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說這當皇上就有那麼舒服嗎?臣妾看你當皇上,有時背地裡都難過得很,瞧吧,為了當皇上,兒子想造反,為了掌權,一些朝臣四分五裂,雖然你六十多了,可是在民間,像你這年紀,身體健朗的卻多得很。」德妃噙著淚,和皇上攤開心扉,她再受不住兒子即將拼得你死我活的煎熬。
她說得實心實意,沒有半點心眼,皇上握著她的手,感慨不已,「最懂朕的,乃朕愛妃矣。世人不識好歹,只看到大利益,卻沒看到自己能力弱小,不堪負荷。你這話說到朕的心裡了,當皇上不舒服,一點都不舒服。你看朕早年打仗,落得一身戰疾,如今為了江山的安穩,又弄得父子不和,兒子之間也不和,若是有來生,朕只想跟愛妃當一回清閒的農人。」
德妃啜泣道:「皇上。臣妾也是這麼想。來生我們做一對尋常的夫妻,男耕女織,生一堆兒女,統統不許他們當官,寧可富足一方百姓,也不去爭名奪利。名利頭上是刀,側邊是,前後左右都是傷人的刀。」
皇上把她攬在懷裡,寬慰道:「可是生在了帝王之家,若不擔負起天責,那便有愧上天的信任。所以啊,我們今世認命吧,只希望,兒子之間能夠同心協力,把大清維持好。」
「皇上,臣妾真怕有天自己的兩個兒子,也跟別的孩子一樣,為了權利鬥得頭破血流。」
「愛妃,朕的好愛妃。有你這樣的母親,他們不會自相殘殺的。」皇上看到了她的赤誠之心,她的擔心,又何嘗不是他的擔憂呢?
德妃搖搖頭,心有苦衷。
「倘若他們有天會這樣。你偏向誰?」皇上早想問她這個問題。
德妃哭著使勁搖頭,「臣妾不要看到那天,只願他們都是平凡人家的孩子。」
「不會有那天。朕不會讓那些事發生。」
皇上決定慢中親自試探下兩個兒子,分別找時候問兩個兒子,同樣的問題。先暗中問老四,「你覺得眾兄弟中。誰最賢能?」
「其實人各有才,三哥儒傑,五弟穩重,老七謹慎安份,老九平常,但過得富足,老十無主見。十二做事有條理,十三忠厚又通詩文,十四有將軍之材,十五好畫,十六通數學,十七直樸,後面的弟弟都太年幼,但愛新覺羅家族的子孫,個個都有自己的長處。」
眾位皇兄弟的才能,皇上和他早就討論過。所以毫不凌亂地複述一遍而已。至於老二和老八,他隻字未提。
「他們中,十二、十三和十四都極優秀,朕很欣慰。十二、十三與你和十四的關係不錯,而十四與你又是親兄弟。若是有天,朕把江山交給十四,你可會不服?」
老四不信阿瑪會把江山交給十四,坦言道:「阿瑪,兒臣不想說假話,兒臣沒有不服,只有擔心。宮裡怎麼會暗中生起歷兒身世的謠言?阿瑪,兒臣對兄弟相殘,覺得疲憊,心碎。兒臣如今還在阿瑪身邊,只是想盡兒子的孝心,將來,兒臣想離開京城,作一名自由清閒的村夫。」
每每思及弘歷身世的謠言,,皇上心裡就沉沉地,老八已經被停了銀糧,既不允他進宮,也不允他管事,而且圓明園的事,怎麼會為他所利用?皇上心中明白,老十四有嫌疑,德妃與他承認過,曾派十四暗查孩子的來歷。
「老四,阿瑪知道你是好孩子。你這麼說,阿瑪這破碎的心,又在撕裂,往後再別說令阿瑪傷感的話。」皇上躺在龍榻上,微腫的臉上,再次爬滿淚水。
「其實,朕怕有天,如果把皇位交於你,你會不放過十四。你們可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你母妃提及此事,哭著說的話,與你說的很相似。她寧肯你們是尋常人家的兒子,也不要見到你們相殘。」
老四覺得不能再迴避這個問題,有權利就有鬥爭,有派向,要穩定,就不得不統一。語重心長地道:「阿瑪。其實,你要交給兒子的擔子不好擔啊,既要繁榮國力,又要和睦兄弟。皇阿瑪比兒臣更明白,你一次次對人寬仁,而有的人他卻不懂理珍惜,便一次次循環發生許多事,到最後,還是一拍兩散,沒個周全之果。兒臣一向認為,國事為先,百姓為先,別的統統都得靠後。」
皇上流著淚直點頭,老四說的沒錯,讓他退下,隔一日,又召來十四,問道:「倘若有天,朕把江山托負給你,你將怎麼對你的兄弟們?」
