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走進淮安王的大帳【妾為財狂158文字手打內容】。
在她身後,有人在看著漫天冰冷的雪花。
淮安王的大帳是用牛革、油氈跟木架支撐起來的,帳篷頂開著通風口,下面垂著一個巨大的熊熊炭火盆。既溫暖又不覺得悶氣。
大帳內東西不多,顯得很是空闊。另舒眉想起紅樓裡描寫探春「闊朗」性格的描寫。這帳內最顯眼的是當帳擺著一面行軍屏,上面有地圖。屏後應該就是睡塌。行軍屏左邊是一個虎頭刀槍架,明晃晃的刀槍羅列。在熊熊火光下閃耀著懾人的寒光。行軍屏右邊是一面朱雀旗,黑底銀紋。正是淮安王曾經送給舒眉的袍子的式樣。一張烏木長案擺在屏前,淮安王坐在案邊。地上墊著一張熊皮大墊。隱隱有種壓迫氣勢。
案上有一瓶素淡晚菊,與帳內的霸氣迥異。舒眉估計這是拜七公子所賜。八成就是曹右軍說過的那瓶菊花。
舒眉曾經覺得七公子無聊,現在看來倒是覺得這菊花確實好看得緊。
「隨意。」淮安王說。手中的筆未曾停下。
舒眉一笑。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比起瘋瘋癲癲的大狐狸,這個人才像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下雪了?」淮安王問。
「嗯。」舒眉回答。
「怎麼不多加件衣裳?」淮安王又問。
「出門時還沒下。」舒眉回答。
「葫蘆嶼好些天沒消息了,你過得怎樣?那晚的天火又是怎麼回事?」淮安王問。很自然的語調,自然得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一千年。
舒眉頑皮一笑,道:「王爺還想看天火嗎?」
以淮安王之尊,敢這樣說話的人應該很少。女子便更少。淮安王抬起頭來,看著舒眉,笑道:「你就是古靈精怪【妾為財狂158章節】。——這麼晚,你是不是有麻煩?」
舒眉心中想:你怎麼總擔心我有麻煩。
於是笑道:「我是有麻煩——我是來討債的。」
淮安王一愣,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舒眉。討債討到軍營裡了?若是七公子,此時一定會回嘴,可是他不一樣。他只用眼睛看著舒眉。
「鑒於這位掌櫃的總是拖欠物資,所以我決定勉為其難的加點本錢。暫時借我曹右軍一隊人。說不定會有驚喜給你。」舒眉賣關子。
淮安王不知道舒眉搞什麼鬼,嘴角輕揚著,他正想說什麼。突聽得帳外有人來報。「曹右軍求見。」
舒眉一聽,哈哈笑道:「來了。果然姓曹,跟他的老祖宗一樣,都是說什麼什麼就到!」
淮安王朝舒眉一笑,然後嚴肅地說:「見。」
曹右軍便帶著風雪走了進來。看到舒眉在。有點遲疑。淮安王道:「說。」竟然不迴避舒眉。曹右軍見狀,看舒眉的眼神更是不同。
「劉麻子已經抓到。」曹右軍說。
「好。你的人可都回來?」淮安王問。顯然淮安王是很重視手下人性命的將領。
「全部安全撤離。正在東都營內待命。」曹右軍跪在地上說。
淮安王看了一眼舒眉,對曹右軍說:「讓他們好好休息。你再叫第二隊的來,配合舒姑娘做點事。」
曹肥微微有點吃驚,但是很有軍人風姿,二話不說就領命出去。一眨眼便領回來十數個彪形大漢。每個人看到淮安王帳裡的女子時。都有點吃驚。畢竟淮安王不是七公子,從不會把軍帳當成紅綃帳。就算是七公子,也極少會把小姑娘往淮安王的大帳裡領。
而曹右軍的辦事速度也可以顯現出淮安王平時有多雷厲風行。
淮安王問舒眉:「可夠?」
「夠!——你去忙你的吧。」舒眉看著案上的纍纍文書說。她以前並不知道,原來帶兵打仗也是有文件要批閱的。卻不知按照唐朝的規矩,像淮安王這種領兵的王爺,最少每個初一十五都得向女皇皇上上個折子寫篇長文表表衷心。此外還有各種非軍務的公函往來。
淮安王哪裡有心思再去看文函,只看著舒眉想知道這丫頭又要弄什麼花招【喜歡妾為財狂158請記住】。
只見舒眉拿出幾個奇怪的圓形餅狀物體(備用的,沒裝腕帶)。然後調試了一翻。道:「你們負責聽這裡面的聲音。若是有聽到什麼,就稟告王爺。」
然後一一散給眾人。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舒眉是需要人馬監聽。她自己的夥計白天已經很累,她捨不得讓自己的夥計晚上再熬通宵監聽。
舒眉做了下示範。只聽得一個「餅」裡突然傳出杜二爺的聲音。「城南那賣鹹魚的王大姑娘也挺來事啊!哈哈哈哈!」。「還不是被糧食逼的,她不吃她娃也得吃啊。」另一個人說。八成是納糧官杜若。
「一個是杜維,一個是杜若。你們在這就能聽見他們說什麼。放心。我們說話的聲音他們聽不見。」舒眉嬉笑著對淮安王說。
眾人驚訝不已,老天,這是傳說中的千里耳嗎?
