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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毀諾箭 文 / 墨白焰

    酒壺一直抱在懷裡,所以酒的溫度甚至超過了藍沐冉嘴唇的溫度,貼上時溫溫熱熱十分舒服(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六十五章毀諾箭內容)。

    如果是其他味道就好了,酒的嗆辣各種不喜歡。閉上眼彷彿是要英勇就義,深夜闖入靈堂的白衣公子深吸口氣,抬手張嘴準備迎接撲鼻的刺激味道來臨。

    討厭的液體沒有倒進口中,反而是手腕被人緊緊握住,連拿著的酒杯也瞬間被奪走。藍沐冉炸毛,難道大半夜的還真引出午夜凶靈,並且是個酒鬼來了?

    小心翼翼睜開一隻眼睛,沒見到三頭六臂九條尾巴十二個犄角的怪物,只看見冷冰冰面容在月色掩映下迷離不定。

    完……女流氓頭皮一麻,另一隻眼睛趕緊睜開,溫順地低下頭。

    「我說的話你全當做耳旁風?」赫連靖鴻的聲音很低,似乎是在配合陰森可怕的氣氛刻意降了半調(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六十五章毀諾箭內容)。出乎意料的是,這句話不是帶著責備和質問說出的,很平淡很平淡,平淡到藍沐冉揣摩了半天也沒鬧明白城主大人現在究竟是生氣呢還是沒生氣。

    越獄,偷東西,喝酒,三罪並罰,最起碼也得關半個月禁閉外加十天不許爬上床,如果認真追究起來能逼得藍沐冉跳憶月樓以死明流氓之志。

    「湯我喝了。」沉默片刻,赫連靖鴻忽地拉住冰涼小手,「作為回報,這杯酒我替你喝。」

    藍沐冉乾笑,這東西還需要回報的?想喝酒直說唄,至於找這麼爛的借口麼?那天告白時多麼英勇坦率,一回到涼城又變成冰山悶騷狀了。

    不過沒關係,不管城主大人什麼樣她都稀罕,稀罕到要死。

    唔,連喝酒的樣子也稀罕到要死。

    長而蒼勁的手指捏住酒杯,跟女野人半抓半握的粗暴姿勢不同,那是極為標準的執法,三指輕拿。無名指和小指墊於杯下。怎麼看怎麼有風度有氣質,眾生顛倒。

    仰頭一飲而盡更瀟灑。

    許是酒不對胃口,放下酒杯的赫連靖鴻臉色不是太好:「說完了嗎?」

    「本來沒說完……現在說完了。」

    廢話一個字沒有,得到違心答案的城主大人拉著女流氓纖細手腕連拖帶拽,出門時嚇得值夜丫頭無以復加——剛才也沒見城主進來啊,怎麼轉眼間……轉眼間城主就拉著白衣女鬼飄走了呢?!

    犯錯的人都有那麼一點兒愧疚心虛。唯獨藍沐冉這種沒節操的貨胸懷坦蕩蕩,跟在墨色身影後小跑。

    「慢點兒,慢點兒走,腰疼(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六十五章毀諾箭內容)。」跑了沒幾步終於開始感到吃力。女流氓撓撓自家男人掌心不滿地嚷嚷,「再跑老子要散架了!」

    砰。

    雖然是放慢速度了,不過未免太慢了些,慢到等同於靜止,慢到身後小尾巴剎車不及猛地撞在寬闊腰背上直哼哼。

    再這麼撞幾回鼻子絕對會跟嘴唇同一海拔啊我靠!

    藍沐冉捂著鼻子憤然瞪視,等城主大人轉回身子微微低頭,立刻改成捂著鼻子偷偷瞪視。都快兩年了。盯著那張心儀俊臉太長時間還是會有要鼻血噴湧的衝動,女流氓哀歎,自己這輩子真心注定要吊死在名為赫連靖鴻的顆歪脖老樹上。

    地處泠霜館外十餘丈,茂密翠竹隱隱帶些蒼黃之色,被路邊長明燈映得愈發枯槁。厚重的風氅呼啦啦迎風披在身上,所有寒冷瞬間哀嚎消退,藍沐冉還記得,那時與赫連靖鴻共乘一騎去桑夷郡時,他穿的就是這件風氅。

    貪婪地吸吸鼻子。女流氓表情實在很二:「我怎麼聞不到有人味兒?」

    毫無懸念,響亮爆栗在頭頂炸開。

    被揍的白衣偽少年不怒反笑,笑得心花燦爛傲風怒放——打她就說明城主大人已經不生氣了,只要他不生氣什麼都好,再打幾下都行。

    「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赫連靖鴻沒有眼前野蠻女人這麼開心,剛才所見所聞讓他枯坐一整天方才散去些許的煩悶情緒愈發加重,雖是不再生氣,隱隱卻覺得心痛。

    如果有一天城主大人實在受不了我騷擾了。那我就去陪你。好嗎蕭姐姐?