十四想了想答道:「酌才而用,若才能平庸,便賜他一份安樂與富足,若德性凶險的,當象阿瑪這般,以仁而化,若不得化,再以懲罰。」
「你不怕壞了兄弟間的情誼?」
「兒臣會盡力先周全兄弟情份。」
聽起來十四答的極賢惠,可是皇上深深明白,十四並無自己獨特的治國之見,只是繼承他的路子。而老四其實跳出了他的錯誤。
寬仁沒有錯,但是他的寬仁令許多人鑽空子,而老四嚴厲的性格卻正好彌補了他的不足。
康熙深深明白,要改變這個局面,太多的東西得變一變了,若要變一變,那得是個思想不同的。老四畢竟成熟,又有自己的一套思想。
而且十四的回答,皇上並無欣慰,當他的面,十四說將來會盡力周全兄弟情份,但皇上有種直覺,十四說的話是在討好他。不像老四,說的真話,也給他留下了思考的空間。
德妃知道皇上分別和兩個兒子密談了一次,過一日,便向皇上打探,「皇上,你到底怎麼想的?」
皇上卻避開不談,現實殘酷,身在皇室,不得不預計太多。德妃只得哭著請求,「皇上,不管將來怎麼樣,老四和十四兩個,我看將來怕是難以周全的,若是一個繼位,另一個就是關進宗人府都好,但救皇上留下聖旨,讓他能留下條命來。」
「朕不會讓他們倆,一個殺了另一個的。」
情況越來越複雜,姣嬌覺得弘歷應該再避避風頭,少進宮為宜。愨惠貴妃派人來接了兩次,姣嬌都沒讓接走,只說弘歷開始習武了,正是培養習慣的時候,不能中途而廢,她要親自督習。
為了兒子,姣嬌漸漸放下茶樓的事,錢可以少賺點,兒子卻不能給荒蕪了。現在,的確是培養兒子習慣的重要時期。
冰天雪地,每天天剛明,弘歷便要起來在院子裡蹲馬步,不時有太監、宮女在走廊上走動。姣嬌不只讓嚴子風教弘歷習武,她還親授兒子修元神功,以訓練他的神識歸一。
刺稜稜的北風吹得院子裡的冰樹不時飛濺起刺人的冰粒,一滴飛到弘歷的臉上。
弘歷只穿一身棉衣棉褲,微閉雙目,咬緊牙關,蹲牢馬步,同時運習修元神功,收斂心神。
屋裡,四爺悄悄和姣嬌說:「院裡過往的人多,易分孩子心,不如帶到月壇雲居去練習。」
姣嬌卻道:「我就是要訓練他的禪心和專心。只有懂得適應環境的人,才是真的生存能力。」
四爺輕歎一聲,「這麼小,就吃這些苦,我這心裡總有些捨不得。」
「不能再拖了。想想那些造謠的,現在只是造謠,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想殺了歷兒。他早練得耳聰目明,身手迅疾,只有對他有利的。」
這個時候,弘晝還在被窩裡,本來四爺讓嚴子風把兩個孩子一起訓練,可弘晝實在起不來,起來兩早上,蹲馬步時,沒蹲到一會,一次咚地一聲倒在雪地裡睡著了,一次迷迷糊糊地尿了褲子,耿佳氏便心疼得不允了。
弘晝的未來沒有弘歷輝煌,耿佳氏十分明白,只要這個兒子能健康長大,懂事聽話,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她便知足了。
「三歲的孩子的確是小了些,弘晝可以晚一年再學。」嚴子風不是不教弘晝,是覺得現在沒法教他。
因此,弘歷一早在外喝北風,吃苦頭時,弘晝在屋裡裹著被子舒服地做夢。等到他起床時,通常都是六更以後,弘歷已經練過馬步,也練過拉弓,在院子裡跑圈圈了。
弘歷的毅力驚人,不只不怕吃苦頭,起初的確老為外擾所困,聽到哪有聲音,便東張西望,或看到哪個宮女經過,便想看看她在幹什麼,訓練了一段時間後,便習以為常了,越練越專神。
弘歷是孩子,姣嬌並不會為了培養就限制了他的玩耍,每天下午,至少有兩個時辰是弘歷的玩耍時間。
嚴子風對於培育弘歷,煞費苦心,寓教於樂,弘歷和弘晝玩時,她和馬漢便設計了一些有趣的遊戲,將練習力量、目力、聽力的技能融於其中。漸漸地弘晝也得到進步。
謠言非但沒有打倒錢氏母子,反而令弘歷在皇上面前更長了身價。李佳氏懊惱之下,也開始狠狠加強對弘時的培養。
那拉氏想讓弘時去圓明園跟弘歷一起習武,可是李佳氏怕兒子將來被教成圓明園的人了,那拉氏請德妃出面,讓十四介紹了一個武功極好的武官給弘時作師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