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景宮整體風格低調樸實,但畢竟是皇子居住之地,從門窗到桌椅再到花盆尿壺無一不是高檔名貴貨,按理說都應該牢固堅實(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五十五章所有物宣告內容)。
但就這麼牢固堅實的房門依然被無情蹂躪,從門框上被踹飛不說,還悲慘地斷為兩截。
林清臣倒吸涼氣。
不就是女流氓昏過去了嗎,至於這麼大火氣?不過能一腳把硬杉木門踹成兩半……林清臣打了個寒戰,幸好在天壽宮及時被六皇子攔下沒有繼續刺激藍沐冉,不然可能斷成兩半的就是他了。
在天壽宮時藍沐冉還東插一句西頂一嘴鬧得歡騰,誰想剛出宮門沒幾步就不吱聲不吱氣的昏死過去,涼城那位眼睛長頭頂上的赫連城主臉色比石墨還黑,匆匆趕到臨景宮藍沐冉所住顏華閣後隨便一抬腳,彭,門飛了。
藍沐冉這是昏著呢,要不必然得吐槽一句,她家城主大人毀門有癮,以前就屢次在夜裡踹破她房門趁黑摸入。
「讓開(城主夫人有點帥255章節)。」靜玉才不管黑著臉堵在床前的是誰,順手一扒拉,撥開空間坐到床邊伸手探脈。
大淵皇宮每晚都有值夜太醫一名,今晚當值的太醫被一身血污的女流氓嗚嗷一吼幾乎嚇破了膽,直到宮變平息後尚未緩過來,一直坐在天壽宮角落裡一邊拍胸脯嗚呼哀哉一邊抹眼淚。宮裡正亂著,雖說早有小太監奉命去外面請其他太醫,但偌大皇宮路途不近,用赫連靖揚的話說等太醫來小隨侍屍首都涼透了。
無可奈何,玄竹館副館主、子虛宮專屬大夫,極不情願在外診病的靜玉只能臭著臉頂上。
「……都圍在這裡幹什麼?」微冷鳳目一斜。診病時說一不二的臨時大夫滿臉煩倦,「需要褪衣檢查,出去。」
咳,古代確實保守,但大夫這職業必須是個例外,畢竟這裡是大淵皇宮,沒有韓香粉那樣出類拔萃的女性懸壺濟世者。
至於脫去外衣檢查傷勢赫連靖鴻自是不願,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眼看藍沐冉小臉慘白得跟紙一樣。閉起的眼睛許久未有動靜,與其讓陌生的太醫來診治倒不如讓自家弟弟上——再說也不是第一次了,當年把藍沐冉當成男人時都是靜玉在治療,不差這一次。
想辦法把韓香粉留在涼城,必須。
走神的瞬息,眉眼間七分相像的玄竹館館主手一抬,嗖。冰涼小銀針紮在赫連靖鴻手背。
「幹什麼?」疼倒不疼,被莫名其妙扎針總要皺起眉頭詢問一下。
靜玉乾脆利落:「外面等著去。」
「……都出去。」
「你也出去。」
挺拔身影紋絲未動,沉吟片刻,拔下針隨手扎到另一位弟弟手背上:「靖揚,帶他們外面等著(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五十五章所有物宣告內容)。」
這意思,城主大人是不肯跟屬下們同等待遇到外邊枯等。
靜玉好整以暇坐在床邊。膝上一包銀針擺弄來擺弄去就是不肯下手治療,沒人看得見的笑意流連唇角還偏要故作冷漠:「女患診察,大男人在這裡算什麼意思?城主也是男人,按理當迴避才是。」
「什麼時候了還胡鬧!」赫連靖鴻沒心情解釋自己有多著急,眉間冷酷早被擔憂取代,說起話來也冷硬許多,「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誰知道還有多重的傷一直忍著?」
「她傷重還是輕與我何干?我只問你。憑什麼你可以留下?就因為是城主?」
見赫連靖鴻動怒,靜玉也冷了語氣直視對峙,氣勢全不輸於兄長。都說玄竹館館主極難相處,原因就在於靜玉性格古怪脾氣倔強,他不願做的事就算赫連靖鴻也強求不得。看這架勢分明要抗爭到底。
赫連靖鴻深深吸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從未見過藍沐冉傷得如此之重,沾染滿身的血跡讓他心涼不止。當務之急是救人而非爭論其他。
收斂表情淡淡開口,終於,常年被迫與兄弟抬槓的涼城城主給出對方想聽的回答。
「因為她是我未婚妻子,我要留下,可以嗎?」
「可以。」得到答案心滿意足,回答得爽快下手也爽快,還沒等其他人被赫連靖鴻陰冷目光瞪出房間,兩針已經施在纖細手腕上。
藍沐冉的傷勢很重,但有靜玉在絕無性命之憂,所以向來以讓城主兄弟下不來台為樂的專屬大夫才有剛才不緊不慢的逼迫,為的就是……就是為了氣赫連靖鴻玩玩而已。
誰讓他又間接弄得藍沐冉一身傷?身為主治大夫看見患者翻來覆去受傷生病,靜玉心裡不樂意著呢(城主夫人有點帥255章節)。
十幾針過後血總算是止住了,湊近床邊揉著亂糟糟的小腦袋瓜,赫連靖鴻沉默不語,眸中黯然。
