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又翻出一個手錶【喜歡妾為財狂157請記住】。將身子探出帳篷,半蹲著對劍奴說:「伸手。我送你禮物。」
劍奴伸了手。兩隻。
「左手。——你以為戴手銬啊!」舒眉無可奈何地說。
劍奴收回一隻手。
舒眉嘟著嘴掀開他的衣袖。劍奴的衣袖很乾淨,簡直可以媲美何三少。舒眉這時才赫然發現劍奴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傷痕,若不是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但是這道傷痕當年一定是截斷了整條血管。
舒眉乍看到這傷痕,嚇了一跳【妾為財狂157文字手打內容】。不由驚異地看著劍奴。這麼厲害到變態的人,也受過傷?誰有那樣的本事?
「這?」舒眉忍不住碰碰那傷痕。
劍奴的眼神有些變動,縮回了手。
「怎麼了?」舒眉問。
「疼。」劍奴回答。一貫的冷漠。
「這傷口還在疼?」舒眉吃驚。
劍奴搖頭。
舒眉「咦」了一聲。不理解劍奴到底是哪裡疼。又聽見劍奴指著自己的頭說:「這也疼。」
舒眉心想:「頭疼?那你還加個『也』字?」
一時間,舒眉有些猶豫。據何三少說,有些病人會因為特別的契機而記起以前的事。
舒眉遲疑了一會,到底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告訴媽媽,現在頭還疼嗎?」
劍奴看著舒眉搖了搖頭。
「仔細想想,你有沒有想到什麼?」舒眉問。
劍奴搖頭。眼睛看著舒眉,似乎要把舒眉的樣子烙印進腦海。
舒眉吐了一口氣,又真心實意地說道:「其實我不希望你想起來。不過,要你當個傻子也太可憐了。——都是我不好。總之我保證。就算你是傻子,我也會好好待你。」
劍奴看著舒眉。良久道:「媽媽。」
舒眉拉著他的手朝他溫柔地一笑。
兩人離了營地。只聽到身後唰唰唰的聲音,劍奴沒有反應。舒眉回頭才知道是氣喘吁吁的呆子。怪不得劍奴完全漠視。
「帶上我,帶上我!」書獃子說。
「去出恭。」劍奴說。有時候真懷疑劍奴是不是已經把這三字當成了書獃子的名字。
「我去買過糧,我知道他住在哪!」書獃子使出殺手鑭。
「不就是賭坊嗎?」舒眉說。
「賭坊出了命案,都關門了。不帶上我,你們找不到!」書獃子有幾分得意。
於是,三人再次偷偷駕船。去了陌香城。這次他們沒從正門走。似乎賭坊的血案讓城門的戒備更加嚴密【妾為財狂157文字手打內容】。不過,不從城門走,不代表進不了城。劍奴夾起兩人越過生土夯成的城牆。這城牆最高處也不過五六米。這種高度對劍奴來說等於跨欄。
「這個杜二爺常跟他兄弟杜若住一塊。」白竹生指點了杜二爺的所在。於是,三個人便小心翼翼地來到城北糧倉所在地。舒眉這是第一次看見古代的糧倉。與之前的想像不同,唐代的糧倉並不像清朝那樣是用磚瓦房。這些倉儲的房子都以生土黃泥夯起地基,都鋪上堅硬防潮的青石板。然後在青石板上搭起一長排桐油板木屋。用這種木板的好處是通風透氣不起蟲,適合南方。可謂簡單實用。
這偌大的排排糧倉中。只有幾間房有亮光。看上去比較像民居。書獃子說:「就是那了。」
於是舒眉跟書獃子藏身於糧倉的陰影中,劍奴躍進了黑暗。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好像有點冷。是不是刮雪風了?」書獃子說。
「雪風?」舒眉所在的地方,已經許多年沒有下過雪。下雪這種事,在她腦海裡已經被上天完全賜予北方。想不到只不過換了個時空,在維度相近的地方居然還可以看見雪。
劍奴回來。舒眉的「監聽錄音」器已經藏好。三人離開。
「劍奴,我們去淮安王營地。」舒眉說。
劍奴點頭。越過城牆後。三人來到淮安王駐紮的營地。
營門通告了淮安王,卻被告知要舒眉三人在校場大營前等待。
風吹得愈發冷了。校場平坦,一點遮擋也無,三人只得任憑風吹。劍奴身懷絕技,絲毫不覺得冷,書獃子跟舒眉就慘了,兩人被風吹得上下牙齒打顫。「我去問問能不能借個火,或者有個斗篷什麼的。小賤賤。你跟我一塊去吧。這群當兵的萬一不好說話,你能幫幫我。」書獃子見舒眉被吹得可憐,於是說道。劍奴看了舒眉一眼,跟著書獃子一起去。
舒眉一個人抱著手蹲在地上,不住呵呵氣。心裡想:「我這是不是真的自己找罪受?」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能幫到淮南王便很開心。
正想著,一絲冰涼打落在她的鼻頭。抬頭看——真的下雪了!
