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道破,繼續隱藏也沒什麼意義。雲墨城從角落裡站起,一身風華俊秀立刻博了在場大多數人,尤其是全體女人的好感。
「賽總管,別來無恙?」清朗的聲音穩穩傳入每個人耳中。
本以為雲墨城要夜間才能到達,沒想到居然這麼早。賽力暗叫不好,很可能自己的小算盤已經被發現。雖然心下擔心,但表面上賽力依舊笑容滿面:「哎呀,三城主,您到了怎麼也不知會兄弟一聲?我還想包了這客棧給您接風呢!」
呸,真虛偽!
藍沐冉偷偷甩了個白眼。這傢伙肯定不是什麼好鳥,之前咄咄逼人的態度跟豹子似的,轉眼就成了溫順的小貓,不是心裡有鬼就是狐假虎威勢力眼。
剛才與賽力吵架的幾個外幫馬漢面面相覷,雖然對涼城沒什麼好感,但也算不上有過節,何況從白衣少年的話中可以聽出,這些強勢霸道的行為都是賽力個人想法而已,與涼城並無關係。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誰也不想跟江湖的無冕之王結下恩怨。
幾個人互相對了下眼色,丟下幾串銅錢打算離開。
收買人心的大好時機怎能錯過?
藍沐冉眼珠一轉,笑嘻嘻攔在了幾個大漢面前:「幾位大哥請留步。」
被攔住的馬漢們心頭一沉,手指下意識摸到了腰間的馬刀上。
「哎哎,別這麼緊張。剛才的事雖然並非三城主本意,卻也是因為我們擾了幾位大哥的好興致。作為賠償,這頓飯就算我們家三城主賬上,不知道幾位大哥可否賞臉共飲幾杯?」
這幾個馬漢都是靠力氣吃飯的,根本不懂得什麼交際之道,見白衣少年眼神誠懇又並無惡意,便點點頭坐到了桌前。
雲墨城心裡一萬個不痛快也得硬裝出隨和表情,人都坐下了,難道還趕走不成?
「小弟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往後還仰仗著各位大哥照顧,我們家三城主都不管我死活,這幾天差點餓死呢!」藍沐冉一邊倒酒,一邊沒話找話。
雲墨城一口酒差點噴出來,這傢伙說謊都不臉紅,明明古靈精怪連城主都難以制服,偏要裝什麼委屈可憐,想要騙死天下人嗎?
幾個馬漢見這白衣少年聰慧精靈,言談中又頗為直快親近,加上一向看不慣的賽力在一邊青著臉站著倍感舒坦,之前的不快和戒備早已卸下,笑著提起酒杯:「都說涼城人才輩出,今日見了三城主果然如此,看來有些傳言不能信啊!來,這位小哥兒,就衝你剛才仗義執言,曲某就托個大自稱哥哥,敬你一杯!」
「哎?」藍沐冉嘴角一抽,「喝酒我就免了吧……」
「兄弟敬酒豈有推托之理?來,都是男人,彆扭扭捏捏的!」
藍沐冉接過酒杯,深吸口氣。一杯應該沒事吧?
「慢著!」雲墨城急忙搶過酒杯,前幾天城主才下的命令不許她沾酒,自己可不想做第一個被罰的人。
馬漢們臉色有些不好看:「三城主可是嫌這酒不乾淨?」
「幾位誤會了。」雲墨城連忙解釋:「此乃城主之令,她身體不好,不能飲酒。這杯墨城代敬幾位。」
馬漢們恍然大悟,不再勉強。
雲墨城手中的酒尚未飲下,狂傲陰冷的聲音從靠近樓梯的方向幽幽傳來。
「赫連城主一向冷酷,想不到竟對部下如此關懷備至,更沒想到睿智無雙,手刃了火神教主的鬼公子竟是如此單薄少年,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藍沐冉的心咯登一聲,自己並沒有暴露身份,怎麼會有人知道?!
「明人不做暗事,既然閣下對涼城如此瞭解,何不出來一敘?」雲墨城站起身面相聲音傳來的方向,袖中短劍隨時準備出手。
震驚的人群方才緩過勁兒來,賽力更是白了臉色,聲音亦變了調:「鬼、鬼公子藍沐冉?!」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藍沐冉身上。
這個一身白衣的文弱少年,就是幾個月前突然出在江湖,為涼城統一武林霸業貢獻諸多奇策,並奪下滅火神教第一功的鬼公子藍沐冉?
面對滿堂詢問的目光,雲墨城知道這件事已經隱瞞不了了,倒不如開誠佈公:「沒錯,這位就是涼城新任玄竹館副館主藍沐冉,此番奉城主之命與我共同打理漠南事務。」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幾個月涼城的統一霸業突飛猛進,雖然有些與藍沐冉並無直接關係,但因為青雲直上的勢頭太過搶眼,所以很多近期被收編或者打散的門派都把仇恨集中在了她身上。
大堂內的驚訝之聲尚未完全平息,兩道寒光暴起,直奔藍沐冉而來。
雲墨城早有準備,身形一晃把藍沐冉擋在身後,一陣鏗然長鳴後,兩道人影狼狽地向後跌去。
「我有這麼招人恨嗎?!」欲哭無淚的藍沐冉怎麼也想不到,剛剛公開身份就有人來刺殺,這些人對她的恨意遠遠超過了想像。
跌在地上的二人猶自憤恨地瞪向藍沐冉,血紅的雙眼目眥盡裂,嘶啞的聲音裡隱含著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的仇恨:「我承安寺數百年基業,慧文師兄被殺,全寺弟子受辱,都因你這助紂為虐的孽畜而起!今日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拜託,那個什麼慧文的和尚對姑奶奶性騷擾怎麼不說?!摸老子胸的事還沒算賬呢來找我幹什麼?!藍沐冉一想起在臨景宮被欺負的事情就有氣,這幫傢伙反倒怪罪自己來了。
「看來,鬼公子身上沾染的血債絲毫不遜於赫連靖鴻。這堂內可有不少對涼城虎視眈眈的人,兩位打算如何是好?」一襲青衫從樓梯上走下,左臉的半面銀色刺青華麗而又詭異,陰寒的感覺酥酥麻麻地爬上了每個人心頭。
趁著大家都注意這人的時候,承安寺的兩個弟子又拾起劍朝藍沐冉奔去。
雲墨城一個頭兩個大,既要護著藍沐冉不被傷到,更要防著不知是敵是友的青衫人,直覺告訴他,後者遠比其他人加在一起還要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