終是低瞧了南肅,沒想到竟會把她傷到這地步。若不是風笑離第一時間傳遞信息讓他迅速趕來清潭城,後果不堪設想。然而赫連靖鴻心裡清楚,藍沐冉要做的事他根本沒法阻攔,南肅推測不錯,曾經毫無軟肋戰無敗績的他如今有了致命弱點,那就是藍沐冉。
讓他又愛又恨,總想捆起來放身邊不許她到處亂跑的張狂小女人。
「扶她起來,看看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口。」
遵著靜玉要求輕輕抱起昏睡的女流氓,赫連靖鴻一陣心驚——尚不到一月時間,藍沐冉比之前更瘦了,瘦得脊骨凸起,硌著掌心萬分難受。
靜玉抬頭瞄了一眼又迅速低頭,利落地解開髒污的外衣丟在一旁,「想親暱等我走了的,礙眼。」
赫連靖鴻頓了一下:「我只是看她有沒有發熱。」
剛才下意識吻在沾滿灰塵的額角上不巧被靜玉發現,城主大人冷靜遮掩。
「側身——從沒見過用嘴唇看人有沒有發熱的。」
「……看你的病,少找茬。」
一雪前恥,成功報了天壽宮被駁斥到無話可說的一箭之仇,同樣小心眼兒的玄竹館館主挑起長眉一聲揶揄:「她沒什麼大事。不用擔心的臉都青了。」
沒大事?沒大事會流這麼多血會昏死過去?質疑目光落在忙碌的臨時大夫身上。
「你若不信就去叫那些太醫來診治,反正被看光的不是我,大不了診治完畢揮揮手統統滅口(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五十五章所有物宣告內容)。」
血濃於水,骨肉相連,靜玉早把外冷內冷但對自己女人絕對溫柔的城主看個透徹,一字一句連抨擊帶諷刺,轟炸的無冕之王毫無反駁可能。
裝啞巴得了,越說越沒氣場。赫連靖鴻明智地選擇閉嘴。
窸窸窣窣忙了好一陣。在盡量保持不動藍沐冉胸前那幾圈破布的情況下處理好所有傷口,靜玉可算能出口長氣,也不用再頂著複雜目光煩躁地干本不屬於自己的工作。
「完了?」
「完了。」
看看一旁破抹布一樣又髒又爛的衣服,赫連靖鴻果斷揚起大被把昏睡的女流氓蓋個嚴嚴實實,自己則跟門神一樣鎮守床前,沉著臉一動不動。
「靖鴻。」收拾針具的靜玉忽然低低開口,難得直呼兄長姓名。「她真的再禁不起任何傷害。之前遺留的舊疾未去,此次傷勢又太過嚴重,若是以後有什麼遺症,你……要做好準備。」
赫連靖鴻沒有回應,拿過浸水濕布仔仔細細擦著髒兮兮小臉。
只是,心裡一陣沉鬱。
藍沐冉至今所作一切看似為了報仇。追根究底,卻是為了能得到他的認可。如果他能早些坦然面對,今日悲劇與災禍絕不可能出現,藍沐冉也不會積累一身傷病,如果她和綺月一樣有個三長兩短,這一輩子,他將沉浸於自責中再無可能逃離。
「赫連城主,太醫已經帶到。是否要再為藍姑娘診察一番?」臨時用竹簾遮擋的門外,清亮柔和的聲音詢問道。
晨光熹微鎖在迷離霧氣中,端正身姿投映於竹簾上拉出長長單薄暗影,沉靜寧和(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二百五十五章所有物宣告內容)。靜玉側過頭看了眼床邊微蹙著眉的冰冷男人,目中複雜神色一閃過兒。
南烈的傷雖然恰巧避開了五臟六腑等重要位置。但怎麼說也是鋒利長劍透體而過,這時當靜臥休養才對。拖著重傷之身親自跑來就是為知會一聲太醫到了嗎?被涼城眾人牴觸的大淵六皇子對藍沐冉用情之深,只怕並不遜於赫連靖鴻。
遲疑片刻後拉開竹簾。果然,南烈身形不動,目光卻藏著深深擔憂望向床上昏睡的重傷員。
「六皇子的傷勢頗重,還是多加靜養為好。」靜玉不動聲色挪步,正隔在南烈面前。皇子又如何?身後坐著的是涼城城主,雖不以兄弟相稱卻情比金堅的哥哥,而躺著的是赫連靖鴻孤寂八年才得來的寶貝,就算有感於南烈的癡情溫柔,那也絕不會讓其靠近半步。
這是身為部屬、身為弟弟當仁不讓的責任。
心裡明白靜玉的意圖,南烈笑笑,溫潤卻顯得有些落寞。靜玉方要開口催促,淺金身影後又閃出一人,笑容妖嬈如若春風戲水。
「風國師?」
風笑離咳了幾聲,笑意不改分毫:「我來看看丫頭,順便從六皇子殿下這裡討了些效果極好的創藥借花獻佛。」
說得好聽,分明是給南烈機會看藍沐冉。房內,赫連靖鴻頭也不抬繼續擦拭沉睡中的小臉兒,聽得師兄兼摯友替別人出頭不禁火大,手一揚,濕布精準落入銅盆中。
「靖鴻,總不致連我都不能進來——」笑語停頓,風笑離尷尬立於南烈與赫連靖鴻之間,眼睛不知道放哪裡才好。
不知是故意還是有心,在南烈隨著風笑離踏入房間的剎那,赫連靖鴻忽地俯身低頭,輕吻淡淡落在兩片微涼的無色薄唇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