傷人吧?難道二哥不知道嗎,不知道現在她的身子有多差,不知道她心氣比誰都高,不知道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他拋棄嗎?!
藍沐冉不聲不響硬著脖子沉默低頭,難以抑制地,赫連靖揚渾身戰慄,用盡所有力氣一字一頓才勉強說出話。
「二哥,道歉。」
「帶她回去。」
吸進的涼氣憋了太久,憋的心肺生疼,赫連靖揚目光裡有了一縷冷厲,許久不見的神色:「我說,向她道歉!」
再不道歉……二哥,小隨侍的心就再也不回來了。
淡淡而勻淨的吐息聲打破兄弟二人之間的僵局,沉默半晌,瘦削單薄的白色身影端正身姿下意識撓了撓頭,動作習慣與平常的她完全一樣,只是低垂的頭還是沒有抬起。
「屬下告退。」平靜,寡淡,刻板,生疏,索然無味。
那是一種純粹的下屬向上級領導匯報時專用語氣,應付了事,毫無感情。
似乎自有印象以來。這是藍沐冉第一次正正經經地以屬下自稱,第一次如此裝正地以屬下自居,第一次,對赫連靖鴻說著沒有半點兒感情的話。
不,不是沒有感情,只不過那種感情不再叫做眷戀期盼,改了名字變成哀傷決絕,心如死灰。
一切都該結束了,不是嗎?
平靜地轉過身,平靜地邁開腳步。平靜裡往房間外走去,不留一絲餘溫。
「站住!」冷冷的命令依舊跟索魂惡鬼似的纏著她。
「提前祝城主大人、城主夫人復婚快樂,白頭偕老。永無小三。」毫無停頓,藍沐冉邁著穩健步伐從容離去,勝白如雪的身影消失在門扉之後。
屋子裡剩下的,只有陷入死寂與無邊混亂的三個人。
許久許久,終是最冷靜最無情的人先開了口:「愣著幹什麼。還不去追!」
然而自幼就對他言聽計從的弟弟沒有任何動作,嘲諷的笑容漫上臉頰,一聲冷笑冰到極點:「你的女人,你出手的,憑什麼要我去追?」
「外面很危險。」
「就算她丟了死了再也找不回了,你會在乎嗎?二哥?」
沒有回答。
也許是無法回答吧,在一個與摯愛女子容貌音色極其相似的女人面前,也許他不想說自己心裡有另一個人存在。
不止藍沐冉,此刻的赫連靖揚也心如死灰。
「來之前。她的身體已經差到不能再差。嘔血也不是一兩次了,明明吃不下任何東西,為了見你時臉色能好些能讓你安心些。小隨侍拚命吃拚命喝,雖然吃吃吐吐,根本沒有任何進食……二哥,你丟棄的,是世上唯一一個願意為你努力活著的女人。」
那些為他寧可捨棄性命的女人如何能跟藍沐冉比?死並不難,活著才是最可怕最艱難的,而藍沐冉選擇了拚命活下去,只為他。
不過片刻間就發生如此之多的事情,身旁才貌驚人的女子隱隱發覺似乎是自己造成了這一切,微蹙的眉下剪水雙瞳蒙上一層黯淡,柔軟婉轉如鶯歌仙語的聲音也染透自責:「剛才那位……是赫連公子的夫人嗎?凝嫿該死,竟不知赫連公子已是有家室的人,早知如此絕不會白白耽誤公子累及夫人誤解傷心……」
「不是,她不是二哥的妻子。」赫連靖揚先一步回答,「本該昨天成親的,可惜過了今晚,他們再無關係了。」
倔強且自尊極強的小隨侍不會再回來,赫連靖揚心裡明白,赫連靖鴻心裡更明白。藍沐冉的自尊,比起尋常女子更加熾烈決絕,不容毀踏。
死纏爛打只求一個結果,最後如果能在一起,那麼便會全心全意不悔此生,如果不能……
你若無情我便休,自此生死不見,三世陌路。
那一耳光只怕是徹底斷了她所有心意癡戀。
幽幽長歎如若來自深寒地下,赫連靖揚走出房間循著藍沐冉身影消失的方向尋去,話末餘音破碎在外面的人聲鼎沸裡【城主夫人有點帥280章節】。
「二哥,她不是綺月,你看得到你聽得出,誰才是心裡最重要的女人,你自己決定吧。」
面容雖像,細看之下難免有差別之處;聲音酷似,傾聽之後總覺有細微出入。
凝嫿不過是素綺月的代替品而已,難道二哥真的會為並非真實的女人放棄藍沐冉?兩年來生生死死哭哭笑笑轟轟烈烈暮暮朝朝,那些記憶竟比不過一個殘像嗎?
