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碧桃心146_第一百四十六章一過二而不過三來自()
第二日在床上補覺時,
漆黑一片裡除了西天佛祖的唸經聲,
還穿插了許多亂七八雜的聲音。
一會兒是阿亮阿姆的聲音,在與我說:「海殿的玄關之中,有一本記錄阿主德行的書簡,不過年代久遠,有許多地方已經看不清字跡。」
一會兒是阿亮阿爹的聲音,在於我說:「我只能看清書簡最後,記錄了阿主之語,那話讓我甚為驚訝。阿主臨終前說,吾救得天下蒼生,卻留不住心中至愛,何等悲哀。」
一會兒又有彷彿從遠古傳來的歎氣聲。
一會兒調子一轉,又成了清清的聲音,在與我說:「對不起,桃笙姐姐,清清一開始竟然沒有認不出你……」
正驚訝又迷茫時,忽然間,從黑暗中伸出一隻手,重重打在我肩上,直將我推倒。與此同時,那漆黑的四周,只有在我腳下三寸之地,泛起一圈光暈,似是水面。不知從何處落下一點水,「叮咚」的聲音輕脆而清晰。我的身子朝一邊慢慢倒去,時間好像有些卡殼,又變成了慢動作。我能看見那水面開始變化,水面上倒影出一個女子,同樣驚恐的臉,喬小玉面,卻不是我。
這個女子,我好像見過,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頭疼不已,身子墜落無力招架,最後摔破了水鏡。無數水珠向我湧來,巨大的水壓讓肺腑死悶,透不過氣來。我掙扎著想要醒過來,醒過來!
「咳!」我刷得從床上坐起,吐出一口濁氣。伸手自己順順胸口,差點被夢魘弄死。
屋內外都安靜。今日連孩童的讀書聲都沒有,只有遠遠傳來的海浪拍岸聲,一陣一陣,彷彿在述說大海裡的傳說。我腦袋極亂,回想剛才那個夢境,阿亮雙親說的話。確是昨日他們在回去路上親口告訴我的。但是之後那些。就很飄渺,忽然心血來潮,想將夢裡面那說不出是誰的女子,畫出來細看。
於是翻身下床。去了對面的書房,臨柏不在屋子裡。我納罕,美人相公今日是去了哪裡?顧不得去找他。生怕忘了夢裡的樣子,先趴到書案邊開始作畫。
我的畫技只能算入過門,畫皮難畫骨。瞧著白紙上生硬的半身像。皺眉搖搖頭。雖然樣子是對的,但是神態不像……
正當我愁眉不展時,辛澤意外的出現在書房門口,笑著喊我,「小仙女,你在幹嗎?」嫵媚的臉上,熠熠生輝。
「你怎麼進來的?」我詫異。不僅因為辛澤的出現。也是猛地發現,今日美人相公沒有給我封音。他這是對我放鬆警惕了?
「哦。我之前看到你家歹人和臭鳥偷偷摸摸去樹林裡了,所以趕緊來找你解悶。」他在提到原因時,臉上浮現一種鄙夷,好像發現了兩個男人之間齷齪的秘密。
我對辛澤無語,又心想他們兩個向來進水不犯河水,怎麼今日湊到一塊兒去了?想不明白,乾脆暫且放置一旁,等美人相公回來問問他好了。我先將手上的畫拿起來給辛澤瞧,問他:「可知這個人是誰?」
辛澤本來一派怡然自得,慢悠悠晃到我跟前,將將正眼瞧了一眼畫,就如同吃了顆地雷,嘴巴張得老大,「小仙女……你……你……」
「我怎麼了?」不解的看他,辛澤跳脫起來,還真不能讓人理解。
「你連自己都不認得?」他嘲笑我道,爾後又換上一副苦口婆心樣,嘮叨,「別以為我配合著你不糾結過去的身份,你就這般耍我啊!小仙女,我知道你對過去那事心裡有氣,所以你現在想過什麼樣的生活,都陪著你過。換個身份也是好事,但是演戲別演太過啊!」
我臉黑,這廝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消遣他!
轉念又是驚訝,這個女子就是最近一年裡經常環繞在我耳邊的那名字的主人。長得雖然不算傾國傾城,但是也看得過去,尤其是那雙眼睛,很有精神……可是,為何就出現在我的夢裡?自從出了崑崙墟,我做的夢時不時光怪陸離,好像是一種暗示……靈光一現!
當第一個人出現,跟我說,你是她。我會不相信。
當第二個人出現,又跟我說,你是她。我還是會不相信。
可是,當第三個人出現,依舊跟我說,你是她!我就不由自主開始懷疑,到底是他們對,還是我對?更何況,我本來就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
比如從前戲本子看過的一個故事,說有一個人,挑了一匹灰色的布回家做衣服。被妻子罵道:你為何挑這大紅的顏色?!這人很鬱悶,明明是灰色的啊!又拿出去問鄰居,那布是紅色還是灰色?當所有人都說,那是塊紅色的布頭時,他就凌亂了。(大碧冒個泡:那是色盲!!!!)
