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守靈守了七天,劉遠就決定下山了。
這裡窮山惡水的,除了師傅,沒什麼可以留戀的,說到年紀,劉遠才十七歲,還沒成年呢。
一個十七歲的孩子,無論心志多麼成熟,肯定是嚮往外面的花花世界,而不是留在這裡深山老林。
黑木老道一生深居簡出,道觀又沒有什麼香火,劉遠收拾了半天,也就翻出幾十塊華夏幣,那是伴著那張記著電話號碼的紙條一起被壓在三清老子雕像下面的,其它都是一個爛鍋破碗,一件值錢的東西也沒有。
留下來最值錢的,反而是圈養在山上的那十多隻肥雞,這些天劉遠天天吃一個打牙祭,感覺好極了,一連吃了七天,感覺也有點膩了。
數了一下,還在十一隻,這些可不是一般的雞,是野雞加人工馴服的,那可是滋補的極品,有人出過三百塊一隻,不過黑木道長不肯賣,留著孝敬鬼老祖的。
劉遠跟隨師傅出過幾次山,知道外面衣食住行,樣樣都要錢,一想到錢,劉遠就打起了這批肥雞的主意。
臨行前,殺了一隻肥雞,供上香米,讓鬼老祖吃個飽飽,把身體、錢、還有那張記錄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全放進一個包裹裡,換上普通的衣服,用籐條編了兩個筐,把肥雞都裝了進去,用一根木棍挑著,在黑木師傅的墳前燒了一大堆紙錢,焚過香。
三跪九叩之後,挑著雞,帶著老鬼,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現在興生態旅遊、綠色食品,不用進城,劉遠挑兩十隻把雞,健步如飛,走了二個多小時,翻過兩座山,就來到山腳山一間叫「鄉下農莊」的飯館停下了。
這裡一間專門經營鄉村特色的飯館,劉遠沒少把打到的野味拿到這裡賣,換點錢買米、鹽等生活用品,黑水觀香火一點也不旺,他們師徒二人總得吃飯什麼的。
「勝叔~」看到一個精明能幹的大漢從店裡出來,劉遠一看,就有禮貌地叫了一聲。
勝叔是鄉下農莊的老闆,很有經商頭腦,這裡地方雖然有點偏僻,但他還千方百計搞得有聲有色,現在飯館裡就不時傳出陣陣笑罵聲,裡面沒一百也有幾十人,只是不知玩什麼。
「嗯,小遠啊,咦,這不是你師傅養的野錦雞嗎?上次我三百一隻他都不肯賣,這次怎麼啦?還有,你背著一個包裹,準備去哪裡?」勝叔關切地問道。
一提起黑木老道,劉遠就有點梗咽。
「叔,師傅他……他走了。」說完,就把黑木老道死,然後叫自己投靠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當然,鬼老祖的事那是保密的,這些事,沒必要讓別人知道。
「沒想到啊,前些日子看到道長還很健康的,沒想到說走就走了,行,孩子,別說了,你的意思叔明白,這些錦雞叔全要了,一隻三百,十隻三千,叔這裡條件不好,你在外面要是混得不好或受了委屈,就回來給叔打個下手,絕對不會虧了你。」
勝叔拍著胸膛說。
雖說那雞不錯,不過不識貨的人多了,三百塊一隻,價錢還不錯,原來以為他會乘機壓價的,劉遠準備二百元一隻也賣了的,現在能賣三千,有點喜出望外。
「好的,謝謝叔了。」劉遠連連感激。
十隻肥錦雞,換了三千大元,劉遠空空的口袋,總有一筆不少的收入,這是劉遠人生第一次見到有這麼錢,一時間,竟然有點激動起來。
老實說,黑木老道也算是得道高人,要是利用手中的道術賺錢的話,早就舒舒服服享受人生了,鬼老祖沒點石成金、移山填海的本事,但用他用搬運術,比如說搬一些金銀珠寶到自己的口袋裡,比吃飯還容易,可是他就是迂腐,堅決不用歪道來賺錢。
也是這樣的人,才會讓鬼老祖反客為主,欺負到他頭上,而他還抱著一顆感恩的心。
「叔,裡面幹什麼?這麼熱鬧的?」小心把錢放好後,劉遠隨意問道。
勝叔笑著說:「鬥雞呢,玩得挺大的。」
這裡偏僻,經常有人在這裡搞個賭局什麼的,勝叔也樂於從中抽水(抽佣金),經過多年的經營,人脈很多,抽水很可觀,飯館反而成了副業。
鬥雞?劉遠聽過,兩隻公雞鬥得你死我活,場面非常驚險,心思馬上活動了。
年輕人最喜歡的,就是熱鬧,現在聽到裡面這麼熱鬧,心思就動了,再加上現在沒人管,想麼玩都行,於是劉遠小聲對勝叔說:
「叔,我想進去看看,見識一下行不?」
