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進了屋子【妾為財狂215章節】。一頭撲到床上捂上棉被大哭。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這樣,只要罩上了棉被就好像隔絕了整個世界,霎那間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可越是覺得安全,眼淚就越止不住。
「哭完就好,哭完就好。」舒眉對自己說。
不知哭了多久,舒眉索性從被窩裡鑽了出來。打開桌上放胭脂的小盒,又從床底拉出行李箱,把那件朱雀紋的黑斗篷一把拉出來,甩在床上。
無數女孩有在生氣時丟枕頭砸禮物的壞毛病,貌似舒眉在這一點上一點都不超凡脫俗。
「什麼破玩意,誰稀罕。送給你的花旦臉去!」舒眉舉起小盒子,似乎想砸掉,舉了半天,偏偏就是砸不下去。越是砸不下去,舒眉就越生氣,她跟自己生氣。氣自己摳門摳到沒砸過東西,恨自己下不去手!
終於,匡啷一聲,小盒子傾倒在床上。一張紙露出來。正是那一句:「楚腰細細金雲開,何苦仗劍問如來。」
舒眉看到這張紙條,眼淚更是刷刷刷地往下掉。
就在這時,她身後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人。儘管窗戶是開的,卻沒人看清他是怎麼進來的。若不是他身上有水聲,舒眉根本察覺不到來者。舒眉回頭,是劍奴。
劍奴渾身濕漉漉地站在床前。窗外燈泡的柔光照著他的臉,劍奴幾乎沒有表情。可是正在嚎啕大哭的舒眉沒有意識到劍奴的反常。
一個人的洞察力再強,也有失去控制的時候。更何況舒眉並不是天生謹慎之人。她的洞察力來自後天培養而不是天生。
「劍奴,嗚嗚。」舒眉抹著眼淚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劍奴沒說話【妾為財狂215章節】。
舒眉甚至沒注意到劍奴手中寒光閃閃的刀子。劍奴有多久沒在舒眉面前抽出過刀子了?
「劍奴,你。你怎麼淋濕了?下雨了嗎?」舒眉果然糊塗了,只知道藉著光看見劍奴身上在淌水。也不想想若是下雨,大到能把劍奴渾身上下都淋得濕漉漉的雨,那窗外就應該有水聲。
劍奴仍是沒說話。
舒眉一咬牙,拿起斗篷道:「這個給你好了,我再也不要看見它了。你也別感冒——別受寒。」說著,竟然破天荒地把她心愛的朱雀袍子丟給了劍奴。劍奴手微微一動,袍子拿在手上。
舒眉又說:「穿上。穿上。」走過去幫劍奴圍上。
劍奴一動沒動。只看著哭得不斷倒抽氣的舒眉。一雙黑色的眸子裡不知道是憐惜還是憤怒。
舒眉絲毫不覺有異。自己趴回床榻邊上,頭枕著床沿。休息一會,隨手抓了兩個胭脂盒子一扔,哽咽道:「這些都不要了。」
抹了一把眼淚道:「錢差不多賺夠了,等幫李軒找到媳婦,我就回家。永遠不來了。——對了,還要把你送回桃花谷。」
劍奴聞言。身形微微一頓。復讀機似的說道:「桃花谷。」
「嗯,桃花谷,你放心。我會把你好好送回去,然後我就回自己的家。到時候,你就輕輕鬆鬆地過你的日子,我也開開心心地去念大學。那邊。沒有說話不算數的那個人。」舒眉一說到說話不算數,眼淚又掉了下來。那個人可不是說話不算數麼。
「說話不算數……。」劍奴又跟復讀機似的重複。
舒眉沒理會劍奴的反常行為,自顧自趴在床沿上。一時之間,屋裡只有舒眉小小的哽咽聲。再過一會,哭腫了雙眼皮的舒眉不自覺地睡了過去。
哭累了,便容易睡。
而劍奴,則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動作,呆在原地。
過了一會。劍奴走近舒眉。看了舒眉沉睡中的臉一會。手中匕首猛地揚起。
「劍奴……。」舒眉夢囈。
劍奴的手停在半空,眼睛中滿是猶豫。
就在這時,一點銀光從窗而入,劍奴下意識用手一接【妾為財狂215章節】!一柄淬了毒的輕巧飛刃。劍奴下意識地往窗口一竄,飛入院中。
院中。站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一個穿著雪白素服頭戴白花的女人。
儘管在武俠小說中神仙姐姐小龍女都愛穿白衣,很多帥哥也愛穿一身白衣出場。但是在真實的唐代。穿這樣的一身麻布白衣只有一個意思——服喪。
「原來你殺人時也有猶豫。怎麼不讓我幫幫你。」女人說。
「你是……。」劍奴揉著頭問。
穿白衣的女人緩緩地轉過身來。
劍奴看到她的臉,整個人一怔。
而此時的舒眉還在夢中。她似乎看到了淮安王,夢見他穿著朱雀紋的袍子帶著她去看看花。淮安王牽了她的手,笑得比陽光還燦爛。漫天遍野的花開得像是一片花海。風一吹,花海起起伏伏,無數花瓣在身邊旋轉。花瓣轉,舒眉也跟著轉,轉啊,轉啊,舒眉哈哈大笑。可是一回頭就看不見淮安王,只剩下七公子背對著她坐在輪椅上。
舒眉問:「他人呢?」
七公子淡淡地說:「時間到了,他去結婚去了。」
於是舒眉便開始在夢中哭。可是七公子這個討厭鬼居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七公子笑得刺耳。
舒眉一怒,猛地睜開了眼睛。果真有人在笑,卻是一個女人的笑聲!
