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脂的靈魂是現代的,她不會覺得被一個陌生男人抱有什麼,當王先生抱起她飛快的朝前跑去的時候,米脂悄悄用手捏了捏王先生的肩,王先生低頭看向懷裡的米脂,米脂對他笑笑,調皮的眨了一下眼睛,王先生先是對米脂微笑了一下,然後繃起臉,低聲嚴肅的對她說:
「快別這樣(望夫成蟲40章節)。」
米脂立即乖乖的閉起眼睛,把自己當個死人似的,任由王先生懷抱著跑去他房裡。
跟在王先生和米脂身後的下人一個個都跑得氣喘吁吁,不是他們平時缺乏鍛煉才跑得這麼吃力,而是王先生是一個習武之人。米脂已經感覺到了這一點,她發現自己的身體非常平穩,簡直一點顛簸感都沒有,若不是習武之人,是不可能不顛的。
王先生現在就睡在樊世麟房裡,樊世麟睡裡間,他睡外間,等王先生跑到房門口的時候,不明就裡的幾個下人全都睜著好奇的眼睛看他們。他們的新少奶奶居然被一個男人懷抱著,儘管這個男人是請回來的大夫,但在這群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古人面前,就算男人和女人碰下手都是不行的,何況還摟摟抱抱。
「你們還站著幹嘛?新少奶奶傷心過度忽然昏倒,我剛才替她把過脈,發現脈相紊亂,情況十分危急,如果不能平躺下來恐氣血逆流衝擊腦門,威脅生命。新少奶奶到了危急關頭,你們一個個居然都杵在那兒看好戲,是不是想樊府再添一條人命?」
王先生的話字字鏗鏘,句句在理,等一幫下人從驚愕狀態醒轉過來之後全都忙活開了(望夫成蟲40章節)。有的去拿熱水給新少奶奶洗臉,有的去通知上頭的人說新少奶奶厥倒了,有的也不知道該忙什麼,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地上亂轉。
當下人們個忙個的時候,王先生早就把米脂抱到床上,米脂見王先生輕輕的把自己放了下來,動作做的很溫柔,還在自己的頸下安了一個枕頭,米脂一直依偎在王先生臂彎裡,等放好枕頭,王先生才讓米脂躺下。
「做的很好,繼續這樣。」王先生在米脂耳邊輕聲說了句,他的氣息全都呵在米脂耳際,只覺得癢癢的麻麻的。王先生身上有一股藥香,可能他是做大夫的整天跟藥打交代所以身上才會有這股味道。
米脂始終閉著眼,下人進來一撥又出去一撥,反正耳邊腳步聲不斷,這時只聽王先生對底下的人說:
「留下一兩個看護新少奶奶,不相干的人全都在外面候著,這樣吵吵鬧鬧不利於病人休息。」
「珍大娘、小青你們娘兩留下侍候新少奶奶,其餘人都在外間侯著。」說話的這個正是那個方臉濃眉的女人,米脂剛才聽見有人叫她成大嫂子,才知道她是一個有些體面的下人。
珍大娘和小青是親母女,她們是樊府家生的奴才,已經幾代在樊府為奴了。不過當成大嫂子派她們母女服侍米脂的時候,這娘兒兩臉上似有不悅之色,要知道服侍一個病人比在靈堂守夜幸苦多了。
成大嫂子現在的位置以前是珍大娘坐的,只是珍大娘犯了事,夜晚看門的時候賭博喝酒,被秦夫人的陪房馬大姐姐查到,削了她的職,讓成大嫂子頂了珍大娘的缺。說到底其實還是珍大娘不得人心,在位的時候刻薄下人,就連被馬大姐姐查到她喝酒賭博也是有人告的密。
王先生裝模作樣給米脂把了脈,在替米脂把脈的時候不停唉聲歎氣。
珍大嫂子見狀,小心的問了句:
「王先生,新少奶奶沒有大礙吧?」
王先生搖了搖頭,沉聲道:
「新少奶奶體質虛弱,心肺功能比正常人要差,因此經不得大悲大喜,她之所以會暈倒是因為大少爺的突然離世刺激到了她,這對先天不足氣虛血虧的人來說是致命的(望夫成蟲40章節)。」
「啊,致命的?那就是說新少奶奶會有生命危險?」小青這個人有點誇張,一件芝麻樣的小事讓小青這張嘴說出來,可能會變得西瓜一樣大。
王先生是個聰明人一看便知小青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想正好借這個人幫自己傳遞一些信息出去。此時王先生已經寫好了一張方子,方子有珍大嫂子送到外間,外間早就候著跑腿的,跑腿的自然會拿著方子出去抓藥。
小青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新少奶奶,覺得她好白,其實米脂長的是很白,不過已經說過小青是一個喜歡誇張的人,她把新少奶奶的白理解成病態的白。
「大少爺剛走,二少爺被老爺和大夫人打成那樣,新少奶奶又是一個弱不禁風的身子,唉,我們樊府真是家門不幸啊。」
「新少奶奶沒有大病,只是身子骨弱了些,以後加強營養,注意休息,別讓她累著不會有大礙的。」
米脂心裡一陣感動,王先生說這話是在幫她,米脂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的,她根本不是林黛玉,而是鐵娘子,王先生故意說她身子弱,其實是給樊府傳遞出一個這樣的信息——他們的新少奶奶體弱,要是誰敢去騷擾她,害她病了的話,後果自負。
「樊府庫房裡多的是人參燕窩,我會轉告大夫人,讓大夫人拿些補品出來給新少奶奶好好補補身子。」說到這裡,小青頓了頓,帶著狐疑的口吻問王先生:
「王先生醫術高明,不知道能不能為我們新少奶奶的病症除根,她畢竟還年輕,能治好就盡量治好它,正所謂治標要去本(望夫成蟲40章節)。」
王先生笑了笑,說:
「新少奶奶的病是治不了本的。」
「啊?!」小青一臉愕然,這時珍大嫂子也從外間走了進來,她見王先生這麼說,臉上的神情跟小青的一模一樣。
王先生見母女兩一個表情,又笑著不慌不忙的說:
「雖然治不了本,但是只要不讓她受刺激,勞逸結合應該不會有大礙。」
「那我們家新少奶奶究竟得的是什麼病?」看來珍大嫂子和小青兩個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王先生清了清嗓子,他心裡暗笑兩人蠢笨,這麼容易就被自己騙進,只見王先生一臉正色的對兩人說:
「我剛才替新少奶奶把過脈,覺得她脈動十分微弱,應該是心悸病。心是人體最重要的一個零件,這就好比一部車,一部車最重要的零件是輪子,如果輪子壞了這部車就無法運行了。同理,如果一個人的心出了問題,是很危險的,所以你們平時一定要注意,不要讓新少奶奶累著,特別是不能讓她受氣,否則鬱結在胸,這對有心悸病的人來說是致命的。」
「好的好的,我們記下了,定不會累著新少奶奶,也不會在新少奶奶面前提傷心難過的事情。」
「只要你們記住了就好,其他也沒什麼,沒有大病,不礙事的,只是不能受刺激。」王先生淡淡的加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米脂,在心裡默默的說,睡吧,這張床今天晚上屬於你的了,等你舒舒服服睡醒之後又會是新的一天。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也都會好的,我所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以後在這府裡還得看你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