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月姨帶著兩名侍婢來到了關有亦淺的房間。
「為冷雪姑娘梳洗裝扮。」月姨坐在椅子上,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聽到「冷雪」這個名字的時候,亦淺便知道了自己的命運,看來早就有人提前準備好了,掩飾自己亦王妃的身份,扔進百花樓這種煙花之地,做出這些事情的人想必也絕非善類,而亦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玫憶,不過隨後很快就否定了,將目標鎖定在了那個從未與自己有過正面之交的茹蘭。
身體依舊是無力極了,想必那軟骨散定是需要解藥的,而解藥也只有眼前的這個女人才會擁有,如此虛弱的身體任由兩個侍婢擺弄著。
當身上的衣衫被一層層褪去的時候,她恨不得因為羞愧致死,可是她卻只有閉上眼忍受著屈辱,第一次她覺得身不由己,第一次覺得如此無能為力,竟然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
「真是連女人都嫉恨的身材,勝雪肌膚,竟然這般光滑。」月姨在眼前一絲不掛的人兒週身環看著,心中的感歎和驚喜都不得形容,沒有想到這女子不僅樣貌精緻的很,就連身材都完美的讓人無法相信,那一頭高高的盤起的男式髮髻,被拆散開來,如瀑的及膝長髮瞬間散落了下來,泛著神聖的銀光。
這幅場景讓月姨和在場的兩位侍婢都無法移目,雖然眼前的女子全身裸露,可是卻不是高貴典雅,絲毫讓人褻瀆不得,看著這幅情形,月姨心中不禁再次遲疑了起來,畢竟這樣堪比仙子的人絕非常人,而自己倘若真的一意孤行,豈不是真的要做那短命鬼。
可是將這女子送來的人也說了,這是來自遙遠雪域的舞女,就是因為樣貌出色所以被簡郡王帶進宮中,把她當成禮物獻給了炎藍國的皇上,可是卻因為在驚了聖駕犯了大錯,差點被判了死刑,正是因為皇上宅心仁厚,所以才將其遣回了雪域,回雪域的途中差點身亡,被他們所救,而兩人貪圖錢財,所以就將她賣到了百花樓,以賺取銀兩。
既然已經是被叛國死刑的人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問題,而她也特意打聽了這女子是否還是處子,如果真的是處子那她還真是有機會去大撈一筆,好在那兩個人貪圖銀兩沒有捨得糟蹋了這女子,而她之前也只是獻舞,並未與他人有染,面對這種賺錢的機遇,月姨果真當機立斷,再也不遲疑。
「為冷雪姑娘沐浴,更衣。」亦淺的身體被攙扶進了木桶之中,溫熱的洗澡水裡面似乎被加入了一種香精,讓她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下來,因為昨夜緊張的情緒她未能好好休息,現在著實有些倦意,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當她在醒來的時候,早已躺在了床上,身上穿著女子的衣衫,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然後準備下床,但是身體的無力讓她忍不住搖晃了幾下,好在身體被兩個侍婢扶住了。
「冷雪姑娘,您慢點。」亦淺面無表情的掃過眼前兩張陌生的臉頰,沒有說話任由她們扶著自己,然後指了指梳妝桌前的椅子,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鏡中的女子睜著空洞的眼睛,臉頰毫無血色,唯有那雙略微泛著紅色的唇還可以看出她是個鮮活的人,長髮散落在身後,儘管順滑的耀眼,可是卻仿若沒有生命那般。
「冷雪姑娘,現在讓我們幫您上妝吧,今晚您就要登台的。」亦淺沒有做任何反應,侍婢互相看了看,然後拿起桌上的梳子開始為她細心的裝扮著。
眼前這個女人是自己嗎?還真是死氣沉沉,就連在現代時自己也從未這般狼狽過,哪怕是渾身是傷,是血,她也未曾皺過一下眉頭,而如今的她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還真不是一般的可笑,如果讓以前的手下們看見,他們肯定會不相信吧?
