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淮江極度瘋狂,城中心最繁華大道上,一個白衣少年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姑娘們狂拋粉面笑顏,漢子們無比崇拜敬仰,唯獨白衣少年身後的錦衣男子一臉不屑,心裡揣摩著要不要找機會踢上一腳讓女扮男裝的小流氓出出醜【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七十八章小別不勝新婚章節】。
「來人,把這幾個妖言惑眾的騙子給我帶走!」金嘯月沉下臉怒喝,早候在台下的二十餘名嘯月門弟子應聲而上,團團向八個黑衣人包圍而去。長長喘息可算紓解了連日來的煩悶,金嘯月換上爽朗笑容拍了拍白衣公子肩頭:「幹得好,藍夫人。」
「別,別叫我藍夫人,聽著太老了,再說穿著這衣服跟夫人倆字不搭調啊!」藍沐冉撓了撓頭,「還是叫我名字吧,跟青絲姐姐都這麼熟了,有什麼好客氣的。」
天生厚臉皮自來熟,客氣啊謙虛啊這種美好品德終生與藍沐冉這名字無緣。
「好,爽快!」金嘯月大笑,「難怪青絲說你的性格很招人喜歡,既然有些東西不方便明說,那以後在外面我就叫你沐冉兄弟好了。」
沐冉……藍夫人……被一名嘯月門弟子押住的黑衣護*了半晌,忽地發出不似人聲的怒吼:「你是鬼公子藍沐冉!」
藍沐冉嘴角一斜。
大意失荊州啊,這種地方怎麼可以隨便洩露真實姓名呢?不過這護法腦筋也挺靈活嘛,這麼快就把姓氏和名字拼湊到一起了。
金嘯月也明白自己一時大意暴露了藍沐冉的真實身份,臉一沉正要上前狠抽一巴掌,冷不防黑衣護法突然發難,押縛的弟子不意會遭到抵抗不及防備,竟被他掙脫開去。
「下地獄陪教主去吧!」滿含悲憤的嘶吼瞬間衝到身邊,金嘯月始終是反應跟不上速度,眼看著藍沐冉被黑衣護法撲倒從高台上掉了下去。
赫連靖揚一直在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道具。聽到黑衣護法吼叫轉身的片刻,勝雪白衣正消失於視野中。
「沐冉!」
一瞬間心臟幾欲停跳。
藍沐冉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要以何面目面對涼城眾人,面對二哥,面對自己?在總是互相鬥嘴的赫連靖揚心裡,女扮男裝時常逗大家開心的小流氓儼然就是陪伴二哥度過餘生的不二人選,任何人想要傷她,除非踏著他的屍骨過去。
可現在……
「媽的……嚇死小爺了……」夾雜著呻吟的哀鳴從台下弱弱傳來。
沒事。藍沐冉沒事。
彭,手中長劍頹然落地,連著嗓子眼的心一起。
或是因關係親疏不同。金嘯月並沒有像赫連靖揚那般緊張到失去全身力氣和反應,聽得藍沐冉聲音立刻奔到台下,看見那張清秀臉蛋兒時方才鬆了口氣。
到底是年輕人反應迅速。在黑衣護法撲來的剎那,藍沐冉用力扭過身子形成護法在下自己在上的狀態,而當兩人一上一下掉落台下後,藍沐冉又迅速地揪著對方頭髮將腦袋高高抬起,然後……然後使出吃奶得勁兒朝地面撞去。
沒時間講什麼仁義道德生命可貴。你死我亡的戰鬥中,她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再見到赫連靖鴻,才能問他,為什麼,為什麼又一次騙她,說好的大婚呢?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事兩度讓他棄她於不顧流連於淮江某處?
「……侍?小隨侍?」
思緒從恍惚中恢復過來時,腦袋正捧在赫連靖揚一雙手掌中,正對著的眼眸跟赫連靖鴻很像,只是沒有那麼深邃。沒有那麼冷然。沒有那麼多難以讀懂的色彩。
「還好小爺身手敏捷,」回歸常態的白衣女野人長出口氣,「要不然這會兒肯定被壓成肉餅了——哎。對了,晚飯還沒吃呢。老闆弟弟,請我吃肉餅壓壓驚成麼?」
「……」捧著下巴的兩隻手忽地撤去,擔憂表情也瞬間變成了鄙夷,「吃重要還是二哥重要?」
「吃。」毫不猶豫作答。
吃飽了才有力氣跟赫連靖鴻吵架,就算真有狐狸精二奶小三也能衝上去兩拳頭輪倒然後襲胸插眼踢襠——啊,錯了,這個是對付男人的招式。藍沐冉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不由感歎餓了也會影響智商。
金嘯月命人將幾個教徒和昏死的護法帶走,一臉歉意面相藍沐冉:「剛才是我疏忽大意了,沐冉兄弟請多包涵。眼看著夜色未濃,還不到淮江最熱鬧的時候,不如先找家酒樓填墊些粗茶淡飯再去見赫連城主如何?」
