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後,皇上叫上老四,一同去欽天監,路上仍沒提弘晝的事【大福大貴第二三九章章節】。
老四納悶,皇阿瑪何以不問弘晝的事,卻帶著他一起去欽天監呢?
欽天監的九龍地動儀前,皇上問閔天監:「近來天相如何?」
閔天監道:「原來三顆天貴星,兩顆小的輔照著一顆大的,大的已化進太陰星裡,小的已經暗淡消逝。」
皇上揚揚眉,心中有所憂慮,「什麼時候的事?何以不稟告朕?」
「皇上,從天相看,那兩顆小的應是氣數盡了,但另一顆與太陰星化合,則是吉兆,那是凶盡吉呈的吉相。臣之所以未稟明,是在尋找那顆隱進太陰星不顯的天貴星,那才是真的天貴星。」
皇上舒口氣,心道,這麼說李敏兒和懷桑是該死了。
「那你找到那顆天貴星沒有呢?」
「兩年前,那顆星突然銜星而出,然後又很快藏進太陰星裡,臣一直期待,再看到它帶著子星復出,以作細細的觀察。」
皇上生氣道,「有這麼多事,你一直不稟告朕?」
「皇上,那顆天貴星是真的貴星,極善於隱藏,臣不願說,一是臣恐怕也找不到她,二來也許,還不是時機現身出來。」
李敏兒和懷桑死了都很久了,皇阿瑪這時又關心起天貴星的事,莫不是他又懷疑李敏兒的死了?老四覺得皇阿瑪今天太過老沉複雜。
皇上問了天相,在觀相台上眺望著京城遠處的山巒,許久之後,才讓閔天監先下去,這才開口問老四:「你可有什麼事瞞著朕?」
皇阿瑪終於談弘晝的事了,老四答道:「不是兒臣要瞞著皇阿瑪。是怕皇阿瑪受不了刺激。」
「朕還有什麼事沒經歷過,你倒擔心朕是個脆弱的人了?」
老四不出聲。皇上轉頭看著他,或許他真的是怕令自己難過吧。弘晝那孩子生來就很會討人喜歡的。
「你若有事,現在告訴朕,朕還會相信你。若是非要瞞著,待朕知道了。恐怕就不同了。」皇上不願意再弄出第二個胤礽或老八來。
「阿瑪。你可記得去年晝兒出疹子的事?」老四眼睛一紅,聲音澀啞,想起弘晝,心裡是真的難過。
「朕記得,當時,你怕晝兒會傳給別的孩子,把弘時弄回府裡。把歷兒送進宮,又不讓別的小阿哥們去圓明園,都大半年過了,你還不讓弘晝上暢春園。」
「其實當時兒臣情非得已呀。」
「你怕晝兒的病會傳給別的孩子,這個合乎情理的。」
「當時起,兒臣就把李佳氏禁足了,直到昨天早上,才把她放了出來。」
「唔,這卻是為何?」
老四終於主動承認了,皇上心裡一陣輕鬆。他真怕一不注意,老四也變得陰險莫測。
「兒臣不知道皇阿瑪有沒有發現過弘晝有些變化。但當時,晝兒其實就慘死了。」老四顫慄著,痛苦地說出事實。
天相台上【大福大貴239章節】。只有皇上和老四,張公公守在台階下面,隱隱聽得此話,驚得額上直冒冷汗,拍一腦門,恍然明白過來。晝阿哥原來去年就死了,那麼這個是假的?難怪昨天皇上怪怪的。
皇上眼睛血紅,喉頭抽動幾下,弘晝可是他的親孫子,昨天知道弘晝有異後,心裡痛上了,此時老四這番痛苦狀,更是刺激著他。
「為何,你當時不告訴朕?」
「阿瑪。當時我被鄭三白他們從暢春園叫回來,晝兒已經死了,臉上、身上佈滿了層層的疙瘩,聽春娥說,晝兒從起疙瘩到死,連半盞茶的時間都沒不到。身上、臉上佈滿了他自己難實的抓痕。一回到杏花春館,看到晝兒的屍體,我就傻了,而耿佳氏更是瘋了。」
去年的事歷歷在目,對皇阿瑪說起,彷彿把已經結痂的傷無情地再撕開,老四心裡痛得臉色慘白,「耿佳氏那樣子,就像瓜佳妃娘娘當初失去晚春一樣,可以失心瘋的程度比她更甚。我當時也是半傻了。正好春娥的兒子小馬兒在杏花春館,這個你是知道的,他比歷兒晚出生幾天而已。春娥怕耿佳氏從此變瘋,情急之下,把他兒子換上晝兒的衣服,放進她懷裡,耿佳氏瘋瘋傻傻的就把馬兒當作晝兒,竟然安靜了下來。兒臣想,小孩已經沒了,大人不能再出事,能夠讓耿佳氏好起來,也是極慶幸的事。為了耿佳氏,於是兒臣讓大家保持正常,悄悄讓人把晝兒抬出去埋了。過了幾天,兒臣該把馬兒還給春娥了,誰知一抱走馬兒,耿佳氏就發瘋,反覆多次皆是如此,只要不抱走馬兒,耿佳氏便極正常,一抱走馬兒,她便失心瘋。無奈之下,兒臣就把此事拖了下去,拖得一久,大家都馬兒當作真的晝兒了。兒臣覺得事情已經這樣,再說出來,對耿佳氏,對馬兒都極不妥,所以就瞞了皇阿瑪。」
