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心沒肺狀態下睡覺特別香,一悠轉醒,藍沐冉眨巴眨巴眼睛,渾身勁力十足堪比全新南孚電池(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五十六章玩命坑來的告白內容)。
也不知道是天剛黑還是天剛亮,屋子裡沒點蠟燭,朦朦朧朧就那麼一丁點兒晦暗不明的光線,費了好大勁兒才能看清周圍環境。藍沐冉扭扭脖子,本來還想扭扭腰扭扭屁股的,看到以非常彆扭的姿勢躺在床邊的人時立馬打消念頭。
呀呀呀,這誰啊這誰啊?這不是她家專門經營冰山表情的城主大人麼!
人高馬大的坐在凳子上還要躺在床邊,也不嫌累。藍沐冉表情古怪極力忍著爆笑衝動,手指一勾,勾上墨黑髮絲一縷。
常規表現應該是狠狠一拽躺等城主大人炸毛跳起,要動手時女流氓忽然不忍心了——能讓赫連靖鴻躺在旁邊睡著連她醒來都未曾察覺,那肯定是累到不行了,也不知道自己甜甜美美地睡了多久,城主大人又守了多久(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五十六章玩命坑來的告白內容)。
現在該調個個兒換她來看守熟睡的自家男人,多少也盡點兒小媳婦之道。
只可惜欠罵的老天不願意給女流氓這機會,還沒等上一盞茶的功夫,當藍沐冉躺得腰酸背痛想要動一動時,溫熱大掌驀地按在胸口。
「別亂動。」
天生沒個安分氣兒,赫連靖鴻用膝蓋都能想到滿身傷的重傷員沒頭沒腦又想瞎折騰。
唔,醒了,可以調戲了?女流氓眉毛一彎,笑得唇紅齒白滿面桃花:「城主大人,你往哪裡摁呢?」
「……」失手,絕對是失手!赫連靖鴻面無表情挪開手掌,極不純潔地暗中抱怨為什麼毫無手感。看來。回城後要讓人多做些營養藥膳才行。
缺乏內涵的簡單玩笑開過,陰暗的房間裡陷入死寂。
啊,喂,這是什麼氣場?有她天字一號女流氓在的地方怎麼可以這麼安靜?!藍沐冉深吸口氣,沒什麼力氣的手攀上城主大人胳膊一路往上摸去,目標,連個笑都不肯打賞給她的冰山俊臉。
剛摸到肩頭,啪。一巴掌被拍開。
「……我招你惹你了?」
赫連靖鴻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在生氣,藍沐冉不會看不出來。可是她一直在昏睡好麼,既不能在夢裡揩油也不可能出言調戲,這會兒犯的什麼抽跟她發火?好歹也是剛醒來的傷號,欺負弱小嗎?
頭一扭,倔驢鼓著腮幫子面相牆壁。
身子疼爆了,要不保證也跟著同步調節只送給赫連靖鴻一個扁平的背影(城主夫人有點帥256章節)。讓他無故抽風,讓他臭著張臉恐嚇傷號!
比倔的話赫連靖鴻也不遑多讓,半晌無聲,只有一塊白花花的東西丟在藍沐冉幾處淤青的小臉與牆壁之間,打在襯著錦緞的牆壁上時發出清脆響聲。
「說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眨眨眼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清白花花的東西是什麼,藍沐冉頓時語塞。
那是一塊雕刻粗糙的上好羊脂白玉,依稀可看出底紋是一隻大鳥,模樣怪裡怪氣跟抽搐的小雞差不多,而在大鳥翱翔身姿中間圈起的閉合圓形裡是線條簡單利落的一輪彎月,白璧無瑕,卻被惹人發笑的拙劣雕刻徹底毀了。
「不就是塊玉麼,有時間還你塊更好的。」尷尬笑笑。藍沐冉把玉緊緊握在手裡。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神愛眾人,但願赫連靖鴻沒看出這塊玉的深刻內涵。
「以為我看不懂?」
……好吧,城主大人聰明機敏天下無雙,小小副館主的狗頭想法怎麼可能瞞天過海渾水摸魚?藍沐冉苦著臉抬起手,故作可憐轉頭望向怒火中燒的自家男人:「就是隨手雕著玩的……」
「雕著玩?」深邃眉眼冰冷。掩不住火氣濃烈,「那為什麼讓靜玉轉交?」
「……」
「從一開始就知道很危險是嗎?」
「……」
「又是覺得自己是死是活無所謂?」
「……」
「藍沐冉(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五十六章玩命坑來的告白內容)。你就這麼輕賤自己?」
毫無還口之力。
那塊玉是從赫連靖鴻庫裡偷拿的,藍沐冉纏著向楚天學習雕玉。唯一成果就是這個。大鳥其實不是抽搐的小雞而是傳說中的鴻鳥,可鴻鳥她又沒親眼見過長什麼德行,於是憑借離奇想像就雕成了這副苦菜樣,雖然是代表赫連靖鴻的鴻字,但跟城主大人的長相未免差距大了些……至於中間的月亮,唔,這個是藍沐冉最為滿意的,看,多漂亮的上弦月,簡單明瞭還容易雕刻,比什麼抽搐的小雞順手多了!