吃貨果斷舉雙手表示贊同,赫連靖揚顧及她幾日來都不曾好好吃過一頓飯,也只能隨女流氓意思而行【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七十八章小別不勝新婚章節】。
金嘯月好歹也是淮江第一大門派掌門,口中的粗茶淡飯在藍沐冉看來完全就是珍饈美味,只可惜因為趕時間許多需要花費數個時辰熬製的名貴美食不能享用,不然這頓飯必定是幾個月來最豐盛的一餐了。
「等會兒再吃飯。」剛提起筷子就被赫連靖揚攔下,白衣偽少年癟著嘴不情願地接過剛沖泡好的藥汁,聞一聞臉上現出苦逼之色。
紫蘇是藍沐冉最討厭的一味藥材,偏偏韓香粉和靜玉開的藥方中都有它,想不喝又會被赫連靖揚死死盯著折賬本,無奈一聲悲歎,馬上就要殉難一般仰頭灌下。
「乖,這就對了。」習慣性在黑不溜秋的腦袋上揉了揉,赫連靖揚一臉得意,「老老實實喝藥吃飯,表現好的話大爺我會酌情考慮減少賬本上的折頁,懂麼?」
「滾邊兒去,不就是怕赫連靖鴻收拾你麼,嘖。」
等她家男人發現她沒好好喝藥身體又差了許多時,作為臨時監護人的老闆弟弟絕對首當其衝迎接城主大人冷冰冰的怒火。
兩個人的對話與旁邊坐著的金嘯月完全無關,後者尷尬地舉著飯碗不停扒拉飯粒,直到赫連靖揚發現冷落了東道主時方才轉過話題:「金掌門,除了這些人外淮江可還有同樣的布道者?」
「還有一些,但數量不多。對了,沐冉兄弟,你可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來頭,怎麼好像跟你有極大仇怨似的?」
「什麼叫好像啊,根本就是。」夾了塊雞肉丁丟進嘴裡,藍沐冉小手一擺,「那傢伙不是說要讓我下地獄陪他們教主麼,我親手幹掉的人、又是身為教主的人,只有火神教教主一個。」
「所以,他們是火神教的人?」金嘯月頗有些驚訝,「我還以為火神教早就全滅了,竟不想餘孽殘留至今,並且敢做出如此膽大妄為的事情。看來淮江這一帶是要好好清肅一番了。」
一番哪夠,清個十番一百番才好呢,清死丫們這群堪比腳氣般頑固的臭蟑螂。
三更的梆子已經敲過,赫連靖揚隱隱有了些困頓之意,看看白衣小隨侍,依舊在悶頭扒著飯碗。
「喂,還吃?」筷子敲了敲黑色腦袋瓜,赫連靖揚挑起眉毛一臉鄙夷。
「唔,沒吃飽呢。」
「說胡話是因為腦子壞掉了?」筷子一晃壓在叮噹亂響的飯碗上,金嘯月一眼瞥見,裡面根本就沒有一粒飯。赫連靖揚懶散地靠在窗邊單手撐額:「怎麼著,到門口就沒勇氣了嗎?害怕看見二哥跟絕色美人擁在一起不要你了?」
「……盛飯。」
前幾天水米不進的是誰?這會兒捧著空飯碗扒拉半天一說要去見自己男人就大喊肚餓的又是誰?赫連靖揚沒好氣地摔了飯碗,弄得金嘯月愈發覺得尷尬。
「走,跟我去掩香樓。」
「等會兒再去。」
「現在。」
藍沐冉憋了口氣,慢慢呼出後抬著眼皮甩了赫連靖揚一眼:「現在不行——胃疼。」
「……」啪,小號特製牛皮水袋丟在桌子上:「喝了,韓姑娘特地讓我帶上的止痛藥。」
知苦逼著非二苦逼莫屬啊!白衣女流氓感慨不已,拔下木塞咕嘟咕嘟整袋藥都灌了進去。要見赫連靖鴻確實有點兒緊張,藍沐冉心裡一直有個結,那就是當初在淮江令赫連靖鴻不顧她安危轉身離去的那人。
誰有這麼大魅力能讓城主大人三箴其口隻字不提,而又能令他棄婚事與素綺月屍骨被盜之事於不顧,失去蹤影在最討厭的青樓中藏身幾十日之久?
越想越覺得蹊蹺。
不過還好,緊張不是害怕,她是藍沐冉,無論遇到任何危機困難都勇往直前的極品女流氓,沒有人能阻擋她降服涼城城主吃光抹淨的決心。
「好,走!」
一派黑線自額角垂下,赫連靖揚對小隨侍情緒變化之快崇拜得無以復加。
金嘯月畢竟是外人不適合出現,辭別二人後就回家向夫人匯報工作去了,而憑借赫連靖揚在淮江的威望人脈想要找一個人並不難,是而僅過了兩盞茶的功夫,清秀的白衣公子和面容俊朗的青年男人就站在了華麗綺靡的大臥房前。
深吸口氣,流氓小耳朵輕輕貼在門板上。
「今日媽媽送了些番邦乾果來,也不知合不合公子胃口,若是吃不慣,凝嫿待會兒便多彈唱幾支小曲權當賠罪好了。」
呦,這小聲線,甜而不膩嬌而不媚,語氣微淡卻又不乏誘人之感,比起中性音公鴨嗓野牛音量的某人簡直就是天淵之別。藍沐冉撇撇嘴,繼續貼門當人肉監聽器。
「吃不慣又怪不得你,何來賠罪一說?」低沉男音磁而不啞,隱隱散出清冷之意,「我只是想聽你說說話、唱唱曲子罷了。」
那聲音熟悉的要死。
赫連靖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