勝叔剛剛買了十隻極品的野錦雞,正在盤算把這批雞的價值開發到最大,聽到劉遠的話後,也不在意,隨手揮了一下:「去吧,小心點,不要惹事。」
進去一看,只見飯館中間的桌子被移開,用竹籬笆圍了一個三平方左右的地方,一黑一白兩隻公雞正在鬥得火熱,而周圍的人一個個就像伸長脖子,拚命的叫著,幫兩隻雞加油、打氣。
他們手裡都拿著一些下注單,這是有人做莊,這些人都把錢壓了其中一隻雞上,然後拚命自己下注的雞加油。
「小白,啄死它。」
「黑虎,啄它的頭,對對,就是樣,啄死它。」
「小白,別懸啊,老子給你下重注了,你要是輸了,馬上把你剁碎了餵狗!」
「對,啄它的眼睛,干死它。」
隨著場內的兩隻雞打得越來越激烈,周圍人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一個個粗著脖子,紅著眼睛叫嚷著,不時用手揮動手中的拳頭,狠不得自己衝上去把對手的那隻雞咬死一樣。
只見場裡,黑雞身形大,攻擊力強,而白雞身體小一點,不過勝在動作靈活,兩隻鬥得難分難解,頭高高昂起,全身的毛都豎起,走著小碎步,好像武林高手在過招一樣,身上不少地方毛都沒有,有的地方還流著血。
黑雞瞅了一個機會,猛地往小白雞的頭一啄,這一下,啄個正著,小白雞頭上鮮血直流,身體還側了一下,差點沒當場摔倒。
「好!」
把注押在黑雞上的有哄然叫好,而把注下在小白雞身上的人,則是一臉愁容。
令人驚訝的是,小白雞受了重傷,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不退反進,利用身體靈活,一下子躲後黑雞的身後,瞄準它的眼睛,猛地一啄,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號稱「黑龍」的黑雞,左邊眼睛的眼珠也讓小白啄掉。
一下子痛得黑雞大叫尖叫了起來,那左眼處空洞洞的,鮮血直流,這讓下注給小白雞的人興奮得大聲叫好。
得手後,小白戰最後越戰越勇,那尖嘴就像銳了,一啄就是一個洞,黑雞全身不知有多少傷口,挺不了多久,最後在小白雞一個暴啄,一下子正啄在腦袋上,死啄著不放,掙扎幾下,轟然倒地,抽搐著死去。
而小白雞就像一個常勝將軍一樣,高昂著頭,被它的主人抱在懷裡,就像寶貝一樣親著,那只死去的大黑雞,則被在勝叔裡的夥計拿走,估計就是做菜的份了。
羸了錢的笑哈哈,拿著下注時紙條拿錢,輸了的就氣得眼紅紅,把手裡投注票扔在地上,大聲地咒罵著。
「好了,各位,下一場開始,看好了,這是王兄弟的蘆花將軍對趙爺的青面獸,看你們的眼力了。」過了一會,一個拿著小喇叭的叫著。
語音剛落,就有兩個人抱著兩兩雞進了圈內,得意洋洋向人展示自己的鬥雞,而場下一個個也小聲對那鬥雞評頭品足。
「兄弟,玩兩手不?」劉遠饒有興趣地看著,一個鬼頭鬼腦的中年人來到劉遠身邊,小聲地問。
「鬥雞?」劉遠指了指圈中的兩個雞。
「是啊,不嫖不知身體好,不賭不知時運高,買小賠小,買得大賠大。」中年人熟練的介紹道。
「怎麼玩法?」
中年漢子指了指門口坐在一張桌子後面收錢的人說:「你就買哪隻雞羸,最低一千起,去張爺哪裡下注就行,無論你羸多少,馬上兌現的。」
這時「蘆花將軍」和「青面獸」己經圈裡踱著步子,一臉挑釁的看著對方,要不是兩個主人隔著,早就開戰了。
鬥雞鬥雞,就是好鬥,據說有的主人為了培養它好鬥的性格、火爆的脾氣,天天給它吃辣的,用辣椒給他擦爪子等等,溜一次雞,比溜三次狗還要累。
佛家講隨緣,道家講求天人合一,劉遠對周圍事物的感應很強烈,他敏感地感應到,「青面獸」鬥志很高昂,而「蘆花將軍」看起來威風凜凜,可是心中並不坦實,有點色厲內荏的味道。
未戰先衰?
劉遠眼前一亮,馬上去門口下注哪裡,小小地買了「青面獸」羸。
果然,「蘆花將軍」一開始就很猛,打了不到三分鐘,就開始軟了,讓「青面獸」在後面追著跑,他的主人怎麼罵、怎麼挑釁它都不管用,在眾人的哄笑聲中,只好投降。
這是鬥雞最和諧的一幕,沒有流血,鬥雞中,也有膽小鬼的。
劉遠也樂得不行,就這麼幾分鐘,就賺了一千塊,不過那只不戰而逃的「蘆花將軍」就沒那麼好運了。
下場肯定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