舒眉下意識地彈了起來——這桀桀笑聲怎麼聽怎麼詭異。
若不是知道自己在谷內,絕對以為碰上了古墓女妖。
往窗戶那一看,模模糊糊地似乎看見一個女人正對著「淮安王」笑。
淮安王?淮安王大半夜的怎麼會在葫蘆嶼?
原來舒眉迷迷糊糊,早忘了把斗篷給劍奴繫上的事,加上光線朦朧噩夢初醒,一眼就把穿著斗篷的劍奴看成了身量相似的淮安王。
「他!」舒眉一驚,「他怎麼來了?」舒眉心中一震。緊接著一頓胡思亂想。明明睡前還很生氣,此時卻突然有種驚喜交加的感覺。什麼摔胭脂丟斗篷統統忘到了爪哇國去。只知道一件事「他來了【妾為財狂215文字手打內容】!」
又一看,「那個穿喪服的女人是什麼人?」
這個女子穿著素服,卻看得出身段極好。曲線嫵媚之處,不是舒眉這種十七八的小丫頭可以比擬的。
舒眉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對著窗口。她看見那女人笑完後,不急不慢地拔出一把匕首!剎那間,舒眉觸電般地「醒」了過來——淮安王有危險!
反倒是劍奴舉止反常。只一頭捂著頭,勉力站著,連女人拔出了匕首都不知道躲避。這在舒眉看來就是淮安王受傷了,站不住了!
女人小聲地說了什麼,聲音輕柔,估計只有劍奴能聽見。
「小心!」舒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打開門衝了出去。一開門,舒眉便聞得空氣中有種詭異甜香縈繞。若不是舒眉自從在清韻樓出事後就隨身攜帶老爺子留下的解毒藥丸。這時恐怕已經被香味所侵。怪不得這女人在庭院中大笑,除了劍奴外卻沒人出來。
不過此時舒眉沒功夫分析這些。她只看見那女人揚手把小匕首飛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舒眉居然想都不想就攔在了「淮安王」身前。劍奴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著開著三條血槽的小刀整個沒入了舒眉的身子。舒眉嗚了一聲直接倒在了地上。一點都不像電視劇裡那樣還有說話的時間——沒法子,這個舒眉是沒功夫的正常人,撐不住啊!
「這……。」那個女人似乎也沒想到。看到舒眉橫空跑出。還替劍奴擋了一劍,女人很是驚訝。
世事巧合如棋局。正當女人要再次動手的時候,半空之中傳來微微衣袂之響——有人來了。
「誰在院中!」正是莫西莫北兩人的聲音。除了他倆,後面還有幾人。這些七公子的親信護衛經常會回來覆命,沒想到正巧趕上了。
女子微微跺了下腳,似乎想迴避。一轉身,身形頓起,眨眼間白影就消失在夜幕中。幾乎與此同時。甜香散去。
莫西莫北等人從屋頂躍下。他們的視力比常人好,看到舒眉插著把刀倒在地上,頓時大吃一驚。「舒姑娘!」兩人急忙上前。餘下之人馬上默契地兵分兩路,一路去看他們的七公子是否安好,另一隊二話不說拔出傢伙朝白影消失處追去。
這樣的行動力【妾為財狂215文字手打內容】。不愧是七公子的親信護衛。
「怎麼回事?舒姑娘怎麼了?剛才那人是誰?」莫西問道。
劍奴此時才像從夢裡醒了一般回過神來。看到舒眉身上汩汩流出的血,手中的刀子匡當掉在地上。
蹲下身一碰舒眉。舒眉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嗚」了一聲。
「剛那人是誰!」莫西追問。
劍奴卻沒回答。一把抱起舒眉,手指在舒眉身上點了兩下。然後發癡般道:「三少……對,三少……快叫醒何三少!」
不多時,整個院子再次沸騰起來。甜香一散,許多人都從四肢無力中恢復過來,比如花牡丹。「嗚嗚嗚嗚,姐姐!」小舒心一看舒眉渾身是血,首先就哭了起來。「沒事的,沒事的。」水姐姐連忙摟著他。可是舒眉的血流得太過嚇人。她身上插的那把小刀開了三條槽,殺人放血專用。又似乎淬過毒,傷口血不凝固。這一來,不到半柱香功夫,舒眉整個人就成了血人。若不是劍奴已經點了穴位,否則血流得會更快。
七公子也醒了,姜山等人簇擁著他出來。他先看了劍奴的袍子一眼,然後目光落在舒眉臉上。
「手術。」何三少說。
關上了房門。
整個過程,劍奴一直沒離開。七公子也沒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七公子問道:「那人是誰?」
劍奴嘴巴動了動。沒說。
七公子說:「柳雲岫?她還活著?」
劍奴沒回答。逕自竄上了房頂。
「你為何會穿著淮安王的袍子?」七公子又淡淡地問。
良久,沒有人說話。劍奴只坐在屋頂上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發呆。
姜山等人怕七公子在風地裡撐不住,執意將七公子推去了避風處。
廊前,七公子看著院裡迎風微擺的竹子,輕聲歎息道:「傻丫頭,這就是你說的『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嗎?怎麼傻到連命都可以不要……。」
言語中,有一絲憐惜。
被風吹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