整體上嘛,就是一隻鴻鳥包裹一輪彎月。
赫連靖鴻心裡,永遠只有素綺月。
真酸。藍沐冉抽抽鼻子,呼地拉過被把臉蒙上。
離赫連靖鴻越近就越發覺,素綺月是她永遠不可能超越的存在,儘管身份已經從隨侍升到副館主再連續跳級升到城主夫人預備役,藍沐冉卻始終找不到被專寵的感覺。
心情好時,赫連靖鴻會把玩珍藏的小玩物許久,那些都是素綺月用過的、喜歡的。
心情不好時,赫連靖鴻會在憶月樓院中練劍,用的是從不離身,素綺月從遙遠國度帶來送給他的掛著短笛那把劍。
心情不好不壞時,赫連靖鴻會倚在欄杆上看涼城外一片風沙蒼茫,指尖敲擊出好聽的節奏。
二城主凌一寒說,那節奏屬於素夫人最常唱起的一首小曲兒,很多年前總能聽見它從城主房間裡傳來。
八年,就算是抗戰也該勝利了,冰山城主還記掛著香消玉殞的前任妻子,不管高興還是不高興還是既不高興也不不高興時,他心裡想著念著的都是素綺月,涼城人民最擁戴喜愛的城主夫人(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五十六章玩命坑來的告白內容)。
比較起來,空有名分的半繼任城主夫人毫無存在感。
赫連靖鴻從沒對她說過什麼甜言蜜語,從沒有送過她任何禮物更別說定情信物,從沒在思念素綺月時想起身後還有個眼神落寞的小怨婦。
所以離開涼城奔赴大淵準備和老變態奮力拚搏時,藍沐冉已經做出決定,不成功便成仁,便成死人,也許這樣一來,再過個八年後赫連靖鴻還會偶然想起,根本沒娶進門的女流氓曾經為涼城安定做出過傑出貢獻。
鴻鳥繞月,淒美的人中龍鳳傳說不會被任何人打破,強扭的瓜不甜,強嫁的人不笑。
「說話。」拉開棉被,赫連靖鴻冷冷地看著蜷成一團的小身板兒,雞窩似的腦袋埋在兩條纖細胳膊裡說什麼也不肯抬頭。
靜玉把玉雕交給他時他並沒有明白藍沐冉想表達什麼,天馬流星稀奇古怪的思維豈能隨便猜到?直到揮劍的剎那想起素綺月,再聯想到玉雕上線條乾淨的月亮,赫連靖鴻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那是赴死之托,如果她有可能再回不來,就讓靜玉把她最後想說的話轉達給他。
赫連靖鴻,你心裡只有素綺月,所以就算女流氓死了也沒關係,對嗎?好吧,那就用女流氓沒人在乎的小命換你一丁點兒記憶,懶得再強求你能在心裡騰出巴掌大點兒地方安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愛記就記愛忘就忘,繼續想你的前任夫人吧,灑脫爽朗的流氓小爺不伺候了。
反正是死是活你都不會在意。
蜷曲的身子似乎在發抖,手掌輕觸滿是青紫的皮膚,冰涼如雪。
「什麼時候開始,你有了這種想法?」強硬拉開擋住臉的纖細胳膊,赫連靖鴻扭過蒼白貓臉,手指染上一片濕潤(城主夫人有點帥256章節)。
回想,這次要來清潭城與南肅一絕生死的意願異常堅定,大概那時藍沐冉就已經作出選擇,是當個有名無實的城主夫人,還是轟轟烈烈大鬧一場,賠上性命賭他能稍微動情。
難怪靜玉會問他,是否曾注意過沉浸在對素綺月的思念時藍沐冉的反應,如果早些注意到,也許就不會讓心灰意冷的小女人如此拚命。
從天而降的女流氓用火藥在他堅不可摧的心牢上炸出一條縫隙,失望地發現這條縫隙容不得鑽進後,倔強乾脆的她決定孤注一擲,很標準的藍氏風格。
好不容易擦乾淨的臉又哭成了花貓,感歎鐵打的女流氓連哭都沒丁點兒聲音的同時,赫連靖鴻軟了心腸,語氣前所未有地溫柔。
「我若不在乎,又怎會晝夜不停趕來?你知不知道,看見這塊玉時我真想飛到皇宮狠狠收拾你一通,有什麼話就不能直說,非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解決?」
怎麼說?說她羨慕嫉妒恨,說她看他天天坐在桌邊認真仔細地擦拭素綺月留下的東西各種泛酸,說她忽然明白就算嫁入涼城當上二手城主夫人也是個渣貨所以不想強人所難,說她借口報仇跑到大淵拚死幹掉老變態是為了找個理由弄死自己不讓他為難?別鬧了,那是豪爽女流氓該說的話嗎?
藍沐冉拱拱身子躲開擦去淚水的手指,臉又埋進鬆軟的枕頭中。
如果赫連靖鴻只是因為被窮追猛打不好意思拒絕才許給她城主夫人之位,那還不如不要,當個英雄要比當個怨婦更有價值。
大象屁股推不動,倔強流氓難扭頭,赫連靖鴻低低歎息,拉上錦被包裹住冰涼小身板兒緊緊抱在懷裡。
「是我說的太遲了——沐冉,我喜歡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