「朕明白了。那時朕的狀況也不好,若是當時知晝兒出事,肯定會很生氣很難過的。可是晝兒的事怎麼會跟李佳氏有關呢?」皇上抹去眼角的淚花。
「出事前,李敏兒和李佳氏著一身花衣服,帶著幾隻大蝴蝶,去接近過弘晝,而弘晝正是抓了李敏兒頭花上的蝴蝶,才出現過敏急症。那事太蹊蹺,可是沒有證據,兒臣十分苦悶,想著原來精怪的案子,一個接一個的皆是迷案,此樁也是一般。但此事肯定與李敏兒有關聯。當時,若不是年麗欣突然說要把弘歷的尿,把他抱開了,只怕歷兒也遭不幸了。所以兒臣極生氣,李佳氏與李敏兒結為姐妹,做什麼要害自己府裡的孩子?兒臣現在心裡還恨她,難道她想要雍親王府只有弘時一個孩子嗎?」
老四情緒激動,說到李佳氏,恨得牙癢癢。
「這麼說來,弘晝那事,李佳氏或多或少都有過錯的。李敏兒的確怪得很,現在看來,許多事與她有關聯。她一死,好像大家就太平了不少。」
皇上對李敏兒再無半分憐恤之意。
「說實話,兒臣真是這麼感覺,李敏兒和精怪有關,可是到底怎麼有關,哪裡有關,兒臣又沒證據。只要一想起晚春之死,還有晝兒,我真的很恨,為什麼有的人心腸毒得能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他們不過是小孩子,從未招誰惹誰的……」
說起晚春,皇上臉上閃過陰寒,拳頭緊握,對老八更加憎惡,他若不知道李敏兒的詭事,怎麼會驚恐之下一劍殺了李敏兒呢?
李敏兒已經死了,他和老八父子情絕,把老八的銀糧也斷了。皇上長長地吐出濁氣,看著天上美好的陽光,「老四,為難你和姣嬌了。這事,既也這樣,就一直瞞下去吧。朕看這個弘晝與歷兒,也像兄弟。」
「是呀。小傢伙跟原來的晝兒一樣,極順歷兒的話。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春娥和馬漢也吃了同一頭鹿肉,喝了同樣的鹿務原關係,他和歷兒的緣深厚得很。兒臣和姣嬌說,奪了人家春娥的兒子,令人家母子天天相見,卻不能相認,有些可惡。可是春娥卻說,或許他們前世本就是兄弟,只是借了她的肚腹來投生而已,不然怎地她和馬漢的兒子,卻像弘歷的親弟弟一般?」
話題終於輕鬆下來。皇上欣尉一笑,「春娥和馬漢還可以再生的。」
「馬漢和春娥也是這麼說。所以,最近兒臣催著他們趕快再生。誰知春娥又說著極逗的話,她說:『王爺。奴婢和馬漢前世肯定欠了你們一個孩子,所以這世才得以有幸生個兒子來報答。奴婢和馬漢若要再生一個孩子,還需王爺和錢王妃多開貴口。』姣嬌問她,若是以後不得生子了,怎麼辦?她卻笑道:『我落得清閒。成天伺候著歷阿哥和晝兒,其實歷阿哥就跟我的孩子一樣了。何必再貪心?』」
「春娥是個實誠的人。嗯。不過,她的確不能再生孩子。」皇上想得更多。
「阿瑪何以這麼講?都是凡夫肉心,兒臣真是愧欠了人家。」
「朕看春娥和馬漢是聰明的人,不是不能生,恐怕是他們自己不願再生。往後,待他們再好一些吧。」
「兒臣不解,他們可以不肯再生?」
「傻兒子。春娥的兒子在王府當兒子,她又在王府當事,若是再生個兒子,他兒子不是會容易落下黨羽的嫌疑,的確不能再有個兒子與晝兒明裡是主僕,暗裡卻是親生兄弟。」
老四其實還沒想得這麼深遠,春娥和馬漢的確是極老實的人。不由笑道,「阿瑪,兒臣總是不及你想得仔細。那不是太委曲春娥和馬漢了。」
「委曲什麼?他們兒子在王爺府裡享榮華富貴,又天天看得著,將來他們老了,你府裡自然要好好照料他們的。說回來,也幸得馬兒作了你兒,才讓他們更忠心,朕現在想起你和歷兒頭次被炸的事,現在這心裡還跳得不實在。」皇上激動地撫著胸口。
老四看著溫熱的太陽,曬得阿瑪額上汗涔,連忙攙著他道,「阿瑪。此間太陽正盛,我們下去吧。」
「嗯。太陽是有些灼人了。」皇上慈愛看一眼老四,和他下了天相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