登台,說的還真是好聽,她宮崎亦淺沒有想到也有這麼一天,是不是該認命呢?袖中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可是卻虛弱的無力,這還是以前能夠打死一個人的拳頭嗎?這還是能夠百發百中拿槍的手嗎?現在的自己估計連一隻螞蟻都殺不死吧,還怎麼說殺人呢?還怎麼說自殺呢?
水銀色髮絲梳著精緻髮髻,耳朵上墜上了紅色的梅花墜,輕描眉梢,淡塗脂粉,微抿紅紙。水銀色的眸子明亮的讓人不敢直視,但是裡面卻有著讓人膽寒的死氣,刀削般的下巴,精緻的臉頰,皮膚微微泛著銀色的光暈,讓人一陣暈眩。血紅色的衣衫,露出了鎖骨,香肩被裹住了半邊。
亦淺清楚的記得第一次遇見似血的情形,而那時自己卻是坐在台下,然而沒有想到這半年之久,自己竟然便淪為「花魁」的待選者,而這一切亦淺卻萬萬沒有想到。
儘管身為女人,而且還是閱過無數佳人的月姨,卻也著實因為房中靜坐的女子而驚歎。
銅鏡中身著血紅色衣衫的女子,如瀑的水銀色長髮竟然像是泛著光芒一般,雖然銅鏡中的人兒一直低垂著腦袋,但是僅露出來的小半張臉頰卻無法遮掩她絕佳的容貌。
「冷雪姑娘,您今夜一定會震撼郡王城的!」月姨攬住眼前人兒的手臂,將其攙起,那副模樣真是親切極了。
那雙水銀色的瞳孔空洞極了,可是裡面的冷漠卻也不可忽視的表現了出來,但是這絕對不影響亦淺的美麗,反而增添了一種其他人身上所沒有的空靈感。
「來人,把為冷雪姑娘準備好的紅顏酒端進來。」月姨的話音剛落,她的貼身女婢月青便走了進來,月青的手中的托盤上有著一個精緻的瓷杯,而瓷杯裡面正是月姨所謂的紅顏酒。
亦淺看著那杯「紅顏酒」竟然開始猶豫,她猶豫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自己不會喝酒,也是因為她害怕這杯「紅顏酒」並非只是簡單的酒。
對於亦淺眼中的猶豫,月姨心中暗叫糟糕,同時也因為亦淺的謹慎感到意外,不過她可不想因為亦淺的謹慎而改變主意,畢竟這是她難得狠賺一筆的機會,她怎麼會放過呢,想罷,月姨端起那被紅顏酒,便向亦淺走去。
「冷雪姑娘,這是我們百花樓的規矩,所有的姑娘都要在出閣前喝下紅顏酒,這也是月姨我對姑娘們還是女兒身最後紀念,所以這是必須要喝的,冷雪姑娘,你還等什麼呢?」那被紅顏酒已經被月姨端到了亦淺的眼前,在清澈的液體裡面倒影著一雙水銀色的眸子,裡面是數不盡的絕望。
「冷雪姑娘,難不成你想月姨會在酒裡面下毒不成?」月姨見亦淺絲毫不為所動,心裡不禁有些焦急,畢竟此時外面已經有好多的達官貴人等候多時了,而另外的七位姑娘也早就候著了,此時只差亦淺一個人,而這次的花魁選舉的主角正是此時的紅衣女子,更何況媽媽早就將「雪域精靈」的消息給散了出去,如果今晚沒有亦淺的出現,那百花樓也只有吃不了兜著走了。
想到這裡,月姨更加著急了,不過她卻沒有表現出來,如果此時她表現的慌張,肯定會引起亦淺的臆測,所以哪怕是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媽媽也都強忍著。
亦淺一直盯著酒杯坐著思考,其實她確定這杯酒不會有毒,畢竟月姨是想在自己身上賺錢,並不是要加害自己,如果真的是想要加害自己,可是她卻不知道在喝完這杯「紅顏酒」之後面對自己的是什麼,是**裸的交易,還是那些男人充滿**的眼神?這些她都不曾得知,而她唯獨知道的是,自己將有受盡這一生都未想過的屈辱。
想到這裡,亦淺結果了那被紅顏酒,一飲而盡,像極了要奔赴戰場的勇士,可是她沒有那麼激昂的情緒,只有赴死的決心。
看著一滴未留的酒杯,月姨這才滿意的笑了,不等亦淺開口說話,她就已經挽住了亦淺的手臂,向外走去。