    哭著說些怨言的女人他見過太多,唯有藍沐冉會笑著說出極其殘忍的話。不知道是真的太過堅強還是在偽裝。

    「一直以來都認為在我心裡你並不重要,所以屢次三番主動涉險,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這就是你的想法?」

    果然,他聽見了(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六十五章毀諾箭內容)。

    藍沐冉低頭踹地悶不吱聲,鞋底快要蹭破時腰上一緊被拖進避風懷抱,沉鬱地揪著赫連靖鴻衣服上吊玉絲絛有些茫然。聽到了也不錯,至少說不出口的話都傳達到他心裡了,是要煎炒烹炸還是燒烤煮頓任君選擇,絕不挑剔鹹淡。

    耳畔低語深沉,好像是在極力克制情緒:「把你心裡想的都說出來,一個字都不要藏著,今晚說不清的話誰都別想回去。」

    「那肯定回不去了啊,」藍沐冉攢起眉頭,「要說的太多了,從你睡覺總搶被子到憶月樓的茅房沒有燈籠晚上迷迷糊糊很容易掉坑再到吃多甜食不好容易得糖尿病——」

    「藍沐冉,給我正經些。」廢話被從中打斷,橫在背上的手臂用過了勁兒,勒得女流氓有些喘不過氣,「如果連最起碼的瞭解都做不到,這婚事,不要也罷。」

    如果她一直忍著滿腹委屈。

    如果她是為了蕭如霜才在他身邊。

    如果她早已心如死灰強作歡顏。

    那麼,不如放她自由。

    藍沐冉愣怔:「你要悔婚?」

    「毀還是不毀,要看你的回答。」

    「那就毀吧。」

    毫不猶豫,赫連靖鴻放開手臂。沒有決絕果斷的性格不可能掌控江湖,無論天下還是感情都一樣,因此陪在他身邊的人必須有所覺悟,或者在踏入歧途前毅然回頭,或者自願跟著他,至死不渝(城主夫人有點帥265章節)。

    「明天我會公佈婚約取消,去留隨意,但是你必須把心裡的話說清楚,我不希望這段時間被人耍來耍去還自鳴得意。」

    誰耍誰啊,拒絕的是你接受的是你要結婚的是你要離婚的還是你啊好麼?!藍沐冉本想露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傳達鄙視之意,不知怎麼著,忽然眼前什麼都看不清了。

    「毀都毀了,哪來那麼多說道。把吊墜還我,明天去二城主那裡領了遣散費我就走。」蒼白手掌伸到面前,被佩劍割出的傷口還在,異常清晰。

    兩年喜怒哀樂才能並肩而立,勞燕分飛卻不過一句話而已。

    赫連靖鴻沒有任何表情,自頸間解下吊墜交還。

    掌心裡闊別漫長時日的血玉吊墜帶著淡淡溫度,似乎比以前更加光澤,可惜以後又要跟著女流氓過顛簸不定的日子,經受風雨洗禮。吊墜啊吊墜,別怪主人心狠,要怪就怪戴了你兩年的男人不解風情又臭又硬吧。

    當著剛分手的男人面,白衣偽少年舉起吊墜誇張一吻,瀟灑轉身,頭也不回。

    毀諾一箭既然已經射出便再沒有挽回餘地,她說不出解釋,他得不到解釋,那麼如此結果早晚會來臨,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不是明日就是更遠的那一天。

    片刻前還緊緊相擁的兩道身影相背而行,無論黑色還是白色都沉靜得如一潭死水,在夜風中孤單飄零。

    倔吧,終於吃到苦頭了。

    非新人亦非故人,對赫連靖鴻而言,從此她只是陌路人。

    死寂夜色中傳來一聲悶響,而後是清脆滾落的聲音,漸漸被風吹散。墨裳停動,佇立卻沒有回頭,他在猜測這是否是鬼精鬼靈的女流氓又一條苦肉計,引他回身後齜牙奸笑,等他心軟時揮揮手又把隔在兩人中央的巨大心結繞過(城主夫人有點帥265章節)。

    不可屢屢姑息,這次必須硬下心腸,若無答案,絕不再續。

    「藍館主?」嬌呼遠遠傳來,聽聲音當是泠霜館出來的,腳步也急促響起,踢踢踏踏在不遠處停住,「藍館主?藍館主?怎麼在這裡……來人!桃溪!蘭若!來個人去給城主報信!」

    報信是用不著了,話音甫落,冷肅玄衣已獵獵而至,拖起地上扁扁平平了無生息的白色身影攬在懷裡,深邃眼眸就差冷出冰來。

    「讓靜玉到憶月樓,立刻!」

    懷裡的人全不似活著,雙目緊閉,蒼白臉色與在大淵命懸一線時並無二樣,渾身上下冷入骨髓。

    氣性大至如此還強撐笑容故作輕鬆,赫連靖鴻真想兩巴掌抽醒一路歡歌一路找死的女流氓,問問她到底想把自己折騰到何種程度才肯放手,縱是她自己不痛不癢,讓他如何捱過?

    只希望她能把心裡憋著的委屈都說出來而已,赫連靖鴻從未想過要和藍沐冉分開,更不想再讓她為此難過,偏偏兩個人一激起衝突總是無人肯先後退一步,說著說著,所有事情就都推到風口浪尖成了巨大矛盾,彼此傷害。

    風馳電掣奔回憶月樓,燭燈還未燃燼,房內卻比離開時冷了數倍,幾重棉被全都蓋在無聲無息的小女人身上,握起軟弱無力的手方才明白,原來這冷是來自藍沐冉的手,來自傳遞到心裡的徹骨之涼。

    菜香隱隱約約刺探著嗅覺,頻頻回顧,總不見那身容貌相像但瘦弱三分的身影出現,涼城城主不由心急如焚,恨時間走得太快,氣靜玉來得太慢,怨瑣事堆積,全都趕到一起。

    除了素綺月之外,也會有人讓他這般煎熬,始料未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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