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酒醉人,人醉酒藍沐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喝酒更不是。
若這一杯酒真干了必定出醜,一杯倒的名字不是空穴來風,其實自己半杯就倒。
這件事還有兩個人知道,就是身邊的風笑離與赫連靖鴻。藍沐冉巴巴地望著風笑離,期望著媚眼如絲的國師大人能幫忙解圍,沒想到風笑離一直望著赫連靖鴻,根本沒注意這邊的情況。
「那個,以茶代酒可以嗎……」
「扯淡,」向楚天拉過南芷兒,嬌羞的新娘手中竟然也拿著一杯酒:「別跟我說什麼不勝酒力,平時的氣概都哪裡去了?來,我和芷兒兩人敬你一杯!」說罷,南芷兒長袖掩面,一杯酒仰頭而盡。
被將軍了,藍沐冉欲哭無淚。
「不用敬她,她不會喝酒。」赫連靖鴻的聲音淡淡傳來,只是目光依舊流連在門外的雪色之中。
非要把我往老闆弟弟身邊推幹嘛還對我這麼好?
這句話不說還好,說完反倒讓藍沐冉一肚子火,管他什麼倒不倒的,你赫連靖鴻說什麼我就是要逆其道而行!
「誰說我不會喝?來,向館主,我敬你和郡主!」
藍沐冉閉著眼睛一仰頭,一滿杯溫熱的白酒順著喉嚨滾滾而下。又辣又嗆的味道狠狠刺激著胃袋和口腔,怎麼想保持形象也抵不過火燒火燎的感覺,再三忍耐後還是禁不住猛咳了起來。
所有人都哈哈笑了起來,唯有赫連靖鴻臉色越來越沉。
風笑離拄著下巴,一根筷子伸到赫連靖鴻身前,蘸著杯裡的酒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
「心疼?」
「酒堵不住你的嘴?」赫連靖鴻低聲道。
風笑離一臉無辜:「我什麼都沒說,誰見我開口了?」
又中計。長這麼大唯獨師兄風笑離怎麼也鬥不過,容貌驚世,心計極多,動不動就拿冷漠寡言的師弟開涮。
只是,他說的話從來就沒錯過。
赫連靖鴻確實不想讓藍沐冉沾酒,這幾個月她有傷有病,傷口大多數未癒,加上肝胃虛弱,喝酒對她有害無益。誰知道這丫頭根本不領情,難得開口替她說話,她居然反其道而行,一杯不解氣竟連連傾杯。
開始幾個人還輪番敬酒,慢慢也看出了不對勁,第一杯下去後藍沐冉就已經進入了飄忽狀態,更糟糕的是,城主的臉色隨著藍沐冉喝下杯數的增加而越來越差。
「藍姑娘,少喝些。」泠霜館館主蕭如霜忍不住出言提醒。
喝到興頭上的向楚天哪知道赫連靖鴻正醞釀著火氣,一把攔住了藍沐冉:「蕭館主,這就不對了,沐冉是我和芷兒的半個媒人,多喝幾杯是應該的。」
「楚天,別灌她了。」蘇盡搶下藍沐冉手裡的酒杯,一個勁兒朝上位方向使眼色。再喝下去不只藍沐冉要出事,敬酒的這幾個人誰也好不了。
藍沐冉只覺得耳邊的聲音都混沌起來,全身著火一樣滾燙,腦子裡更是難以思考任何問題。
不行,在倒下之前要離開這裡,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你們繼續,我去透透氣。」
藍沐冉扶著門廊踉蹌離去,紫陽廳裡忽然冷清下來。
一陣碗碟交碰的聲音,赫連靖鴻起了身,明顯是要離席,赫連靖揚知道他肯定是想要去追藍沐冉,自然不肯。
「二哥,還是我去——」
不用。」赫連靖鴻打斷弟弟的請求,臉上冷的嚇人,南芷兒低下頭往向楚天身後縮了縮。
「以後,不許她沾半滴酒。」
向楚天收了笑微微躬身,剛才自己確實興奮過度,失了分寸,不過真沒想到,城主居然會為了這種小事生氣。
眼見著赫連靖鴻大步流星循著藍沐冉離開的方向而去,赫連靖揚一咬牙也要追上,卻被不知何處飛來的花生粒擊在腿上,跌回了座位上。
「老實坐著。別多事。」靜玉放下筷子。
風笑離詢問的目光向靜玉掃去,赫連家的三兄弟居然各有想法,靖揚一直在試圖阻止藍沐冉與靖鴻獨處,而靜玉顯然相反,是在促成這兩人的姻緣;最重要的,身在中間的赫連靖鴻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明確自己的心意呢?
君少游一聲歎息,悲天憫人地搖搖頭:「無聊的兒女情長。」
「君館主年紀雖小,卻比你們幾個敏銳多了。」
「風前輩過獎了,是他們太遲鈍。」
「風國師。」靜玉舉起酒杯,遙向風笑離。
風笑離優雅地一點頭,舉杯而盡。
兩個看似病弱卻深藏不露的男人,此刻宣告立於同一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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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杯酒下肚時胃裡就已經開始鬧騰,要不是為了氣赫連靖鴻也不至於喝這麼多。
藍沐冉稍微有些後悔賭氣的行為。
一路上清靜寒冷,受了涼風刺激的胃更加不舒服。從紫陽廳出來已經有兩盞茶的功夫,越想要快點回憶月樓就越轉向,七拐八拐間竟然拐進了南轅北轍的小花園。
曲苑。
赫連靖鴻為思鄉的夫人所建的園林。
凜冽的氣溫並沒有帶來清醒,酒醺之意反而更濃,剛才還勉強可以走路,現在,卻是連站著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藍沐冉扶著青石路邊的樹幹,努力想要蹭到湖邊的長木凳上,但兩隻腳好像換了主人,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左搖右擺下眼看就要跌進了湖裡。千鈞一髮,一隻有力的手掌把她攬回岸邊。
「想投湖趁夏季,別壞了這冰封的雪景。」
這聲音,冷冷的,又暖暖的,聽著有些開心,又有些不開心。
「誰讓你、讓你追來了。」話斗說不利索的藍沐冉驀地甩開那隻手,一個趔趄差點又掉到湖裡。
赫連靖鴻伸手把她攬進懷裡,免得這醉鬼變成冰湖之中的女鬼。
沖天的酒氣和熱度隔著衣料撲面而來,赫連靖鴻不禁皺眉:「不能喝酒就別喝,用自己的身體賭氣算什麼能耐。」
「誰讓你……氣我來著。你再氣我我就跳、跳下去。」
「站都站不穩,你往哪裡跳?」
藍沐冉跟沒了骨頭似的一身癱軟,赫連靖鴻只好把她放在長木凳上,自己擔負起支撐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