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莫伊與覓雲昝蘭剛進入鑫賦殿,還未等兩人入座,遲遲未露面的太后,顏妃也出現在了鑫賦殿外,而站在太后另一側的紫衣女子正是簡婧緗。
亦淺隨著殿內的眾人紛紛站起身,走下殿堂站在一側,恭恭敬敬的迎接著太后和顏妃。
太后緩緩踏上台階,落座於金座之上,而顏妃坐在了太后身側的位置,炎藍崇瑾看著剛才走到殿下去迎接太后的人兒,她看起來沒有要坐到他身邊的意思,顯然她是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他。
亦淺趁太后等人落座的空擋,掃視著殿下的座位,企圖能夠找到一個自己可以坐的位置,畢竟她不是很喜歡那殿堂之上的位置,不屬於自己的永遠都不會坐著舒服。
可是亦淺失望了,這些位置像是提前就計算好一般,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唯獨就少了她的位置,亦淺抬頭望向炎藍崇瑾,顯然他正在等著自己走過去,她內心的掙扎與糾結讓某些人看在眼中。
「亦兒,你為何還不坐過來?」亦淺的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如此鬼魅,如此獨特,亦淺很快就可以分辨出來,這個世上只有他才能夠發出這種邪惡卻勾人魂魄的聲音。
尋聲望去,鳳目之中的溫柔之色似乎要融化這漫天冰雪一般,嘴角那抹笑容讓他看起來更加神秘,亦淺看著眼前的男子頓時釋然了,沒錯,她的身份正是簡莫伊的王妃,她自然要坐在他的身邊。
亦淺未回話,可是她的舉動已經讓人瞭解了她的心,只見她微微翹起嘴角,向簡莫伊的身邊走去,從容且淡定的坐在了他的身邊,面對亦淺的表現,簡莫伊甚是開心,眼底一抹驚喜之意暈開,嘴邊那抹笑容似乎也少了分邪惡,多了分寵溺和溫柔。
殿內兩人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卻足以吸引殿內所有人的目光,原本就讓人困惑不已的亦淺,更加因為與炎藍崇瑾同時出現變得神秘,而此時又得到簡莫伊的特殊對待,亦淺當真是輕易的成了眾人議論的焦點,雖然有些人是知情的,可是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沒有人注意到,在他們兩人對面的位置上,那個男子不留痕跡的收回了自己已經伸出來的手掌,已經張開卻未來得及喚出她名字的嘴巴也重新閉上,幽深的墨眸慢慢蒙上了一層冰霜,變得更加冰冷和空洞。
炎藍崇瑾看著殿下並排而坐的兩人,最終沒有說什麼。
在宴席之上,亦淺只是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充飢,可能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她覺得疲憊的很,可是礙於身份和場合,她只能在這裡繼續待下去。
「亦兒,多吃一些。」這世上叫她亦兒的男人只有兩個,第一個是北堂冬寒,第二個就是他,簡莫伊。
她的笑容很淺,可是卻很美,那種美讓人覺得不真實,如果不是與她並肩而坐,真的像是幻境一般,「吃的不少了。」
見她這般回答,簡莫伊也不再多說什麼,畢竟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有太好的心情,如今能對他做到笑顏相對已經實屬意外了,他又怎麼敢去奢求更多呢?
眼睛盯著桌上的食物盯太久了,讓她的眼睛有些酸澀,耳邊嘈雜的談話聲讓她覺得有些模糊,抬起頭看向整個大殿,掃過那些公子小姐,再看過那些官員,這些都不足以吸引她的注意力,唯獨當她看到對面的兩個男子時,心臟像是被什麼重重敲擊了一下。
一身青衣的覓雲昝蘭依舊是一成不變的氣質,高貴典雅的近乎完美,這樣年紀輕輕便如此成就的他,更因為外貌俊朗的無可挑剔成為眾多少女心中的王子,可是他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殿上那些女子向他發出的示愛訊號,只因為他那雙漂亮的眸子一直在看著對面那個紅衣女子。
端起桌上的酒杯,覓雲昝蘭對著她笑了起來,那個笑容特別的明媚,以至於有些刺痛亦淺的眼睛,讓她的眼睛變得澀澀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流出來。
這就是他,哪怕自己不告而別,哪怕她欺騙他,哪怕她做錯了許多事情,哪怕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不在意她……他還是會對自己微笑,還是會裝作所有事情都沒有發生,儘管心中有好多的疑問,他還是會裝作不在意……
昝蘭,你知不知道?其實在我的心中,你是那麼重要的一個存在,沒有人可以取代。
沒有什麼語言的交流,可是亦淺的舉動卻足以說明好多,只見玉手端起桌上精緻的金酒盅,對他微微一笑,然後仰頭一飲而盡,許久,只見她緩緩放下酒杯,銀眸依舊看著他,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只見那雙銀眸裡面泛著點點亮光。
她是那麼的懦弱,她有膽量去與覓雲昝蘭喝酒,卻就是沒有勇氣看向覓雲昝蘭身邊那個一身黑衣的男子。
一身黑衣的他像是座冰山一般,讓人望而生寒,他手中的酒杯似乎沒有被放下過,一杯接一杯,身後的侍婢不停的在給他斟酒,或許他覺得不過癮,竟然搶過酒壺,自顧自的一杯接一杯的倒滿,飲盡,如此重複。
瑾,你是在懲罰我,還是在懲罰你自己?