只見漆黑夜空裡。漫天瓊花亂飛,海風冰冷。將雪花舞得到處都是。舒眉不由輕聲道:「好美啊【妾為財狂157文字手打內容】!」
「我還以為你會說好冷。」一個聲音響起。
這種溫和如暖陽的聲音只屬於一個人,七公子。與此同時,一件銀色織錦的皮裘袍子隨意地落在了她身上。袍子熏過香,有一種暖暖的清雅氣息。舒眉抬頭看七公子,只見七公子長身玉立,站在六出飛花之中。
「七公子。」舒眉叫了一聲,算是打招呼。不知為何,她有點小失望。
「想不到我七公子的袍子也有不罩美人兒的一天。」七公子打趣道。
舒眉一聽他說話就有氣,嘟嘴道:「喂,我可沒問你要。我不是美人兒,你就別管我啊。」
七公子點頭笑道:「嗯,果然還是嘟起嘴來的樣子好看。」
舒眉這才知道又被七公子戲弄,不由火大。站起來,一跺腳,就要發火。卻看見七公子將一根手指豎在唇邊,道:「噓……聽。」
舒眉一愣,環顧四周,萬籟無聲。只有海浪聲中雪花飄落。
「聽什麼?」
「聽雪花在說話。」七公子半閉著眼說。舒眉不得不說,這大狐狸半閉著眼的樣子好看極了。
「說話?」舒眉仰頭看著越下越大的雪花。
七公子不懷好意地一笑,道:「只有聰明人才能聽見,傻子可聽不見,你聽見了嗎?」
「沒聽見。」舒眉仰望夜空。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又上了當。這下真惱了,揚手去打七公子。
七公子輕輕一閃,笑道:「別急別急,你這樣好看多了!」
舒眉哪裡還理他的花言巧語,繼續揮拳。
「毆打皇族子弟,你好大的膽子啊!趕明兒我寫個公示,全大唐國都會認識天下第一女大膽舒眉,包天的膽喲,看誰敢娶你!」七公子繼續笑著躲閃,嘴裡還在揶揄舒眉。
舒眉畢竟年紀小,說其他還好,說到這婚嫁上自然莫名尷尬。紅了臉惱怒道:「誰要嫁了!誰要嫁了!我明天也寫個告示,說你是『縱然生得好皮囊,行為偏僻性乖張,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
舒眉不覺把後世裡紅樓裡的詞用上。
豈料那七公子還在點頭說:「嗯,好詞好詞【妾為財狂157文字手打內容】。就是不肖這兩字錯了。」
他越如此,舒眉便越著急。
說話間,舒眉已經抓到七公子的衣襟,揚拳要打。豈料七公子毫不畏懼,反倒就勢就把舒眉抱住。舒眉心裡一跳,意識到這個動作不對勁。抬頭一看,七公子正帶著嘲弄的笑看著她。
「放開我。」舒眉說。心臟砰砰跳。七公子湊得太近了,舒眉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
「其實,剛才我真聽到雪花有說話。」七公子根本不放,倒是低下頭在舒眉耳邊說,「他們說,再不動動胳膊腿,有些人就凍死了。」
舒眉「咦」了一聲。難道七公子是說她?
「舒姑娘,王爺召見。」一個聲音說。似乎是七公子身邊的姜山。
「進去吧。淮安王已經在等你了。」七公子說。總算鬆開了他那一雙萬惡的大手。
舒眉紅著臉低頭要往大帳裡走。卻被七公子拉住。
「干,幹嘛?」舒眉莫名地有些緊張。
「袍子還我。我可沒白送人袍子的愛好。」七公子道。
「你小氣……你討厭!」舒眉憤憤道。
「長點記性也好。下次下雪天多穿點。凍死的人多了去了。我小氣得連棺材都不肯幫人買。」七公子悠然道。
舒眉吐了下舌頭,把袍子甩給姜山。扭頭跑向大帳。
「公子,加衣。」姜山說。
七公子接過袍子,也不穿,只抱著這銀裘微微仰頭看雪花。
「公子何必如此為難自己。在下覺得王爺他不至於為了一件袍子而計較的。」姜山道。
「他呀,他的心氣容得下這萬里河山,卻容不得一絲背叛。我不想找麻煩。」七公子揮手苦笑道。
「在下只是擔心公子心裡不好受。」姜山說。
「別勸了,我自有分寸。……有一天,他會高高在上,而我只想繼續靜靜地看著這花開花落。其餘的,還是與我無關的好。」七公子說。
這夜的初雪,異常地冷。(未完待續)