赫連靖揚找不到答案,如今他想找到的只有不知何處去的那個白衣女流氓,哪怕要走遍天涯海角。
離開掩香樓後,藍沐冉漫無目的茫然走著,不管東南西北上下左右,目光所及可踏足之處便是下一步道路,走到哪裡誰知道呢?反正已經丟了唯一的棲身之所,丟失了最後的歸宿。
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
歌裡唱的都是另一個世界,在她的世界裡一切都那麼與眾不同,與眾不同的經歷,與眾不同的相遇,與眾不同的心動,與眾不同的結局。
由來只有舊人笑,有誰聽到新人哭。
怎說,她偏是個不新不舊的人,比素綺月新。比凝嫿舊,注定是要被棄之不顧的中間分子。
不知不覺,魚腥氣撲面而來,竟是走到了淮江的邊緣,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煙花香兩岸,可惜吹不走岸邊晾曬魚乾令人作嘔的味道,一陣熱流湧上,藍沐冉急忙找棵樹彎下腰,痛痛快快瀟瀟灑灑吐了一場。好在這裡人煙稀少,不然肯定要罵她破壞公共衛生的。
這混蛋年代居然連路邊垃圾箱都沒有,明早行人一看我靠這裡怎麼這麼髒。豈不是要背後詛咒死留下垃圾污辱的苦逼女流氓?
藍沐冉擦了擦嘴角悲歎,怎麼自己總也逃不出被人詛咒的命運呢,這樣下去會早死的啊喂!
潔白衣袖染上濃濃血色及髒污,胃裡一邊抽搐一邊狠疼一邊翻江倒海折騰不休,估計是剛才對天仙美女出言不遜被老天爺懲罰了。藍沐冉有些後悔,早知道……
早知道罵狠一點兒好了,反正結局都差不多,罵狠一些自己心裡會舒坦許多,頂天也就是城主大人怒不可遏拔劍戳死她唄,就算死了再鞭屍、挫骨揚灰,信奉科學的新時代女野人相信,那時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隨便他折騰。
馬失前蹄啊!
周圍草叢一陣窸窣之聲。幾道腰粗膀圓的身影圍攏過來。
娘的。柿子還要撿軟的捏嗎?都吐成這樣了還會招賊,這群混蛋有沒有人性啊!怎麼看她這樣連荷包都沒帶一個的貨也不像有錢人吧?
唔,劫色似乎也不太可能。除非這群長相極其路人醬油黨的老爺們都是好基友——
「阿門,老子沒菊花啊爆你妹兒的速速惡靈退散!」
提刀走來的幾個男人面色一青。
「你可是鬼公子藍沐冉?」當中一人厲聲問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胸脯一挺老子就是,這才應該叫做英雄。不過當然了,她不是什麼大丈夫,只是個女流氓而已,還是個就算挺起胸脯也沒兩坨贅肉的貧瘠女流氓,本來就沒必要點頭應允或者更裝逼些自報家門。
「啊,我是。」
好吧,行動先於意識,苦逼自動長嘴承認了。
沒辦法,現在處於極度混亂心腦不一身口不一各種布依族的狀態啊啊啊啊!
為首的男子使了個眼色,周圍數人掏出繩索布條加快腳步,眼瞅著就要撲將上來。日的,最討厭的就是繩子和布條了好麼!想玩自己去青樓找姑娘牛郎拼伙兒去,這裡是取向正常且沒有不良嗜好的良民一枚!
這要是被逮住了那還有好?老虎凳辣椒水……啊,跑偏了,是皮鞭蠟油小手銬,萬一這群變態個個心理扭曲慾求不滿怎麼辦?三十六計滾為上策,還是先行下策吧。
緊靠在樹幹上的白衣女流氓忽然一聲暴喝嚇了歹徒們一大跳:「哈——版若波羅蜜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唵嘛呢叭咪吽急急如律令!」
然後比劃個暫停手勢彎腰去掏靴子裡的鬼哭狼嚎粉專用小弓弩。
事實證明這群歹徒並沒有完全喪失智力,愣怔片刻立馬反應過來,嗚嗷喊著拉緊繩子飛撲而上,連掏東西的時間都不給。藍沐冉還沒等準備好秘密武器呢,冷不防兩隻胳膊一痛,硬生生被人向後扳去。
「以多欺少這不公平!」女流氓怒吼,「是男人的單挑——」
「誰他媽跟你講什麼公平!」為首的男人惡狠狠地吐了口吐沫,「爺們是是拿錢替人辦事的,都他媽的將公平還賺個屁錢!」
濃烈刺鼻的味道從腦後飄過,髒兮兮的破布散發出明顯就是迷藥的味道往口鼻捂了過來,藍沐冉趕緊屏息,一個熟練的後尥蹶子踹在身後扭著她胳膊那人身上,立刻一聲哀嚎,胳膊頓時輕鬆自由。
你妹子的,女流氓遇上真土匪,看看誰特麼才是最先逃跑的!
嗯,沒錯!當然是女流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