腦海中陌生的聲音讓亦淺痛不欲生,原來心臟破碎的聲音這般沉悶,也是這麼的疼痛。看著他的眼睛變得更加幽深,手中的舉動也變得那般輕盈,他醉了。
宴會還未結束,他便離開了,儘管身形那般的搖晃,可是速度依舊快得出奇,以至於都沒有給她去喚他名字機會,當他的身影消失在雪中,那隻手依舊停留在空中,許久之後,見那隻手輕輕的握在了一起,然後又慢慢鬆開,緩緩垂了下來。
他不會原諒自己的是嗎?即使自己那麼想要抓住他,他還是連一絲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午宴用完,便開始了早就準備好的歌舞,這些是每年必備的節目。
好看的舞,好聽的歌,可是在亦淺的眼裡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銀眸黯淡,沒有絲毫的生氣,像極了一副失去靈魂的軀殼,這樣的她讓人擔心。
「亦兒,你如果不喜歡看這些,我可以帶你出去。」耳邊好聽的聲音驚醒了她,恍然回神,看見墨眸裡的擔憂,可是卻不知道在此時的她看來,心中是多麼的內疚。
簡莫伊對她的好,她即使再是石頭心腸也不會無動於衷,畢竟他的心是那般的真誠,讓初嘗愛的滋味的她,心中有些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依賴,但事實終歸是事實,她不可能欺騙自己的心,簡莫伊確實已經在她的心中有了一席之地,可是炎藍澈瑾依舊是不可磨滅的記憶,尤其是看見他無止境飲酒麻醉自己的時候,她的心痛的就那般真實。
她終究要對不起眼前的這個男子是嗎?
「莫伊,我放不下他。」她不想欺騙自己,更不想欺騙他,感情這件事情強求不來,在簡莫伊和炎藍澈瑾只見的抉擇,她開始變得清晰,心中的天枰偏向哪邊,她也感受到了,所以這場愛情的拔河,就讓她來當裁判吧。
高大的身形是那麼明顯的僵住了,鳳目一滯,有著一種絕望和不願相信的掙扎,他的痛來的那麼明顯。
這一刻來的那麼快嗎?還是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他所預想的那般,他是不是太高估自己在她心裡的重量了?還是他太低估炎藍澈瑾在她心裡的重量了?或許兩者皆有。
「亦兒,你確定了嗎?」他多麼希望看見她告訴自己,剛才只是在與他開玩笑,可是顯然事實殘酷的可怕,她對著自己點了點頭,那般的毅然決然。
亦淺站起身,不容眾人反應過來,她已向坐在殿上的炎藍崇瑾行了禮,轉身向殿外走去,如果說是走去不如說是跑去的。
這就是她,這就是他所認識的亦兒,只要她清楚自己的心,那麼她便不會再回頭了,如果自己現在跪著哭求她回來,也許她真的會停下腳步,然後會對他說聲抱歉,可是卻依舊阻止不了她的心。
他喜歡她的倔強,喜歡她不拖泥帶水的性格,喜歡她敢怒敢喜的爽快,喜歡她敢愛敢恨的瀟灑……
可是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希望她可以不那麼倔強,希望她可以拖泥帶水,希望她不那麼爽快,希望她不那麼瀟灑……或許這樣他還會有最後一絲的機會,讓他來愛她。
大雪紛飛,忘記穿披風就跑出來的她被這刺骨的涼風吹得有些發抖,可是腳下的步子沒有絲毫的停頓,她在雪中奔跑著,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當她找到他的時候,只見他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之上,望著遠方,如同一座靜止的遠山,高大雄偉卻如此的寂寞,令人心生憧憬與嚮往,可是卻不敢靠近,只因為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
她闖進瞭望塔,門外的守衛拿出武器抵擋住她,這裡是皇家重地,不會讓人隨意出入的。亦淺終於知道她今天早上為什麼執意要帶上那塊炎藍崇瑾賜的金牌了,雖然她當時不清楚為何想要拿上它,可是現在她清楚了,原來她的心一直都是那般的明瞭,只是她自己沒有看到罷了。
見到金牌,守衛退下對她放行。
當她爬上瞭望塔頂端的時候,巨大的風雪將她的衣服和頭髮吹得凌亂,可是這些她都顧不上了,她現在只想快些找到他,只想見到他。
可是他沒有在,那個位置空空的,除了地面的積雪上有兩個腳印便再無其他。
她還是來晚了嗎?
「為什麼不等我?」沙啞的聲音如同御雪而來,痛不欲生。
帶有些酒氣,帶有些風雪,帶有些冰冷,可是卻足以溫暖她的身,她的心。
「淺兒,我一直在等你。」墨眸裡沒有一絲醉酒後的朦朧,反而清晰的想要將她吸進去一般。
喉嚨一堵,任何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剩下嗚咽的哭泣聲,一直忍著的眼淚最終是決堤而出,沒有任何的束縛,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吻有些涼,可是卻極其的溫柔,輕輕吻干她的眼淚,鼻尖,嘴唇。
高挺的鼻樑帶有些懲罰性質的蹂躪著她的鼻子,他的吻放肆極了,兇猛極了,他瘋狂的索取讓她覺得想要窒息,如紅梅般的嬌嫩唇瓣在他的啃咬下更加的美艷動人,舌尖輕易的滑入她的口中,感受她獨有的香甜,這種美好讓他沉醉,迷失。
她在努力的回應他,雖然沒有什麼經驗可談,只是生澀的啃咬他的唇瓣,可是卻足以摧毀他的理智。
他一直努力堆起的堡壘,竟然就這樣輕易的被她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