第三個與我說的人是誰?是清清。
清清拿刀自裁之前,在我耳邊說過一句話,我當時太過驚異沒有在意,現在倒是想起來了。的確和夢裡一樣:「對不起,桃笙姐姐,清清一開始竟然沒有認不出你……」
「辛澤,你為何執意認為我是桃笙?」我發現我有一個優點,腦子裡凌亂到一定程度後,就會逆轉,又變得異常冷靜淡定。
辛澤怒了,大吼:「小仙女!你還玩!」
「我沒有玩,我三百年前失憶了!」我也吼,把心中的鬱悶也吼出來。
辛澤愣了半宿,「你真的失憶了?」
「廢話!」白他一眼,誰還沒事天天玩失憶,真真無聊。
就見辛澤的喉結滾動兩下,卻沒有吐出話語,先是跑到我面前轉了三圈,不知看出了什麼名堂。爾後他才說:「我那時候也不確定你的身份,不過覺得你身上的氣息與桃笙的有些像,才追過來看看。還有你身邊那個相公,看上去好像很平凡,可是舉手投足又讓人覺得不像是普通人……」
我點點頭,要開口插話,只求他直接說個明確的答案。可是嗓子眼聲音沒有發出,辛澤叨叨然,絲毫不讓我插話,「誰知道後來青衣跑來找我說白衣逃跑了!白衣那麼煩,被他逃了肯定又要給我惹一堆事情,趕著回去收拾,沒有深究你的事情。結果搜查了白衣一年都沒有找到,我一火索性不再管他,等著他自己冒出來,給青衣留了信就跑來南海找你……」
「魔尊大人……」我撓爪子,想抓他,霍他。
「沒想到竟然讓我在這裡碰到了吾鳳那只臭鳥!他當年和你大婚卻又硬生生將你逼上誅仙台,這帳還沒算清,居然看他又抓個姑娘不肯放手!我一怒就衝上來跟他打,沒想到他抓的居然是你!小仙女,你說吾鳳會沒事抓個跟自己沒有關係的醜姑娘不肯放嗎?那時候我才敢確定必然是你,雖然你一直否認……」
我抄起書案上昨日抄的《般若波羅蜜經》就往辛澤腦門上砸去,昨日抄的多,一連丟了好幾本出去,辛澤哇哇直叫:「小仙女!你作甚打我!嗷!」
作甚?!你丫兒明明一句話能說清楚的事情,跟婆娘一樣囉嗦了這麼久。不就是看到吾鳳在這裡,也跟著他一起執意相信起我是桃笙麼!還用得著說什麼,吾鳳怎麼會沒事抓個跟自己沒有關係的醜姑娘!?丑?!老娘哪裡丑了!?老娘抽死你!
書案上沒有了可以砸的書,又順手抄起個他物。要砸出去前一刻,猛然發現這是美人相公昨日在我身邊拿寶刀雕刻了一夜的沉香。就是那塊前兩天和我去山上尋來的寶貝!我的腦袋已經有些小成,頭髮和臉蛋看得出,只還沒有雕刻五官。這玩意兒美人相公重視得很,我自己也寶貝,不能丟!趕緊又放回原處,尋找其他的東西。
辛澤略身過來,阻止我的動作:「不管怎麼樣,是我錯了。小仙女,你別鬧了!」
我斜睨他一眼,如果我真的是桃笙,那我明明應該從誅仙台上跳下去了,怎麼還會站在這裡。我的記憶又去了哪裡?樣子怎麼又變了?
「你有辦法查出我身子哪裡有異狀嗎?相公說我是去極北之地裡誤吃了忘憂果才失憶的。能不能幫我把記憶找回來?」我皺眉問辛澤,收手不再鬧他。
辛澤低頭嘟囔:「這人都一直在騙你,你還叫他相公!」
「相公就是相公!」我毫不猶豫噴他。臨柏陪伴又照顧我三百年,有目共睹。我現在的記憶裡,也只有他對我的好,沒有旁的人和事情。
辛澤吃癟,嚴肅了表情,把手搭在我脈門上靜聽了會兒,又伸手在我額頭上放置了會兒。最後開口:「我無能……」
「你不是魔尊麼?!」
「可是你身子一點異常都沒有!」
一點異常都沒有?我自己也覺得老身十分健朗……無奈歎了口氣,不再糾結此事,抓了辛澤的胳膊就要往外面走。
「小仙女,你要去哪裡?」辛澤被我抓著,在我身後蹦躂。
「你說剛才看到我相公和吾鳳神君去了小樹林,你快帶路,我們去偷聽他們在講什麼秘密。」我回答他。說不定,我心中的疑惑也能聽到個答案。
「那你謹慎點,他們兩個仙法都很好,我們去偷聽說不定會被發現。」辛澤和我換了個身,自己先走在前面領路。
我屏氣,踩著貓步和辛澤鑽進了山林中。
一路希望美人相公和吾鳳的密談還沒有結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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