曹右軍的眼睛更是放出了光——這舒姑娘果然不簡單。有機會自己要多多巴結巴結她。
「他們會說什麼、會不會聊到什麼賬本啊、糧食去向啊,我統統不知道哦。若是你們用心聽,沒準會聽見。嘻嘻,最近陌香不是事情比較多嗎?若是他們親兄弟倆說話間說到了也不定。」舒眉頑皮地搖著手指說。
淮安王大喜,從墊子上站了起來。舒眉此舉可謂雪中送炭,解決了他的一大顧慮。
「太好了!」淮安王走過來拍著舒眉的肩膀說。這個動作,在男人間平常,在男女之間可就怪異。手一搭上去,淮安王便知道自己失態了。饒是他一向豪爽,一時也有些尷尬。
十幾個漢子被曹右軍使了個眼神。立馬很有默契地低了頭,竭力把自己裝成空氣。心裡都在想:「我什麼都沒看見沒看見。」
舒眉見狀微微有些臉紅,只好鼓起勇氣繼續以一貫的口吻說:「我可不是白給你的,我說了,我是來向『某位掌櫃』要東西的。」
「好!說,你要什麼!」淮安王爽快的一揮手。那種毫不猶豫的痛快似乎擺明了告訴在帳內的所有人——淮安王對這個女子很大方。
一時間,舒眉有點心跳加快。
曹右軍幾人心中都在想:這姑娘會要什麼呢?
「我要——你跟七公子答應過給我的那兩艘船【妾為財狂158文字手打內容】。」舒眉說。
淮安王微微一愣,想起舒眉進帳之時說的「討賬」恍然大悟。頓時哈哈大笑。「果然,果然,我倒忘了。上次七哥還說你一定記得的,你還真來討了!」
舒眉心中一跳。那隻大狐狸?
舒眉剛想問問那鏡子箱的事。突然聽得一陣喧嘩。
只聽帳外一陣打鬥聲。
緊接著一個人扯著喉嚨說:「不——可啊!」
話音還沒落呢,就有人倒在地上的聲音。曹右軍變了臉色道:「不好,有刺客!」
「保護王爺!」十幾條大漢飛快地分了陣列,三人守門。五人簇擁到淮安王身邊,其餘的迅速散到軍帳內各個角落。儘管事出緊急卻絲毫不見慌亂。
舒眉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沒想到遇刺這種事她也碰上了。
再看淮安王,鎮定地坐在熊皮墊子上。不愧是沙場裡走出來的男人,面對這種情況居然連臉色都沒變過,不驚不擾,渾身瀰漫著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勢。舒眉腦海中只有一行字:「不動如山」。這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和魄力讓舒眉折服。
門簾一動。有個人影閃了進來。三條大漢幾乎同時發力要截下此人。誰知此人速度卻奇快無比——轉眼就到了帳內。隨即站到了舒眉跟前。
這是人的速度嗎?這完全就是風啊!不對,比風還可怕!
這樣的速度,別說截下了,連看清楚都不容易。頓時,帳內異常緊張。十數雙眼睛刷刷地盯著站在舒眉身邊的清瘦男人。
淮安王看清來者不刺殺自己,反而直接到了舒眉跟前,倒是有些驚訝。
讓他更驚訝的在後面。
因為他聽見那個高大的人對舒眉叫了一聲:「媽媽。火。」然後把一個小火盆遞給舒眉。
舒眉笑瞇瞇地應了一聲:「謝謝寶貝兒子。」
這下,在場所有人的腦袋一下混亂了。
舒眉才不過十六七歲吧?可這高個子明顯最少有二十六七了啊【喜歡妾為財狂158請記住】!這算是怎麼回事?
門外那個扯著喉嚨的聲音更響了:「小生都說了叫你們不可出刀。你們還不信,倒霉了吧!哼!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言語中頗有幾分得意。八成是有人要攔書獃子跟劍奴,還不知好歹地拔了刀。結果被劍奴給揍了。
身為淮安王的侍衛,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全體倒在了地上。這都不算丟臉,那就沒有丟臉的事了。
「書獃子!別踩了!」舒眉聽了出來。急道。
「這個書生倒是有意思。」一向不喜太過酸腐的文人的淮安王突然說。
「這次能找到杜若跟杜維,還多虧他呢。」舒眉說。
淮安王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舒眉轉頭對淮安王說:「王爺,我走了。兩條大船就麻煩你明天送過來。拜拜!睡個好覺,晚安!」
拜拜是個什麼意思?晚安又是什麼意思?
淮安王看著舒眉走出門。笑了。
有了舒眉的幫助,他今晚確實可以睡個好覺。舒眉大晚上到這,說是「加點本錢」,其實卻解決了他一個大難題,這份心思即使舒眉自己不承認,他又怎麼會不懂。
舒眉帶著人離去。「好冷啊。」舒眉打折冷戰說。這一冷,她又想起七公子的可惡來。「什麼人嘛,連件袍子都捨不得,卻總是欺負人!」舒眉嘟囔著。想到七公子抱著她時的笑臉,臉竟然又有些發燙。
「是啊,今年這初雪可真大,這才幾月份啊。」書獃子回答。
劍奴一聲不吭。這三人中唯一不覺得冷的應該就是他。
「要不,我們每人講個笑話吧!從我開始。」舒眉生怕自己不說話的話真會凍死。
「從前,有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舒眉開始講安徒生故事。
天地間黑漆漆的,似乎只剩下他們三人跟雪花。
回到烏篷船上時,舒眉發現船裡有件斗篷——一件銀白色的狐裘斗篷。
顯然,有人曾經來過。
「討厭。」舒眉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