儘管早就有心理準備,但依舊是被眼前的場景給嚇到了。
在檯子的後面向外看去,整整三層樓竟然全部坐滿了賓客,而最最主要的是除了百花樓裡面的女人,便全是形形色色的男人,富貴的老爺們,年少的少爺們,唯一相同的就是同樣身著華麗的衣衫,寫滿**的雙眼,在亦淺看來,這裡像極了一個廢品收購站。
「姑娘們,把面紗都戴起來吧。」月姨將一個紅色的紗巾遞給了亦淺,而身邊同樣衣著鮮艷亮麗的女人們都向亦淺不友好的看了一眼,因為她們都很不情願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有著水銀色長髮,和水銀色眼眸的女人美極了,她們無論如何爭奇鬥艷甚至都及不上這個女人的一個眼神來的誘人,而那個眼神卻像是一把冰冷到極致的匕首,即便如此她們也都心知肚明,今晚肯定會有人心甘情願出高價要她。
都說女人的嫉妒心是無比龐大的,而此時此刻更加驗證了這句話的真實度,對於七個女子的恨意亦淺早就察覺了,但是她卻在心中苦笑,因為亦淺不想在這裡承受她們的妒忌,更不想成為男人們評頭論足的人,但是她卻只能默默的承受著。
「各位老爺,少爺,今天是我們百花樓一年中最大的日子,想必各位爺也早就聽到了消息,今年我們百花樓可是有一位超上等的貨色,雪域精靈這個名字也不是白給的,今晚定讓各位爺大開眼界。月姨我也不說太多廢話了,有請我們百花樓今年參加競選的八位小姐!」隨著月姨話音剛落,台後早就準備好的女子紛紛向台上走去,最後一個上去的只有那一身紅衣遭她人妒恨的亦淺。
亦淺想哭,可是她卻知道,自己從來都不適合流眼淚,而且對於亦淺而言,眼淚根本無法解決任何問題,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成為那些男人評頭論足的物品,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得住周圍那些充滿**骯髒的眼神。
當前七個女子走出來的時候,全場已經無法安靜下來,到處都是評頭論足的聲音,而當亦淺從後台走上來的時候,月姨本以為氣氛會更加熱鬧,可是事實卻並非如此,當所有人看見身著一襲紅衣的女子時,竟然都忘記了呼吸。
台上的八位女子其實全部都被面紗所遮蓋住了容貌,但是儘管如此,卻無法遮掩那張精緻的臉頰,還有那雙水銀色冰冷的眸子。亦淺的出場引來眾人的驚歎聲,亦淺只是微垂水銀色上瞼。水銀色長髮隨意的散落在了身後,雙手緊緊握在了袖間。
「想必大家已經猜到了,這位正是我們百花樓的招牌,雪域精靈,冷雪姑娘!」儘管場面並非月姨想像那般,可是她清楚的看見了台下那些男人眼中的**,這仿若讓她看見白花花的銀子一般,興奮不已。
在二樓的雅閣中,透過簾子坐著一個男子,身習一身紅衣,輕輕抿著酒杯裡的液體。望著一樓大廳中那個同樣身習紅衣的絕色女子。
這次的花魁選拔估計是百花樓有史以來最快的,因為都沒有人去有心觀賞其他的七位容貌絕艷逼人的女子展現才藝,便已經被眾人選中了「花魁」,正是這個一直冷漠無言的女子,宮崎亦淺。
其實七個女子隨便一個都是絕美的容貌,可惜只怪她們遇見了亦淺,這個真的如同仙子一般的人兒。隨著其他女子憤憤的離開後,只剩下亦淺和媽媽站在了台上。亦淺一直低頭沒有言語,像是在等待世界末日的到來。
「既然冷雪姑娘被選作我們百花樓的花魁,低價肯定很高的,並且這絕對是可以與仙子堪比的尤物,在座的各位爺肯定都想占為已有,月姨我現在公佈冷雪姑娘低價,五百萬兩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